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就是他。”
“那他今年也才21歲吧,生意怎么會做得這么大?”陳德偉的疑惑說:“是不是家里有背景?”
“沒有啊。”夏語冰一邊低著頭擺盤,一邊自言自語說:“他高中時期就和其他同學不一樣,我記得那時候他連早點都沒錢吃,卻不知道怎么的,花好幾十萬買了一大堆棚戶房,最后拆遷賺了第一桶金。”
陳德偉有些心不在焉的哦了一聲,猶豫了片刻,還是忍不住問:“冰冰,你是不是還想著他?”
夏語冰手上的動作稍稍一停,轉頭望著陳德偉,“怎么這么問?”
陳德偉皺眉說:“我就是覺得吧,雖然你們很久沒見了,可剛才你們兩說話的神情語氣,就像昨天還在一起似的,很默契。”
“說什么呢你,把我當什么人了?現在是我們兩在談戀愛好不好?”夏語冰有些嗔怒的瞪了他一眼,才說:“你別多心,我和他從上次舞會之后都沒聯系過。”
“真的?你保證?”陳德偉不放心的追問。
夏語冰臉上飛快的閃過一抹不悅,盯著陳德偉看了幾秒鐘,嘆了口氣,拉住他的手,輕聲說:“你啊,對自己有點信心,也對我有點信心,好不好?”
“我不是這個意思!”陳德偉連忙解釋說:“我就是覺得,我們年紀差不多大,他已經是全市知名企業家,好幾千萬的身價,又有錢又有名氣,我現在只是一個窮學生……”
“德偉……”夏語冰打斷了陳德偉的話,看著他的眼睛,正色說:“我和你在一起,并不是為了錢。人和人是不同的,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個體,都有自己的長處,你也有很多閃光點,干嘛要去和別人攀比呢。只要能做真實的自己,我覺得都是最好的。你覺得呢?”
陳德偉沉默不語。
“好啦,別想太多,我和他已經過去了,他這個人啊,心里能裝下整個世界,但裝不下一個女人。”夏語冰淡淡一笑,繼續工作:“趕緊擺盤吧。”
接下來的會議,陳德偉始終心不在焉,找了個理由丟下夏語冰,消失在會場。
直到下班也沒見陳德偉回來,夏語冰換衣服的時候,聽到隔壁幾個服務員在小聲說話。
“那個陳德偉今天又翹班了,聽說在樓上機房打游戲。”
“他三天兩頭翹班,領班不管?”
“領班哪敢管他?咱們后勤這一塊全是他爸負責,巴結他還來不及呢。”
“哦,官二代,難怪了……噓,小聲點,別讓領班聽到給咱們穿小鞋……”
聽到同事的背后議論,夏語冰忍不住嘆了口氣。
省人大招待所說起來好聽,可說到底還是服務員,如果僅僅想要找個勤工儉學的地方,她大可不必來這里,有大把體面收入又高的工作可選。
遠的不說,華陽集團總裁實習助理的位子她隨時可以坐。
之所以來這里,主要就是為了陪陳德偉,這個幾乎把她捧在手心里的男朋友,雖然家庭條件不錯,但更多時候像個沒長大的男孩,要面子,骨子里卻又有些自卑敏感。
那場舞會再次見到趙澤君之后,夏語冰認真的檢討過自己。
以前自己的性格的確有些問題,按照周媛媛的話來說,就是太端著太高冷,總是希望別人主動來哄她,卻不愿意主動邁出第一步,以至于錯過了趙澤君。
所以和陳德偉央求一起來招待所打工,她立刻就答應了。
想了想,換好衣服來到樓上的機房。
機房里,煙霧繚繞,兩個值班的技術員正陪著陳德偉打CS,一口一個‘陳哥’叫著。
看見斜叼著煙打游戲的陳德偉,夏語冰不悅的皺了走眉頭,說:“德偉,下班了,一起回學校吧?”
陳德偉回頭看了夏語冰一眼,說:“你先回去,我再玩會。”
夏語冰看了看墻上的禁煙標志,說:“機房不讓抽煙,你把煙滅了。”
“你事怎么這么多。”陳德偉嘀咕了一句,但還是狠狠的把煙頭掐了。
“那我先走了。”
夏語冰離開之后,陳德偉又點了一支煙,可臉色卻很難看,連續輸了幾盤。
“操!不打了!”陳德偉惱火的一推鍵盤。
“陳哥。”一個技術員討好的說:“你還是先回去吧,別惹嫂子不高興。”
在這些他父親的下屬的下屬面前,陳德偉不肯丟了面子,眼一瞪,牛哄哄得說:“不高興又怎么樣,女人嘛,哄哄就行。不管她。”
“陳哥,是不是吵架了?”
陳德偉本不想說,可還是沒忍住,憤憤的說:“遇到她前男友了,媽的,是咱們市的十佳企業家。”
“不會吧,那少說都三四十歲了吧,我看嫂子也不像是傍大款的人啊。”
“和我一樣大,就有好幾千萬身價。”陳德偉沉著臉說,“八成是偷稅漏稅,行賄受賄賺的錢!”
兩個技術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機靈點的說:“有幾個臭錢又怎么樣?陳哥你要學歷有學歷,要長相有長相,上面還有陳主任,將來前途一片光明,比他一個小老板暴發戶強多了。”
“就是,這年頭做生意的算個屁,有權才是王道。陳哥你將來考個公務員,接陳主任的班,這些小老板,見到你還不得點頭哈腰的。嫂子又不傻,哪個有前途還能看不出來?”
