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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惡魔不語

  火光中,泰爾斯被克雷和約什警惕地看護著,踏上貯藏室里的石梯。

  空氣里傳來難以形容的詭異臭味,讓泰爾斯屢屢皺眉。

  難以置信,幾個小時前,他在災禍之劍的押送下進入了白骨之牢,而幾個小時之后,他依然在災禍之劍的注目之下,被迫跟著他們離開這里。

  簡直是另類的有始有終,首尾呼應。

  重傷下的薩克埃爾被坎農與布里攙扶著,蹣跚地走在泰爾斯的左前方,他們周圍的嚴密守備比泰爾斯還要夸張——戴著兜帽的瑞奇親自走在他們身旁,寸步不離。

  王子的身后不遠處,塔爾丁與快繩重新回到五花大綁的狀態,一臉郁悶地承受著周圍人警惕的目光。

  曾擊傷瑞奇的小巴尼和貝萊蒂大概是被認作“危險人物”,這兩人被與其他人隔離開來,反綁雙手架上兵刃,分別監視。

  想到這里,虛弱疲乏的泰爾斯不得不嘆出一口氣。

  在薩克埃爾虛弱倒地之后,他們不得不選擇看清事實,束手就縛——不僅僅因為瑞奇身上的特異與詭譎,更因為在經歷了多場激戰乃至煉金球的感官折磨后,王室衛隊全員都已是強弩之末,無力硬拼。

  貯藏室里的秘密石梯把他們帶上新的一層平臺,透過外圍災禍之劍們手舉的火炬,泰爾斯隱約看見,在通道前方,有十幾個身影在等待著他們。

  看清的剎那,泰爾斯瞳孔一凝!

  那是……

  “看來您才是今晚的贏家啊,尊敬的克拉蘇。”

  一個坐在地上,鼻青臉腫且被五花大綁的白凈男人,瞥了一眼泰爾斯和薩克埃爾,掛著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向瑞奇:

  “哇哦。”

  是釬子。

  泰爾斯驚訝地看著被制服在地上的詭影之盾首領。

  他沒跑掉。

  而是落到了災禍之劍的手里。

  釬子轉向泰爾斯,虛弱地笑著,維持最后僅有的首領姿態:“看,殿下,如果您當時選擇跟我們走……至少……”

  刺客首領向著周圍殺氣騰騰的災禍之劍們晃了晃頭,聳了聳肩。

  一副“你怎么就是不聽勸呢”的惋惜樣子。

  泰爾斯皺眉看著他。

  瑞奇沒有理會釬子的言語,而是看向身后的塞米爾。

  塞米爾點點頭,走上前去,忍住臉上的厭惡,質問道:

  “你留在地面上的人,他們什么時候開始行動,引開營地的注意?”

  泰爾斯微微一怔。

  被俘虜的釬子也一愣。

  引開注意?

  他的眼珠滴溜溜地轉了起來。

  “行動?”

  釬子像是想到了什么,狼狽的臉上現出某種得色:

  “我跟你們說了:看看我現在這副樣子,你覺得他們還會行動么?”

  塞米爾面色一寒,踱步上前:

  “我不是瑞奇,釬子,我不像他那么禮貌……”

  釬子笑了:

  “很好……那么,你應該不介意,我想跟克拉蘇直接對話——如果你們還想在我們的幫助下,逃離刃牙營地的話。”

  他的視線越過塞米爾,直奔瑞奇。

  瑞奇沒有說話,他的臉一直覆蓋在兜帽之下。

  然而下一秒,塞米爾就狠皺眉頭,對著釬子,照頭就是一記重踹!

  釬子痛哼著倒在地上,鼻下流出鮮血。

  “聽著,刺客!”

