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外,遠遠地,便看到漫天揚起的煙塵在空中化作一道土龍,向著這邊奔騰而至,離得近了,才發現竟是一支騎兵,人數雖然不多,但在西涼軍中,西涼鐵騎也算得上是精銳了,打頭一面大旗在風中獵獵作響,讓人知道來人的身份,乃西涼軍中,地位僅次于李傕、郭汜的另外一員大將,樊稠!
“是樊將軍,快去稟報主公!”一名城門校尉看到來人的旗號,一邊帶著人出城迎向樊稠的隊伍,一邊派人前去通知李傕。
樊稠臉上帶著幾許風塵之色,因為李利的事情,最近朝堂上傳來的聲音讓他惶恐,李傕郭汜勢大,而他雖然號稱李傕、郭汜麾下第三軍閥,但實際上手中掌控的軍隊比之李傕、郭汜任何一人都差了一倍還多,而且那李蒙最近看樣子也有些不對,這才讓他匆匆忙忙的將軍隊托付給張濟,趕回長安,想要將這件事情解釋清楚,至少,這黑鍋不能自己一個人背。
李傕的脾氣他是知道的,所以他沒有去找李傕,而是進城后直奔郭汜府邸,這件事在他看來,還需要郭汜從中周旋,免得李傕翻臉不認人,真的把賬都算在他頭上,雖然不怕,但在三方之中,他確實是最弱一方。
消息先一步傳入了郭府,此刻李傕正在郭府與郭汜商量事情,雖然之前因為楊彪的緣故,兩人之間生出了芥蒂,但也不至于撕破臉面,如今聚在一起,卻是為了曹操之事。
起因嗎,自年初的時候,青州黃巾殘黨劫掠兗州,攻殺兗州刺史劉岱,而后濟北相鮑信等人眼見曹操勢大,迎曹操為兗州牧,不過這個名分終究不正,曹操原本想向袁紹要得兗州牧的名號,只是袁紹不準,因此,曹操如今一邊整頓兵馬,對付青州黃巾,一邊暗中秘密派出使者,前來長安,愿意歸附長安朝廷。
雖然名為歸附,實際上也只是一個名義,但對長安朝廷來說,卻不是一件小事,畢竟這是中原第一個愿意向長安朝廷宣布效忠的關東諸侯,而且只要曹操得了長安朝廷的任命,也就等于脫離了袁紹的勢力。
如今二袁雄踞南北,虎視長安,對李傕、郭汜來說,壓力可不小,如果曹操愿意向朝廷歸附,無論是否真心,也等于是跟袁紹翻臉了,也能幫關中牽制袁紹和袁術。
“你的意思是……答應他?一個刺史還不夠,兗州牧,有些大了吧?”看著郭汜,李傕皺眉道,州牧和刺史可不是一個概念,刺史是沒有地方軍權的,至少名義上沒有,但州牧卻是總領一州軍政大權,幾乎就等于是土皇帝一般,按照李傕的意思,將刺史之位給了曹操,然后再派心腹將領前往兗州,掌握兵權,這樣一來,兗州、潁川就都是他們的了,就算二袁聯手,也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不給怎樣?你以為曹操會放手?”郭汜搖了搖頭,董卓當年勢力最盛的時候,也沒能將各地兵權控制在手中。
“我們現在要的是曹操幫我們牽制袁紹,沒有兵權,還怎么牽制?”
李傕點點頭,但想到要將本屬于自己的地方拱手相讓,心中總是有些不爽。
“報~”
就在兩人商議之際,一名家將進來,躬身道:“啟稟主公,樊稠將軍已經回城,正在門外求見。”
“樊稠?”郭汜眉頭一挑,李傕卻是皺眉道:“他帶了多少人進城?”
“只有三百親隨,未曾帶回軍隊。”家將躬身道。
“嘿,找死!”李傕嘿然一笑,長身而起:“看我這就去將他斬了,以慰我侄在天之靈!”
“且慢!”郭汜連忙拉住李傕。
“怎么?你不是答應了嗎?”李傕扭頭,看向郭汜不滿道。
“不急在一時,殺樊稠雖然不難,但別忘了,安定那邊還有他的三萬兵馬!”郭汜搖頭道。
“那又如何?諒那張濟也不敢跟我們作對!”李傕冷哼一聲道。
“小心為上!”郭汜搖頭道:“且先穩住他,我命人星夜趕往安定,密令李蒙伺機將那張濟斬殺,奪了他兵權,明日我設宴請你二人過來,名為勸和,實則我等趁機將其斬殺!”
李傕聞言,目光不禁一亮,點頭道:“還是你主意多,嘿嘿,那張濟的婆娘,早就想嘗嘗味道了,如今卻是正好將她捉來!”
“小心為上,不可打草驚蛇!”郭汜皺眉道。
“放心,在這長安城,誰敢放個屁!”李傕不在意的擺了擺手,一臉興沖沖的想要離開,卻被郭汜一把拉住。
“怎么?”李傕不滿的看向郭汜。
“走后門,莫要被樊稠察覺!”郭汜苦笑道。
“你這疑神疑鬼的毛病,唉~”李傕搖了搖頭,總覺得郭汜有些小題大做了,就算讓那樊稠知道又能如何?
倒也沒有因為此事去拂了郭汜,帶著幾名家將,徑直走郭府后門而出,卻并未回家,而是直接朝著張濟府邸的方向而去。
另一邊,郭汜迎來了樊稠,兩人數月未見,自是一番唏噓,敘舊片刻之后,樊稠忍不住將話題拉到了李利之死的事情上。
“阿多,李利之死我也難過,只是此事身為主帥,我雖有過,但卻也并非出自我本意,實乃那李利貪功冒進,斷了與中軍的聯系,致使糟了那馬超的埋伏,我看此事從一開始就是騙局。”樊稠將前因后果說了一遍,苦笑著看向郭汜:“但稚然的脾氣,我也不知該如何跟他解釋,是以今日回城,先來找你,你幫我多跟他解釋清楚,都是一起打出來的兄弟,實不想因此誤會與稚然刀兵相向。”
“樊兄放心,此事我也有所耳聞,稚然他也不是不明道理之人,只是那李利心喪,郁憤難平,我看不如這樣,明日我在家中設宴,你二人來我府上,我親自為你二人化解這番誤會,你看如何?”郭汜拍著樊稠的肩膀笑道。
“你愿意幫忙,那自是再好不過!”樊稠聞言,不禁大喜過望,連忙點頭拜謝道。
“成與不成還尚未可知,不必急著言謝!”郭汜連忙扶住樊稠。
“那我先回營中安排一下,明日必定前來赴約!”樊稠得了郭汜的許諾,心中松了口氣,當下起身告辭。
“好!”郭汜起身,將樊稠送到門外,看著樊稠的背影,眼中閃過一抹冷笑,如此一來,只待李蒙殺了張濟,這樊稠的兵權卻是要歸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