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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9【戰火再起】

  所謂的國術館,其實有些類似于后世的武校。

  就拿天津縣國術館來說,設有三年畢業的普通班,半年畢業的速成班,還有自選課程的簡易班,每種班類的學費都不一樣。

  剛剛開館這天,只有兩個學生報名。等李縣長、曾局長等人離開后,整個國術館顯得極為冷清。

  一堆老師大眼瞪小眼,完全找不到事做,只能各自練拳耍刀槍棍棒。

  周赫煊感覺很有意思,站在旁邊看老師教那兩個學生練拳,結果讓他大失所望。老師甚至連套路都沒教,啰里吧嗦說了一堆拳術傳承和功法理論,然后就讓學生站樁。

  世人熟悉的馬步,就是樁法的其中一種。

  眼下兩個學生,練的則是形意拳三體式,并非如馬步那般一動不動,屬于活樁。

  周赫煊好奇地問薛顛:“練樁有什么用?”

  “樁法是基本功,用處很多,”薛顛解釋道,“比如活動關節筋骨,協調肌肉脈絡,熟悉發力方式。最重要的作用,就是讓練習者站得更穩,不易摔倒。不管是在戰場上,還是行走江湖,真正生死相搏的時候,一旦摔倒就只能等死。”

  “原來是這樣。”周赫煊點頭微笑。

  后世的MMA擂臺上,巴西柔術曾一度稱霸世界。但那也只是擂臺而已,真正在戰場或者街頭格斗,想躺到地面上制敵純屬找死。

  周赫煊讓孫家兄弟出場,陪國術館的兩個教練過過手,然后請薛顛點評。

  薛顛皺眉說:“周先生,你這兩個護衛,似乎所學不成體系。形意拳當中又帶著八卦步,還摻雜著各種野路子。”

  孫永振汗顏道:“額們是偷學的武藝,師父只教了些套路和樁法,剩下的全靠自己琢磨。至于那些野招式,是每次打完架后,額自己瞎想出來的。”

  “那你也算奇才了,”薛顛驚訝道,“就去年的全國武術大賽來說,你打進預賽是完全沒問題的。如果發揮得好,說不定還能拿到個中等評價。至于優等評價,你想都別想,因為你的招法漏洞太多,遇到真正的高手就會抓瞎。以后就跟著我練吧,先把你的基礎補齊。”

  “謝師叔!”孫永振拉著弟弟跪下磕頭。

  薛顛裝逼無比的負手而立,然后咳嗽道:“起來吧,去報名交學費。”

  周赫煊狂汗,武術大師也要吃飯啊。

  說起來,如今天津武術界的扛把子,當屬“形意八卦”的創始人張占魁。

  這門拳法融合了形意拳和八卦掌的優點,打起來以兇悍霸道聞名,門下弟子屢屢在各種大賽中取得好成績。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趙道新,今年底的浙江武術大賽上,趙道新榮獲第十三名的好成績。而那時他僅僅21歲,拜在張占魁門下只學了幾個月。

  這位可真屬于新人啊,以前根本沒練過武的。可見所謂傳統武術需要長年修煉才能出功夫,都特么是扯淡。

  正因為門下弟子眾多且牛逼,所以從拳術名家到江湖藝人,但凡想在天津搞武術活動,都必須經過張占魁的允許,被人稱之為“賽天霸”。

  張占魁如今年事已高,屬于德高望重的老爺子。但他卻破天荒的跟薛顛拜把子結義,要知道薛顛才40歲出頭啊,足以說明薛顛并非浪得虛名。

  再過些年,張占魁因患食道癌晚景凄涼,薛顛每個月拿出自己一半的收入去接濟義兄。可見這人雖然狂妄愛裝逼,但還是很講義氣的。

  孫永振就這么隔三差五地跑來國術館,跟在薛顛身邊學武,回到家里連吃飯時都在站樁,簡直已經癡狂了。

  孫永浩剛好相反,他更喜歡練槍,不管是手槍還是步槍都玩得轉。這家伙還迷上了開車,每次出門都央求著司機讓他開,就算沒機會開車,也坐在副駕駛位過干癮。

  天津縣國術館那邊,周赫煊就去過一次,他可沒興趣學武練拳。

  孟小冬就快足月生產了,周赫煊最近整天都在家陪著,沒事練練書法、寫寫文章,周五再去清華大學上一堂課,日子過得倒也瀟灑自在。

  說起清華,校長羅家倫如今也遇到麻煩。

  清華大學雖然已經改為國立學府,但還得靠美國庚款提供教育經費,有資格經手款項的一些洋人和華人被任命為校董。而羅家倫經過調查,發現庚款基金存在賬目虧空,幾十萬大洋不知去向。

  羅家倫雖沒有朱湘那么極端,但也有些憤青屬性。他不但要求徹查貪污,且還要搞教務改革,從制度上來杜絕貪污現象。

  清華大學董事會成員堅決反對,這要是真改革了,他們以后上哪兒弄錢去?

  于是乎,校董們串聯對羅家倫不滿的師生,發起聲討校長的運動,把羅家倫逼得提出辭職。

  錢啊,只要沾上錢,就沒幾個人能保持清白之身。

  那些校董一個個德高望重,深受師生們敬佩,可誰又能料到,他們暗中貪污學校經費呢?

  北方還算安寧,可南方已經戰火再起。

  就在天津國術館成立的前幾天,蔣桂戰爭正式爆發,隨后的仗打得非常滑稽。

  首先是桂系將領何鍵宣布擁護常凱申,接著李明瑞和楊騰輝又陣前倒戈。戰爭只爆發了幾天,李宗仁、白崇禧手下的三位大將,便已經被常凱申用錢買通,還打個屁啊!

  開戰僅一個星期時間,李宗仁、白崇禧就放棄武漢,朝鄂西方向敗逃。

  面對如此形式,北邊的馮玉祥有些懵逼——說好的一起反蔣呢,老子這邊還沒開打,你們咋就已經崩盤了?

  與此同時,胡適和陳德征兩人,終于在上海開始互懟了。

  胡適這次異常憤怒,因為陳德征積極為國黨獨裁張目,觸犯了他心中的自由理念。胡適連續發表數篇文章,甚至公開質疑孫中山的理論,遭到國黨御用文人的瘋狂攻擊。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除了徐志摩他們的《新月》雜志,再沒有報刊敢登載胡適的文章。周赫煊的《大公報》也不敢,一旦刊登出來,必然遭到查禁。

  就在孟小冬即將生孩子時,法國那邊的消息終于傳回亞洲。不僅是中國,就連日本、菲律賓、越南、新加坡等地,都知道周先生的作品在歐洲引起轟動,甚至西貢總督都在拜讀《大國崛起》和《槍炮》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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