  釬子滿頭冷汗,咬著牙忍著痛,想要掙扎著爬起來,但塞米爾的靴子一直壓在他的胸口,顯然不想讓他好過。

  “在我們手里,你還能像這樣談條件,”塞米爾冷冷地道:

  “但是如果你跟我們一起落到星辰王國的手上……”

  “別忘了,那封證明你殺了海曼·璨星的信件,可還在我們這里呢。”

  這個名字一出口,薩克埃爾、坎農、布里,以及塔爾丁,所有聽到的衛隊囚犯們齊齊一震。

  他們齊刷刷地抬起頭來,看向釬子。

  竭力掙扎的釬子僵住了。

  泰爾斯挑挑眉,想起了懷里的那封信。

  塞米爾冷哼道:

  “所以,你是想跟我們走,還是去王國秘科里作客?”

  “無論是凱瑟爾王還是黑先知,他們肯定很歡迎你。”

  沉默。

  災禍之劍們都冷冷地盯著他們的對話。

  釬子咬牙切齒地在地上喘息了一會兒。

  最終,詭影之盾的首領嗤了一聲,嘆出一口氣,認命地道:

  “半小時后,白骨之牢的異狀就會被發現。”

  “按照我們說好——現在卻被你們打破——的計劃,我的人會首先燒毀軍需倉庫,然后再對某個天怒人怨人緣極差的西荒貴族進行刺殺,在整個營地里制造前所未有的混亂。”

  泰爾斯低下頭,嘆了一口氣。

  釬子歪著頭,露出生冷的厲色:

  “保證那群遠道而來,水土不服的西荒貴族們手忙腳亂,兩個小時后才能搞清頭緒。”

  塞米爾蹙眉:

  “你們能做到?”

  釬子一副“你懂什么”的樣子冷哼道:

  “最難纏的威廉姆斯又不在營地里……所以,是的。”

  “我們能做到。”

  塞米爾看向瑞奇。

  后者在兜帽下點點頭。

  塞米爾抬起腿,讓痛苦喘氣的釬子重新坐起來:

  “很好,我們就那個時候行動。”

  然而,釬子剛剛順了一口氣,就重新笑道:

  “但是啊。”

  “我們的后續計劃,會有一點小小的問題。”

  轉身到一半的塞米爾重新回過頭,面色不豫:

  “你又想耍什么把戲?”

  釬子連忙搖頭,摸透了眼前人脾氣的他一臉順服,無奈地道:

  “要知道,一旦我的人在外面跟我們匯合了,卻發現我失手被擒……別誤會了,他們不會跟你拼命,但你得知道,詭影之盾有著斷尾求生的‘優秀’傳統。”

  斷尾求生……

  塞米爾眼睛微瞇。

  只見釬子側過頭,在衣領上擦了擦流到下巴上的鼻血,無奈地嘆息道:

  “我的手下……他們會直接切斷逃生路線,毫不猶豫地離開,把我們留在混亂不堪的營地里,自生自滅。”

  災禍之劍們沉默了一會兒。

  塞米爾抬起頭:

  “斷尾?哪怕你是他們的首領?”

  釬子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

  “正因為我是他們的首領。”

  然后……

  釬子在心中凜然道:龍霄城分部就會有一個新的詭影首領。

  泰爾斯看著滿面鼻血,傷痕累累的釬子,突然對詭影之盾有了新的理解。

  釬子又聳了聳肩,一臉不知是裝出來還是真正的無奈神情,對綁著自己的繩子努嘴示意。

  “怎么樣?王子我可以不要,但我們的合作似乎還沒結束?至少幫我松個綁,在我的手下面前裝個樣……”

  就在此時,一道瘆人的嗓音在空氣里響起,仿佛沙蛇吐信,又仿佛狂風掠洞,讓泰爾斯一陣不適:

  “不必擔心。”

  在周圍人下意識的退后與捂耳中,瑞奇走過人群,帶著兜帽的他來到釬子面前,繼續用他非人的嗓子折磨著泰爾斯的耳朵:

  “我們有自己的路子。”

  但不曉得是因為自己已經習慣了,還是瑞奇刻意控制,泰爾斯能感覺到,再次聽見瑞奇的非人嗓音時,他的不適感與顫栗欲已經沒有之前那么強了。

  釬子也受這道嗓音的影響,顫栗了幾秒。

  他先是疑惑了一下,然后下意識地問道:“克拉蘇,你的聲音……怎么這么古怪?”