聽了這話,陳德偉心里好受點。
不過他和夏語冰交往了這段時間,他能察覺到,夏語冰并不喜歡政府官員,特別是那種依靠父母背景的官二代,而更欣賞依靠自己能力打拼的人。
他之所以讓他父親給他安排一個基層的服務員工作,說是勤工儉學,說白了還是投其所好,在夏語冰面前展現自己。
再者,他父親這個主任說起來管后勤,由于特殊原因,其實給不了他多少錢,他平時面子上光鮮,手頭卻挺緊張。
如果能選的話,陳德偉更羨慕那些出手動輒成千上萬的老板,而不是當一個拿死工資,提心吊膽賺點錢,還不敢明著花的公務員。
“你們經常在網上混,有沒有什么賺錢又多又快的?”陳德偉問。
一個技術員想了想,說:“陳哥,我上次還真看到了一個廣告。”
一邊說,一邊打開了一個網址。
頁面上有一個衣冠楚楚的年輕人,一臉神氣的開著一輛寶馬跑車。
一條廣告語來回滾動著:‘大學生創業,三個月收入破百萬,錯過這一次,你失去的將是整個人生……’
尚菏會所里,孫總帶來了美國佬的新要求:下一批生活日用品訂單數量增加一倍,但是要在拐角印上美國自由女神像。
美國佬已經在為戰后重建做準備了,從小處入手,對伊拉克平民進行精神洗腦。
趙澤君無所謂,只要給錢,就是印不穿褲子的洋妞都行。
伊拉克打得如火如荼,孫總內地國外兩頭跑,今天是從建武市專機,只有兩個小時時間,簽好訂單后急匆匆的閃人。
趙澤君本想去新建成的馬場騎馬,卻被丁嵐拉上了車,陪她去建武市郊區的法桓寺燒香。
人有錢之后,好像都會有些迷信起來。據說丁嵐還是法桓寺的大香客,寺廟門口的功德碑上,她的名字赫然就在第二排。
拋開求神拜佛的因素不提,法桓寺倒也是個不錯的好去處,青山環抱,面朝大河,不遠就是建武市動物園,是建武市一處比較著名的景點,也是蘇南省的重點古跡保護單位,據說從南宋年間就存在了,歷盡風雨,有千年歷史。
進了廟,丁嵐從一個精明強悍的女商人,搖身一變,成為虔誠的信徒,見神佛就拜,趙澤君也跟著磕了不少的頭。
“你許什么愿呢?”趙澤君問。
“女人還能許什么愿,嫁個好男人,多賺錢嘍。”丁嵐隨口說。
“那我估計你的愿不靈。”趙澤君一本正經的搖搖頭。
丁嵐眼睛一瞪:“不帶你這么咒我的啊!”
“真的,你看看這地方,明明是和尚廟,門口還有算命的道士,你說到底是如來佛祖話事,還是太上老君管事?權責不明,相互推諉扯皮,辦事效率肯定高不了。”
趙澤君努努嘴,法桓寺大門不遠處,支了一排小攤子,有賣小吃零食的,有打氣球套娃娃的,最惹眼的,還是個捧著竹簽筒的算命老頭。
“你真無聊。”丁嵐拽著趙澤君:“走走走,算命去。”
“路邊攤這你也信?”趙澤君失笑,丁嵐也是在建武市圈子里赫赫有名的人物,怎么到了寺廟這地方,智商頓時將為負數。
“他說他的,我聽我的,兩碼事。”丁嵐不由分說的把趙澤君拉到算命攤子前。
見有人來,老頭問:“算命啊?”
“準不準?”趙澤君問。
“準不準,天知道。”老頭倒是相當有性格,攤開雞爪子一樣干瘦的手,說:“一人二十,先繳費。”
丁嵐遞了五十塊錢過去,說:“給我兩都算算。”
老頭收錢,然后摘下墨鏡。
原來不是瞎子,兩只小黃豆眼賊亮賊亮的,瞅著丁嵐,說:“你問姻緣還是事業?”
“都問。”丁嵐說。
老頭不緊不慢的起了一卦。
“嗯,火雷噬溘,你這是含剛之象。咬碎硬骨,事多困阻,一路艱難,但也未必沒有善終。事業上,不可為小利所誘,更警惕不得觸犯刑律。姻緣嘛,或是所托非人,或是一方單戀,不易有正果,不過如果能耐心交往,說不定柳暗花明,有出人意料之外的收獲。”
一聽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卦相,丁嵐剛才還說算著玩,此時臉色微微一沉。
“別太當真。”趙澤君笑著塞給老頭五十塊錢,說:“那你幫我也算算。”
老頭盯著趙澤君看了片刻,又起了一卦,看見卦相后微微一愣,“嗯?”
“怎么了?”
老頭擺擺手,重新再起一卦。
趙澤君對八卦周易不太懂,不過兩次的卦相,好像都是一樣的。
“地水師,爭戰之象。”
老頭瞇著小黃豆眼,說:“師為軍,主殺伐。小伙子,你這一輩子,跟天斗,跟地斗,跟人斗,一生爭斗。事業上,多與人合作,從容沉著,必能成事;對姻緣嘛,少想多做,拿出打仗的態度,兇狠果決,必要的時候,不妨硬上明搶,最忌決而不斷。”
丁嵐給逗樂了,撲哧笑道:“你這是慫恿他去干壞事嘛。”
老頭把錢塞進小口袋,搖頭晃腦的說:“我姑且一說,你們姑且一聽,兩位都是富貴人,干好事干壞事,還能因為我個糟老頭子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