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直接將工部提拔到能夠位列朝堂的地步,這讓楊彪等人心里舒服了不少,至于提高工匠待遇以及將軍功制在工部推行的事情,此前其實已經有了苗頭,如今倒并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陛下圣明,臣等復議。”這一次最先表態的卻并非楊彪,而是司馬防,有他帶頭,而且工部的作用如今已經凸顯出來了,不止是這一次軍備的事情,還包括之前的‘精’鹽、琉璃、漢興犁等等,一點一滴的改變著他們的生活,到現在,再說工匠無用,奇技‘淫’巧之類的,就有些自欺欺人了。
劉協微笑著看向楊彪,楊彪苦澀的點點頭,此刻他算明白了,雖然未曾直接提升工部的地位,但劉協此舉,卻比直接提升工部地位更有效,這可是戰‘亂’年代,日后少不得有仗打,每一次戰爭,工部都會獲得一筆功勛,長此以往,累積下去,工部早晚要列入朝堂的,而且到時候,工部可是憑著功勛一步步走上來的,根基扎實,就算有人想辦法扳倒一個工部大匠,對工部本身卻沒有絲毫影響,到時候,也不過是換個人來主持工部,工部仍舊位列朝堂。
目光看向劉協,楊彪心中一嘆,這位天子的手段和心計還真是叫人防不勝防。
“臣復議。”雖然有些不太情愿,但大勢已成,劉協是在借著這次大勝給工部正名,而且無論道理還是實際,都說的過去,他沒辦法阻攔,只能同意。
“功勛簿盡快做好,將此番大戰的功勛記錄在案,盡快做完,至于這些功勛,工部之前已經著手開始以記功方式進行計量,按照各人所做多少進行分功,這些功勛,按照貢獻多寡,分于各工匠,剩下的,則由工部各級官員進行分配。”劉協滿意的笑道。
“喏!”自有負責功勛核實的官員出列應諾。
工部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劉協看向滿朝文武道:“此番大勝,我朝威嚴重立,傳朕旨意,三日之后,朕在承明殿設宴,也算慰勞諸位臣公在朕出征這段時間,為朕打理朝政,未使朝政‘混’‘亂’。”
“謝陛下,臣等不敢居功。”群臣連忙躬身拜道。
“好了,這一路奔‘波’,朕也乏了,便先散去吧,若有其他事情,明日早朝再議。”劉協起身道。
“恭送陛下!”群臣恭拜聲中,待劉協帶著衛忠離開之后,群臣才各自散去不提。
“陛下,不回宮嗎?”離開了未央宮,衛忠小跑著跟在劉協身邊,疑‘惑’的看著劉協道。
“先去趟工部。”劉協搖了搖頭,出征一次,帶回來兩個‘女’人,這事不知道呂靈雎會是什么反應,還是先讓她們自己‘交’流‘交’流的好。
而且工部那邊,劉協也很想知道,自己臨走前‘交’代的事情進展到什么地步了,算起來已經有一年的時間了,當時他給出了大概的思路,只是究竟如何‘弄’出成品,劉協又不是專‘門’研究這個的,當然不可能知道,只是讓蒲元等人自己‘摸’索,這一年的時間,應該差不多了吧。
很快,在禁軍的護衛下,劉協帶著衛忠,進入了工部大營,如今的工部,可是比以往氣派了不少,不過劉協現在可沒心情去管這些。
蒲元等人聽說劉協到來,連忙出來迎接。
“臣等恭迎陛下,恭喜陛下凱旋而歸。”蒲元帶著幾名工部大匠,上前參拜道。
“客套話就不用說了,朕今天聽了不少,來點兒新鮮的。”劉協擺了擺手,徑直往內部走去。
“呃……”蒲元等人聞言不禁愕然,一時間啞口無言,這里雖然大都是些巧匠,不過識字的都不多,更別說出口成章,歌功頌德了,劉協簡單的一句話,卻將幾個工部大匠給難住了。
“還當真了?”劉協有些好笑的看向眾人,搖了搖頭道:“兩件事情,第一,從今天開始,修建軌道的,自成一步,以后就專‘門’負責修建軌道,其他地方先不管,朕要在長安到洛陽之間,再建一條軌道,兩條軌道,一條從長安發往洛陽,另一條則自洛陽發往長安,免得緊急時候,往來不便。”
既然第一條軌道已經鋪設成功,也證明了其價值,那接下來朝廷會‘花’更多的資金去新建新的軌道,之前劉協已經將這些人專‘門’分出來,如今新立一部,專‘門’從事這一行,也沒什么問題。
“陛下放心,人都是現成的,都是修建軌道的老人,接下來修建新的軌道,應該不難。”蒲元微笑道。
“這點朕不擔心,今日朝會之上,朕已經與百官商議過,今后但凡大戰,軍隊所獲得的功勛,會有工部的一部分,這些功勛,會有一部分分到這支人的頭上,不會另外再加,至于功勛分配,會有三成留給工部各級官員,剩下的,則以貢獻大小來分配,量多,質優,或是有創新者優先。”劉協看向蒲元,淡然道。
“謝陛下!”蒲元聞言,‘激’動地跪倒在地,不管怎么樣,這算是給了工部,給了他們這些匠人一條出頭之路,不管多難,但總歸有個盼頭。
“謝陛下!”幾名大匠以及周圍的幾名工匠聞言也一個個‘激’動地跪倒在地。
“都起來吧,你們應得的,不用謝朕,想要報答朕,做出更多的東西來給朕看,只要于民于國有利,高官厚祿,朕不會小氣。”擺了擺手,示意眾人起來,看向蒲元道:“朕出征前,‘交’代給你的事情,可曾辦好?”