  瑞奇朝著釬子身后的人使了個眼色。

  下一刻,釬子身后的一個纖細身影走上前來,一記劍柄將他擊暈。

  泰爾斯看清了那個擊暈釬子的人。

  他再一次愣住了。

  “我們完事了,準備撤離,”瑞奇身旁的克雷走上前去,跟等候在那里的人交接:

  “干得好,姑娘,你帶回來的情報價值千金,終有回報。”

  是瑪麗娜。

  在泰爾斯驚訝的目光下,那位將他和快繩綁到我家酒館里的災禍女劍手,使雙劍的瑪麗娜·諾福克點了點頭,清冷的目光瞥過王子,一觸即分。

  等等,剛剛克雷說什么……

  什么……

  帶回來的情報?

  一秒之后,泰爾斯突然明白過來:

  先前,薩克埃爾正在追殺泰爾斯的情報,正是瑪麗娜在蘇醒之后,帶給災禍之劍的。

  在那之后,桑尼就追到了他和快繩的身后。

  而自己不得已求助于衛隊囚犯后,塞米爾又接替桑尼,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想到這里,泰爾斯臉色一白,不安地瞥了一眼身側覆蓋在兜帽下的瑞奇。

  王子被約德爾拯救后,以為自己擺脫了雇傭兵們,剩下的威脅只有詭影之盾。

  可是實際上,無論是瑪麗娜、桑尼還是塞米爾——泰爾斯一直都在隱藏暗中的災禍之劍監視之下,從未例外。

  直到泰爾斯一方與地牢中的其他敵人彼此消耗,兩敗俱傷。

  了解越多,泰爾斯的心情就越是沉重。

  一行人被災禍之劍押起,繼續前進。

  直到他們再上一層石梯,來到一方無比巨大,似乎能容納數百人的圓形平臺。

  平臺上中央立著巨大的圓形石柱,周圍呈扇形排布、擺放著十幾面各不一樣的石臺或石桌,還有巨大的、已經空無一物的破敗圓井,其中許多已經碎裂荒廢,化成無數石塊或廢鐵,散落一地。

  泰爾斯小心翼翼地跨過一塊不知是鋼材還是石板的障礙,看著平臺上層層疊疊的石臺,怔然發問:

  “這里是……”

  瑞奇頭也不回:

  “鑄造廳。”

  “或者……它剩下的部分。”

  這一次,瑞奇的聲音開始趨于正常,雖然依舊難聽,卻不再給人那種刮擦鋼板的難忍錯覺。

  只見瑞奇嘆息道:

  “很久很久以前,世界上第一批制式反魔武裝的原型,就在這里秘密出世。”

  泰爾斯心中一驚。

  他望著這些顯然廢棄多時的石臺,眼神變得不一樣了。

  “可惜啊……”

  瑞奇的腳步停下了。

  泰爾斯這才發覺,他們已經來到一面豎立的石板面前。

  瑞奇掏出從泰爾斯手上回歸舊主的鑰匙,輕輕在石板前拂拭開一個“通向全知”的眼睛標志。

  “所有人,就地休息——還有,抓穩了。”

  瑞奇淡淡道。

  隨著他的命令,薩克埃爾被塞米爾按跪在一面石臺旁,坎農和布里一邊抗議,一邊被劍刃架走,快繩和塔爾丁在克雷的看管下走到他們的遠方——衛隊眾人被遠遠打散,彼此不能相顧。

  但是……

  休息?

  抓穩了?

  想著瑞奇的用詞,泰爾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但下一秒,隨著瑞奇手上的鑰匙開始轉動,粗糙而難聽的震動聲,再一次從腳下傳來!

