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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7【喬幫主】

  “靈均,小靈均,快給爸爸笑一個!”周赫煊推著搖籃逗弄女兒。

  “呀,咿呀……”

  小靈均瞪大水汪汪的雙眼,好奇地看著老爹,揮舞著小手亂抓空氣。

  張云鶴笑道:“王國維老先生不愧是大學者,取的名字可真好,又好聽又容易記。”夸贊幾句,她才試探道,“靈均就快滿周歲了,是不是該辦個周歲宴。”

  從法律意義上講,姨太太的身份是不被承認的,甚至連封建社會的小妾都不如。

  周赫煊跟孟小冬的關系,也只有少數一些朋友知道。

  張云鶴提出給小孩兒辦周歲宴,無非是想大請賓客,把孟小冬的姨太太身份坐實。

  孟小冬自然明白,但她又擔心有損周赫煊名譽,連忙說:“就自己家人聚聚吧,把叔叔伯伯他們也叫來,旁人就別請了。”

  “這樣也好。”張云鶴有些無奈。

  周赫煊必須同時顧及張樂怡和孟小冬的感受,請多了張樂怡不高興,請少了又對不起孟小冬,他折中道:“我再請幾個好朋友吧。”

  周赫煊所謂的朋友,自然是那種走得比較近的。像啥天津青幫大佬、天津總商會會長,請來雖然很有面子,但完全沒必要。甚至他連北平的幾個朋友都懶得請,別人跑一趟還耽誤時間。

  其實也就請《大公報》幾個同事,比如胡政之、朱湘、鄭證因、吳宓和李壽民兩兄弟。沈從文去了上海當老師,那是沒辦法了,這位估計正在瘋狂寫情書追女學生吧。

  袁克文袁公子那邊,周赫煊倒是發了請帖,但人家正在上海瀟灑,顧不上來吃小靈均的滿月酒。

  至于刀妃文繡,為了避免她跟婉容見面尷尬,還是別請了吧。

  數日后,周赫煊在家擺了三桌宴席,只孟小冬的娘家人便來了20幾個。

  “明誠兄,恭喜恭喜!”朱湘牽著四歲大的女兒進門,他老婆懷著二胎沒來,這幾天也快要生了。

  周赫煊笑道:“同喜同喜,也祝弟妹生個大胖小子!”

  緊接著,李壽民帶著弟弟走來,遞上禮物說:“周兄,這幅畫送給侄女兒。”

  周赫煊展開一看,卻是李壽民親手畫的梅花,當即笑道:“有心了。”

  讓周赫煊感到驚訝的,卻是鄭證因,他居然跟施劍翹一起出現。

  歷史上,鄭證因以刀槍棍棒為伴,打了一輩子光棍。而施劍翹為了替父報仇,嫁給閻錫山手下的情報股長,由于丈夫對報仇的事情不上心,她便帶著兒女回到天津,直接跟丈夫分居了。

  這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居然因為周赫煊帶來的蝴蝶效應走到一起。

  認真想來也很正常,鄭證因屬于熱血漢字,施劍翹又是烈性女子,他們很容易就能互相看對眼。

  很快,胡政之也帶著夫人到場,送了一方玉佩給小靈均。

  正式開席前,要完成一個剃頭儀式。

  這屬于風俗傳統,滿月酒又叫剃頭酒,這天要請剃頭師父上門,把小孩兒的胎發剃掉。舊時剃胎發的儀式非常隆重,家中要點紅燭,桌上要鋪紅布,并且擺放貢品。

  周赫煊是不講究這些的,但孟小冬的母親張云鶴卻很在意,重金請來天津城最好的剃頭師父,此人經常給租界的達官貴人剃頭。

  剃頭師父還帶了個十多歲的徒弟來,徒弟將白酒倒入碗中,細致地用酒給小靈均潤發。

  只見剃頭師父手起刀落,小靈均前腦的一撮毛就沒了,轉眼間剃得干干凈凈。

  如果是男孩兒的話,就要在后腦或頭頂留一撮胎發,剃成桃形,叫做“百歲毛”,可以避免小孩兒夭折。女孩兒的胎發要剃光,是人們認為剃光頭發后,以后的頭發才能長得又密又黑。

