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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8【情敵】

  就在農礦部幫忙推廣人力收割機時,常凱申、吳稚暉、張靜江等人,也終于從北平回到南京——國黨即將召開五中全會。

  而此時此刻,虞洽卿也在上海開會。

  上海商界代表齊聚一堂,召開各行各業聯席會議,籌劃赴(南)京請愿活動。

  作為常凱申的北伐最大金主,以及鐵桿支持者,虞洽卿這次要搞事,他在會議上說:“此行(赴京請愿)名為請愿,實為監督。當革命軍來上海時,我們商界人士竭力協助。現在北伐勝利了,他們反而不顧商民的痛苦,這是違反最初的革命宗旨的……現在洋貨稅輕、國貨重征、洋船保護、國輪擅扣。以前每車貨物納稅30元,現在增加至900元。貸款利率各國最高六厘,日本低至四厘,中國起碼是一分……國民政府以國民為主體,我等商民利益也需要保護,此次請愿代表越多越好!”

  這幫商人瘋了,他們要跟常凱申硬剛。

  原因很多,主要可以歸納為兩點:第一,以陳德征為急先鋒的上海黨部,正在肆無忌憚地對上海總商會下手;第二,國黨吃相太難看,兔子急了也咬人,這幫商人屬于狗急跳墻。

  就在北伐的最后兩三個月,常凱申由于軍費不足,居然玩敲詐勒索,強行逼迫以中國銀行為首的金融界人士籌款。張君勱的四弟張公權,如今是中國銀行的總裁,被籌措軍費的事逼得徹夜難眠。

  上個月,常凱申這套敲詐玩法甚至搞到了北平。他強令北平某私營銀行貸款,對方不同意,結果直接下令罰款十萬元——莫須有罪名。

  當初資本家們支持北伐,那是希望打倒橫征暴斂的軍閥,同時也想玩政治投資賺取更大回報。可常凱申回報他們的,卻是要霸占上海總商會,貪得無厭地一次又一次敲詐錢財填補軍費空缺。

  “阿德哥,祝你們馬到成功!”宋子文抱拳笑道。

  “多謝吉言!”虞洽卿說。

  沒錯,背后支持并慫恿上海商人請愿的,正是常凱申的小舅子宋子文。

  說來很玄乎,常凱申的小舅子,慫恿常凱申最大的金主,在國黨開五中全會的關鍵時刻鬧事。

  這究竟什么情況?

  很簡單,宋子文想要整頓政府財政和金融市場,必須獲得江浙財團的支持。雙方的利益訴求是一致的,從而聯合起來,逼迫常凱申做出讓步。

  你以為宋子文真心為國?

  呵呵,個人利益而已,他想真正的把國家財政大權掌握在自己手中。

  等再過十年,宋子文就會聯合常凱申,利用幣值改革等手段,把江浙財團的幾大銀行給霸占。

  金融家、大商人們,以為能夠控制國民政府,結果卻是被政府控制,最后落得一點發言權都沒有。

  宋子文此時支持江浙財團和上海商人,甚至一點顧忌都沒有。他居然和請愿團結伴而行,共同坐火車前往南京——宋子文是去開五中全會的。

  周赫煊、張樂怡正好也是坐的這趟車。

  宋子文看到張樂怡的瞬間,臉色就陰沉下來。他很喜歡這個女人,不管是容貌姿色,還是思想談吐都很對他胃口,而且張樂怡的父母也在撮合,這本就是板上釘釘的婚事。

  萬萬沒想到,張樂怡居然離家出走了!

  張樂怡看到宋子文也頗為驚訝,但很快鎮定下來,而且微笑著問候:“UncleSong,你好。”

  “你好,”宋子文勉強笑了笑,指著周赫煊問,“這位是?”

  張樂怡主動挽著周赫煊的手臂介紹:“這是我未婚夫周赫煊。煊哥,這是UncleSong,我父親的朋友。”

  周赫煊賤賤地笑道:“宋部長你好。”

  宋子文終于知道是誰給自己“戴綠帽子”了,他強忍著郁悶和憤怒,和周赫煊握手說:“原來是周先生,久仰大名!”

  “彼此彼此。”周赫煊說。

  虞洽卿顯然不知他們的矛盾,笑著贊賞道:“周先生可是位大發明家,他發明的人力收割機,真乃利國利民的好東西。”

  周赫煊謙虛道:“我就出出主意,具體的研發工作,都是北大科研部負責的。”

  “那也很了不起啊,發明創造嘛,最重要的就是有新想法。”虞洽卿對周赫煊的印象非常好。

  周赫煊笑道:“阿德哥的褒獎,我是受寵若驚啊。”

  虞洽卿嘿嘿笑道:“我最佩服的,還是周先生敢跟陳德征對著干,而且還逼迫姓陳的做出讓步。”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從這個角度而言,周赫煊和虞洽卿絕對算朋友。

  陳德征已經懟了虞洽卿好幾回,把虞洽卿氣得不輕。當然,雙方現在還沒徹底撕破臉,等到年底才好看,那時虞洽卿恨不得把陳德征活活掐死。

  周赫煊說:“阿德哥才是真的讓人佩服,白手起家闖出偌大的事業,而且還不忘為國為民。”

  “哪里哪里,”虞洽卿笑道,“我就是有幾個臭錢而已,比不得周先生思想救國。”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吹捧,讓宋子文氣不打一處來。他終于忍不住問道:“周先生,你這次去南京有什么要事嗎?”

  周赫煊道:“我是去廬山,跟樂怡的父母商量婚事的。”

  好嘛,不說還好,宋子文聽了更加憋屈。

  宋子文是有情傷的,當年他苦戀盛七小姐,兩人情投意合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莊夫人(盛母)也對宋子文印象極佳。

  于是乎,莊夫人派管家去打聽宋子文的情況,管家回來稟報說:“宋家原是廣東人,他父親以前是教堂里拉琴的,給洋人跑腿兒才發跡。盛宮保的女兒,怎么能嫁給這樣的人家?”

  門不當,戶不對,婚事落空了。

  宋子文心里一直裝著盛七小姐,以至于三十多歲了還沒結婚。好不容易看上張樂怡,結果又遇到這種事情,你說宋子文有多憤怒?

  周赫煊心想:宋先生,你還是回去找盛七小姐吧。人家盛七小姐還等著你呢,都快30歲的老姑娘了,為了你一直沒有出嫁。

  對盛七小姐而言,歷史上的宋子文也是個負心漢:說好了事業有成回來娶我,結果整整等待十三年,等來的卻是你跟別人結婚的消息。

  抵達南京后,周赫煊和張樂怡坐船而去。

  宋子文看著滔滔江水,突然想起曾經的戀人。

  離別那天,盛七小姐掏出一把金葉子,硬塞進窮困落魄的宋子文手中,她說:“我等你回來!”

  然而直到現在,宋子文都沒回去。

  如今盛家正在鬧著分家產,三位盛公子聯合起來,排擠七小姐和八小姐。

  此事宋子文是知道的,歷史上他已經有了新歡,因此讓姐姐出面幫盛七小姐打官司。但現在嘛……

  或許,這次開完會就該回去了。

  兩人的感情且不提,宋子文打算回去幫盛七小姐爭家產。

  周赫煊無意當中,幫了凄苦的盛七小姐一個大忙,讓她11年的苦等沒有白費——歷史上等了15年,宋子文結婚兩年后她才嫁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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