“陛下請隨我來!”蒲元點了點頭,說到這里,面‘色’有些‘激’動的泛起一抹紅光,在蒲元的帶領下,一行人進入了一間頗為寬敞的匠坊。
“昭姬?”劉協進入匠坊,意外的看到蔡琰正在匠坊中,抱著一卷竹箋,指點著幾名工匠雕刻著什么,劉協不由笑道:“不在講武堂講學,卻跑來這工部匠坊之中為何?”
當初講武堂初立之時,因為里面招收的學員良莠不齊,有將‘門’之子,也有江湖草莽,院長更是直接由王越、童淵來擔任,這兩人在江湖上名頭很大,但在士人眼中,顯然與平民百姓也沒什么區別,因此,劉協在征召講師的時候,除了軍中武將,沒人愿意去講武堂教授學員識字。
不過軍中也都是些大老粗,就算識字,多也識得不全,當初劉協與蔡琰有過約定,當即便請蔡琰出山,幫忙講學,算是講武堂首席講師,嗯……能教人識字的,貌似也就這么一個,聽王越說,頗有成效,至少從講武堂出來的,雖然做不出什么錦繡文章,但識文斷字卻是不難,至少一些軍令能夠讀懂。
“妾身參見陛下,恭喜陛下凱旋而歸。”蔡琰微微一禮,向劉協笑道。
“好了,這些客套話便莫要再說了,今日朕聽的有些乏味了。”劉協伸手虛扶,示意蔡琰起身,扭頭看向蒲元:“蒲卿不打算給朕解釋一二嗎?”
“陛下,您也知道,我這工部的人,做手藝活兒沒問題,但若說‘弄’字的話,可是有些為難我們了,您之前不是說過有什么問題可以向昭姬小娘請教,所以……”蒲元尷尬的搓著手道。
“嗯,是朕思慮不周,應該給工部配幾個文書的。”劉協點點頭,扭頭看向蔡琰道:“讓昭姬受累了。”
蔡琰搖了搖頭,躬身道:“此乃造福千秋之舉,昭姬能夠參與,實乃莫大之福分,何來受累一說?”
“造福千秋的事情,阻力可不小,朕不得不慎。”劉協嘆了口氣,扭頭看向蒲元道:“朕現在只想知道成果如何?”
“回陛下,臣與昭姬小娘詢問過,其實在此之前,已經出現過摹印和拓印之法,只是并不方便,而且也沒人在意過這些,因此并未流傳開來。”蒲元連忙揮了揮手,一名工匠捧著一沓木板走過來,蒲元從上面取下一塊。
“根據陛下所指引的一些想法,臣請昭姬小姐過來,專‘門’寫了反字在上面,然后由雕匠將沒有字的部分削去,制成了印板,而后再涂以墨汁,再將紙貼覆其上,輕撫紙背,便可將字留于其上。”蒲元一邊說著,一邊‘操’作,很快,一頁書已經印好,‘交’給劉協。
“可有成書?”劉協看了看上面的字跡,清晰可見,詢問道。
“已經有了一部。”蒲元點點頭,已經有人送來一部用線裝訂而成的書籍,是一部論語,‘交’到劉協手中。
“不錯。”劉協翻看片刻之后,扭頭古怪的看向蔡琰道:“你是說,這些都是昭姬在木板上寫出來的反字?”
“沒錯。”蒲元連忙笑道:“昭姬小娘的本事當真是那個……”
劉協面‘色’有些古怪,看向蔡琰道:“朕也想看看昭姬的字,不知可否現寫一頁?讓朕看看。”
“喏。”蔡琰聞言,接過工匠送來的紙筆,很快寫了一段論語,‘交’給劉協道:“請陛下鑒賞。”
“鑒賞就不用了,蔡大家的字,朕是自愧不如。”劉協招了招手,讓人取來一塊沒有雕刻過的木板,將整頁紙鋪上去,在上面按了片刻后,將紙揭下來,但見雕版之上,一行行反字出現,清晰可見。
看了看一臉愕然的蔡琰,劉協將雕版遞給蒲元道:“以后就按照這個方法來‘弄’,反字……太費神了。”
蔡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