  剃頭師父收起他的剃刀,張云鶴拿出一頂紅布做成的“和尚帽”,親手替外孫女戴上,說是可以獲得神佛的護佑。

  周赫煊看著覺得蠻有意思,民間風俗傳統嘛,信不信皆可,完全圖個熱鬧。

  那師父剃完頭就要離開,不能留在主人家吃飯,但需要封給他一份可觀的紅包,并且桌上的貢品也要讓剃頭師父帶走。

  有種說法是,這些貢品是用來供奉剃頭匠祖師爺關公的,剃胎發的同時可以剃走晦氣。而且關二爺降臨,還能鎮壓邪祟,讓小孩兒不至于生病夭折。

  周赫煊其實很納悶兒,為毛剃頭匠的祖師會是關二爺?

  關二爺倒是挺擅長剃頭的,但他剃下的頭,可不能再長出來。

  “感謝諸位今天來喝小女的滿月酒,我先干為敬!”周赫煊站起來舉杯喊道。

  這天晚上,周赫煊喝得很多。

  特別是鄭證因,此君平時話不多,喝酒上頭后啰嗦無比,非要逮著周赫煊劃拳。

  直至宴席結束時,周赫煊已經醉得頭昏眼花。

  孟小冬的娘家人去了旅店,包括她母親張云鶴也走了。女兒已經做完月子,當娘的自然不好再留在周家,否則張樂怡肯定不高興。

  至于周赫煊的那些朋友,則由張樂怡、孟小冬一個個親自送出大門,并為他們叫來黃包車。

  婉容和廖雅泉負責指揮傭人,把周赫煊扶回臥室休息。

  “婉容姐姐,我來守著吧。”廖雅泉親自擰干熱毛巾道。

  婉容說:“那我讓小蘭弄點醒酒湯來。”

  等婉容離開后,廖雅泉把旁邊的女傭也支開,輕拍著周赫煊的臉說:“周大哥,周大哥,能聽到我說話嗎?”

  “嗯,嗯……”周赫煊閉著眼睛嘟囔兩聲。

  廖雅泉又試探道:“周大哥,我是誰?”

  “你誰呀?”周赫煊下意識問。

  廖雅泉拼著字母問:“iphone組合起來是什么意思?”

  “i啥?”周赫煊意識不清道。

  “iphone!”廖雅泉再次重復。

  周赫煊迷迷糊糊道:“哦,你說iphone啊。”

  “原來這個英文單詞讀iphone,”廖雅泉自言自語,又問道,“iphone是個什么組織?跟加州的蘋果又有什么關系?”

  周赫煊嘟囔說:“蘋果?蘋果的掌門人是喬布斯,加州那是全球總部。”

  廖雅泉興奮地追問:“喬布斯的全面叫什么?”

  “史蒂夫·喬布斯,我們都叫他喬幫主……主,呼嚕嚕……”周赫煊說著說著,竟然沉沉睡去。

  廖雅泉使勁搖了幾下,都沒把周赫煊搖醒。即便如此,也足夠她欣喜若狂了,因為她的潛伏工作取得巨大突破。

  她知道iphone的拼讀方法,知道了這個組織的總部在美國加州,更知道組織頭目叫史蒂夫·喬布斯,還有個稱呼叫“喬幫主”。

  婉容很快端著醒酒湯回來,廖雅泉說:“周大哥睡著了,讓他好好休息吧。”

  “別著涼了。”婉容幫周赫煊批了條薄毯。

  等兩女說笑著出去,“醉眠”中的周赫煊突然睜眼,他打著哈欠說:“媽的,差點真被灌醉了。這次透露的情報,應該夠日本人消化一陣子了吧。廖雅泉果然看過我的手機,該給蘋果組織取一個什么正式名稱呢?蘋果,蘋果,伊甸園不錯。嘿嘿,還可以把共濟會扯進來。共濟會不是自稱該隱的后人嗎?該隱就是亞當和夏娃的兒子,跟蘋果、伊甸園也能扯上關系。媽蛋,這故事變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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