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女學生被美國兵拉扯,立即有行人悄悄報警。
這里屬于后世重慶的民權路,現在叫做“都郵街”,其實是“督郵街”被老百姓叫錯了。街上設有郵局,連帶著貨運業務也興盛起來,每天都有數百擔貨物挑往云南、貴州,外省走朝天門碼頭運入川內的貨物也有許多在此中轉。
因此,都郵街也是重慶最繁華的街道之一,事發點旁邊就有個派出所。
聽說有人非禮女學生,派出所的警察迅速出動。他們吹著哨子而來,卻見三輛吉普車被市民團團圍住,頓時色變,不知如何是好。
“老李,咋個辦?”
“你說咋個辦?涼拌!”
“這里就不管了啊?”
“都是美國的兵大爺,你來管嘛。”
“老子就還不信邪!“
在中美《新約》簽訂后,兩國圍繞著駐華美軍問題展開了長時間扯皮,最終美方擁有對在華美軍的專屬管轄權。如果美軍在中國違法犯罪,那么中國警察頂多能把他們暫時控制,接下來就要移交給美方審理。
中國警察最開始也想管,但就算抓了美國兵也無濟于事,負責抓人的警察反而會被上級訓斥。久而久之,警察也懶得管了,遇到美國兵都是繞著走。
據成都市警察局第十分局局長熊倬云統計,僅1944年到1945年,該分局轄區內就有美國兵制造如下案件:汽車肇事殺人案18起,坑蒙拐騙并致人死亡案11起,強暴婦女案37起,黑市走私等擾亂經濟案11起。
這些還只是警察插手了的惡性案件,沒人報警或者警察不敢管的案子不知有多少。
現在這兩個派出所警察,年長的不想管,年輕那個卻氣沖沖過來,提著木制警棍呵斥道:“咋子,咋子,你狗日的些想做啥子!”
圍觀路人本來憤怒異常,攔著吉普車不讓走。現在看到警察來了,紛紛讓道說:“這些美國兵在調戲女學生,警官你快過來把他們都抓了!”
“狗日的,快把人放開!”年輕警察揮舞著警棍。
那三個美國軍官不懂中文,見警察來勢洶洶,其中一人立即掏出配槍。
年輕警察愣住了,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心虛道:“放……放人啊,你不要亂來!”
中年警察連忙上前賠笑:“軍爺,誤會,都是誤會,不要開槍!”
“砰砰砰!”
美國軍官對著天空連放三槍,把堵路的行人嚇散了大半,中年警察直接趴地上抱頭,年輕警察也面色如土。
這些美國鬼子是真敢開槍,就算把警察殺了,估計也就換個地方服役而已。
1939年7月15日,兩名美軍上岸酗酒,在四川楊家橋毆打路人,至2人重傷,20余人輕傷。
1940年7月31日,財政部的兩艘桐油運輸船(木船)行至龍門浩水碼頭,其中一艘被湍急水流沖退,與美艦“拉娜威號”相撞。美艦沒有造成任何損失,但該艦艦長卻命令水兵,將財政部的兩艘木船以及船上裝桐油的油桶全部毀外,船夫也遭美艦扣押并移交給中國警察局嚴懲。
1942年5月31日,兩名美國士兵在重慶桂花街重傷一名中國人,并用槍威脅圍觀行人,警察站在旁邊不敢上前處理。
駐華美軍通過一次次的犯罪,已經在中國闖出“赫赫威名”。以上這三個案列,涉事美軍都沒有到受追究,他們就算把中國人打死了也是如此。
最讓中國警察心寒的案件,是去年9月27日,途經韶關的美軍打死一名婦女、打傷一名男性。韶關市東河警局將肇事美軍抓捕訊問,以過失殺人罪移交給美國軍事法庭。行兇者后來屁事沒有,該警察分局反而被處罰,處罰理由是:該市警署事先既未加以勸阻,對鄰近居民亦未臨機處置。
更何況,眼前的三個美軍還開著吉普車,擺明了是有身份的軍官。那個中年警察拉著年輕警察,灰溜溜地就走了,根本不敢再回頭看。
見已經把所有的中國人都鎮住,開槍美軍不屑冷笑,一把將女學生拽上車就要走。
“給我站住!”
周赫煊跟兩個警察差不多時候出現,此時不得不發聲制止,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女學生被擄走吧?
孫永振、孫永浩和朱國楨齊齊掏槍,分別對準三個美國軍官。
“是周先生!”年輕警察回頭一看,心中大喜,掙脫了中年警察的拉扯就跑回事發地。
中年警察則愣了愣,嘴里嘀咕著“要出事”,飛奔回派出所找所長匯報。
三個美國軍官對視一眼,其中一個感覺周赫煊有些面熟。但他們也沒放在心上,反正中國人都長得差不多,周赫煊有可能是以前見過面的某位官僚吧。
“先生,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你讓自己的手下用槍對準美國軍官!”一個美國佬冷笑著說。
周赫煊還沒接話,年輕就差就沖上去了。他認為自己有了靠山,頓時停止了腰桿,伸手去拖車上的女學生道:“狗日的些,在周先生面前也敢兇,不曉得天高地厚!”
“砰!”
就在年輕警察要把車上的女學生拽下來時,槍響了,美國人開的槍。
年輕警察低頭看向自己的腹部,突然捂著流血的傷口說:“唉喲,遭了,老子這回要背時了!痛,好痛哦!”
孫永振、孫永浩和朱國楨三人都有些傻眼,他們不敢開槍,也沒料到對方會開槍,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開槍那個美國佬朝周赫煊豎起中指,隨即吹著口哨發動汽車,嘲諷道:“嘿,伙計,你敢讓手下向我開槍嗎?”
周赫煊氣得臉色鐵青,咬牙怒吼道:“給我打!打死我我負責!”
孫氏兄弟和朱國楨還真不敢開槍,他們飛快的沖過去,掄起手槍就往三個美國人頭上砸。對方有恃無恐,沒有任何防備,頓時被砸得眼冒金星。其中一人下意識地發動吉普車,昏頭昏腦的撞到了兩個行人,剩下兩個美國佬則被拽下車一頓痛毆。
“轟!”
那個準備開車逃跑的家伙,在沖出人群后,突然一頭栽進彈坑里。那是日機轟炸留下的彈坑,將近兩米深,中央還豎著象征精神堡壘的木桿。
“你們還愣著干什么?快上啊!”周赫煊開始發動群眾了。
那些路人本來很害怕,但現在有周赫煊帶頭,他們立即沖上去發泄怒火。二三十人把美國軍官拖出吉普車,不管不顧地猛踹,等派出所的所長趕來時,三個美國佬已經鼻青臉腫、奄奄一息了。
“都不許動……唉,你們別跑啊!都別跑!”所長一現身,動人的群眾立即作鳥獸散。
周赫煊嘿嘿笑道:“這位警官,你來遲了。”
所長哭喪著臉說:“周先生,恐怕你得跟我走一趟。唉,我這個所長是當不下去了,要被上峰打板子的。”
一個美國佬居然還能說話,他大吼道:“我要找美軍總司令部,我要找中國外交部,你們都等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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