  轟隆隆……

  泰爾斯扶住身側的一面石桌,堪堪站穩,下意識地看向周圍。

  他心想,大概又是某個出口要打開了。

  但當他抬頭的時候,才發現他錯了。

  轟隆隆……

  在幽幽火光中,泰爾斯驚訝地看見,平臺邊緣的墻壁,居然在慢慢地下滑!

  很快,泰爾斯感覺身體一重,腳底傳來隱隱的壓力。

  這是……

  包括災禍之劍在內,許多人都驚得跳了起來,遽然色變!

  “搞什——”

  泰爾斯一句話沒說完,就意識到了現在的情況。

  他看向瑞奇,又震驚地看向周圍寬闊的、正在下降的弧形墻壁:

  “我們在……在上升?”

  瑞奇笑了。

  “你很敏銳,殿下。”

  他點點頭,在驚慌失措的眾人中間張開雙臂,滿意地看著整個平臺在緩慢地上升:

  “現在,我們正搭乘著法師們運送材料,上下高塔的工具,前往地面——也就是曾經的頂層。”

  轟隆隆……

  “上下高塔?頂層?”

  泰爾斯瞇眼打量起火光之外的幽深黑暗。

  “但這兒難道不是地底……”

  他的話沒有說完,

  “沒錯,大部分都以為,白骨之牢天生就是一座地下的地牢。”

  瑞奇坐上一旁的石臺,面對著泰爾斯,語氣不無感慨:

  “但只有少數人知曉:這里,煉金之塔下屬的禁錮研究室,曾是一座拔地而起的巨型高塔。”

  巨型高塔。

  泰爾斯愣了一下。

  “什么?”

  王子下意識地抬起頭看向天花板:“可是我們進來的……”

  但瑞奇只是舉起一根手指,止住了他的話:

  “你知道,在千年甚至數千年前,帝國尚未建立,人類尚未崛起的時代,大荒漠還不叫大荒漠。”

  瑞奇輕聲嘆息,敲了敲自己坐下的石臺:

  “那時候,數十個大大小小的沙洲尚未連成一片,湖泊與綠洲也未被黃沙層層覆蓋——這座魔法高塔就矗立其間。”

  “可惜,太多年過去了,無數的風沙埋葬了它的大部分身軀,以至于事到如今,許多人都以為刃牙營地天生就是一面堅實可靠的沙丘,對為什么能在松軟的沙土上建立那么多堡壘毫不驚訝,習以為常。”

  瑞奇的語氣里藏著些微的慨嘆。

  “好好休息吧。我們很快就能到地面。”

  在緩慢卻有規律,某種程度上懾人心神的轟隆聲中,泰爾斯沉默了好一會兒。

  “你對這里這么了解?”

  泰爾斯默默道:

  “所以,你見過這座塔以前的樣子?”

  那個瞬間,瑞奇極快地抬了抬頭,明黃色的恐怖眼眸于兜帽下露出。

  讓泰爾斯下意識地靠緊身后的石臺。

  “不必費盡心思試探我的底細,殿下。”

  不知不覺中,瑞奇的聲音已經恢復正常,正如同他的臉——除了那只黃色的眼眸外,幾如正常人。

  瑞奇凝視了泰爾斯好一會兒,讓后者越發不安。

  “沒錯,我是比看上去的年歲要大一些,”瑞奇輕聲道:

  “但我也沒有那么老。”

  “至少,沒有你想象的那么‘歷史悠久’。”

  泰爾斯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

  看著他的樣子,瑞奇失聲發笑。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殿下,看得出來,你身上有一種特質。”

  瑞奇直勾勾地盯著泰爾斯。

  少年突然意識到,瑞奇那只黃澄澄的左眼正在變色。

  變回正常人類的顏色。

  “哪怕是現在,即使在最劣勢,最糟糕,最絕望的境地里,你也不肯放棄,對么?”

  瑞奇輕笑著,點出一根手指:“不知道,你是因為這樣而獲得了獄河之罪,還是獄河之罪把你變成了這樣?”

  泰爾斯微微一怔。

  最劣勢,最糟糕,最絕望……

  泰爾斯轉過頭,看了看周圍一眼。

  緩緩上升的平臺上,薩克埃爾在不遠處瞇著眼睛,表情疲憊地盯著這邊,渾然不理會身旁塞米爾的話語。

  布里跟坎農被反著綁在一起,形容狼狽地坐在地上。

  塔爾丁靠著一處石柱,氣呼呼地看著別處,似乎是被身邊一臉哭喪還喋喋不休的“外甥”快繩給惹到了。

  小巴尼和貝萊蒂均在遠處,泰爾斯只能看見模糊的身影,但鑒于他們偷襲的“前科”,他猜想這兩兄弟不會得到太好的待遇。

  而災禍之劍們站得滿滿當當,無不警惕地注意著這些看似精疲力竭的俘虜們。

  泰爾斯嘆了口氣。

  他們都身陷困境,無力回天。

  但是……

  “我已經習慣了在黑暗中掙扎,”泰爾斯盯著地上的灰塵,靠在石臺上舒緩全身的疲乏,默默道:

  “哪怕眼前沒有光芒。”

  這話讓瑞奇沉默了一會兒。

  “我也是,”瑞奇翹起嘴角,微微一笑:

  “我們都是。”

  你不是。

  泰爾斯心中輕嗤:你還能重生呢。

  “別擔心,親愛的,”瑞奇看著他,不知不覺改變了稱呼,輕聲道:

  “你會安然無恙的。”

  泰爾斯吐了口氣,無奈地回答。

  “謝謝。”

  但泰爾斯隨即想起瑞奇的身份,感覺越發古怪起來。

  他剛剛……

  被一個活在人間的惡魔給……溫言安慰了?

  瑞奇突然把手伸向腰間,掏出一個布袋。

  “上好的肉干,吃嗎?”

  泰爾斯又是一愣。

  “別拘束,我知道,獄河之罪對身體有著巨大的負擔,”瑞奇毫不客氣地從里頭掏出一截肉干:

  “你不餓就怪了。”

  瑞奇把食物咬進嘴里,然后把布袋拋給泰爾斯:

  “而我也需要補充不少消耗。”

  泰爾斯手忙腳亂地接過布袋。

  他傻傻地看了看對方,又看看手里的布袋。

  最終,泰爾斯嘆了口氣,掏出一塊肉干,無奈地學著瑞奇開始進食。

  于是在這一方平臺出現了不太常見的奇景:

  泰爾斯坐在石臺邊上,對面坐著盤腿的瑞奇,一人一惡魔默默對坐,各自努力撕咬著手里的肉干。

  正在此時,薩克埃爾的聲音卻突兀地插了進來。

  “為什么。”

  泰爾斯跟瑞奇齊齊扭頭。

  薩克埃爾一臉虛弱地靠在不遠處的石臺上:

  “惡魔,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瑞奇微微蹙眉。

  看著虛弱的薩克埃爾,泰爾斯下意識地想要遞出肉干,卻被瑞奇生生瞪了回去。

  薩克埃爾沒有理會肉干,而是幽幽道:

  “終結之戰后,已經很久沒有惡魔,敢明目張膽地出現在地上,出現在人間了。”

  終結之戰后……

  泰爾斯抓住了這個時間點。

  “很久沒有?”

  瑞奇緊緊盯著薩克埃爾,翹起嘴角:“你確定?”

  薩克埃爾沒有立刻回答,他看了瑞奇好一會兒。

  終于,在瑞奇不耐地扭頭時,薩克埃爾帶著一絲猶疑開口了:

  “好吧。”

  “很久以前,在衛隊守望人的傳承記錄里,曾有一次可疑的記載。”

  “據說,一位星辰國王神智昏聵,他隨后的舉動為王國帶來數之不盡的禍事和混亂,災難無數,生靈涂炭。”

  泰爾斯一驚。

  只見薩克埃爾眼神灼灼地盯著瑞奇,好像要從他的軀殼里挖出什么似的:

  “事后,神殿和秘科共同懷疑過……”

  “那位國王……”

  “被惡魔附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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