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荷最深處的小別墅中。
丁嵐穿著一身睡袍靠在沙發上,手中的高腳杯中,小半杯紅酒在燈光下折射出幽幽的光澤。
趙澤君站在吧臺前倒了一杯礦泉水,一邊問:“這個丹尼爾你怎么認識的?”
“來過幾次尚荷,不算熟。這個人我查了,的確是香格里拉的發展部高級副總經理,全名丹尼爾.泰勒,牛津畢業,專攻酒店管理和心理學,曾經參與過首都、滬市的香格里拉項目。”
說完,放下杯子,問:“怎么,你對他有懷疑?”
“懷疑談不上,相反,我倒是覺得這是個人才,很專業,也很懂得怎么樣去和人溝通,大概是有心理學的背景吧,老外的心理學和我們國內的所謂心理學可不是一回事。”
趙澤君搖搖頭,轉過身和丁嵐面對面坐下,說:“只是覺得有些巧合了,正好我需要和大型酒店合作,對方就找上了們,今天正好拿到五千萬可用資金,之前我還在想怎么用這筆錢,恰好這個合作項目的保證金,就需要五六千萬。”
丁嵐沉吟了片刻,“聽上去是有些巧合。不過有沒有可能是你想多了,據我所知,這些年香格里拉的確在大力朝內地拓展業務,去年市里還有過傳聞,香格里拉要來建設酒店,后來因為沒有找到合適的合作伙伴而作罷。這個丹尼爾是負責華東這一塊的,再次把眼光投入到建武市也理所當然。”
“這個郭氏集團,倒是對內地的情況很了解。”趙澤君笑了笑:“關系就是錢,關系就是股份,沒想到,我的面子還挺值錢的。”
“你以為呢?”丁嵐看著他的側臉,說:“你早就不是當年為了女人打老師的大學生了,你說澤字系不存在,可外面的人并不這么看。在蘇南省,尤其是你沒花錢就拿到了一塊那么大的商業用地之后,你趙總的名聲,幾乎就是一塊金字招牌,幾次很隨意的賣人情出去,對方都跟著輕輕松松賺錢,長生藥業,百度騰訊股票,甚至是南屏工業區,哪個不是炙手可熱的香餑餑。南屏工業區明顯就是市里未來的工業重點區域,你和花老二加起來,再加上那位順豐小哥,你們三個,幾乎就是南屏工業區的話事人。你這樣的當紅炸子雞,誰不想巴結你,跟著你后面賺一筆。”
說著,抿嘴一笑:“你看,我巴結你都巴結到床上去了。”
“哦,你是為了這個目的跟我上床的啊。”趙澤君挑起丁嵐的尖尖的下巴,瞇著眼問:“你在承業公司也有股份吧,聽說賺了不少,那你和歐陽靖,巴結到什么地步了?”
“你猜呢?”丁嵐毫不示弱的看著她,笑吟吟的反問,還故意眨了眨眼睛。
“我才懶得去猜。”趙澤君在她臉蛋上捏了一把,“說起順豐小哥,你要是有閑錢,他又愿意,也能巴結巴結,我看好未來的快遞業。”
“我還真問了,人家順豐不愿意,把股份看得比命都重。”丁嵐說。
“順豐嗎,老總很強勢,或許有別的大額資金來源,不缺錢也說不定。”趙澤君嗯了一聲,王偉在國內商圈向來非常低調,在上市前十幾年,幾乎根本沒上過媒體,大多數人連他長的什么樣子,是胖是瘦都不清楚,因此對于順豐的資金狀況和來源,融資過程,老趙其實也沒太多了解。
說回香格里拉,合作的話,需要趙澤君提供一塊地,酒店是高層建筑,占地面積不大,于是問丁嵐:“緊挨著澤業廣場的商業用地,你能不能拿到?”
“正規途徑拿的話肯定很貴,你趙總在那開了個澤業廣場,把整個騰飛街道的地價都帶高了,新規劃的商業用地招標,競拍價格嚇死人。不過嘛……”
趙澤君看了眼丁嵐:“不過什么?”
“也沒什么,前兩年有人欠我錢,把騰飛社區的一塊商業用地抵給了我。”她沖趙澤君眨眨眼:“你說巧不巧,正好就和原來的星星廠,隔著一條馬路。”
“多少錢,我買了。要不,給你折算在酒店股份里,你不是喜歡到處入股嘛。”趙澤君說。
丁嵐笑瞇瞇的看著趙澤君,不說話。
“要不,咱們去床上聊?”趙澤君朝上湊。
“少來,我要巴結的人又不止你一個。”丁嵐晃著手里的紅酒,悠悠的自言自語:“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人都給你了,地再給你,那我拿什么去巴結人家。建武市要地的年輕帥哥,可不止你趙總一個。”
趙澤君嘴角一挑,明白了,女人終究還是女人,剛才開玩笑問她和歐陽靖‘巴結’到什么程度了,這女人當時嘻嘻哈哈的,其實心里記著仇呢,現在發作了。
“你這話不對吧,我這是付出體力勞動的。”趙澤君說著話,把襯衫扣子解了,露出精壯的上身。
“你干嗎?嚇唬不懂事小姑娘啊?”丁嵐慵懶的靠在沙發,兩條長腿交叉在一起,挑釁似的勾了勾手指,說:“有本事褲子也脫了,又不是沒看過,嚇唬誰呢?”
“我從來不嚇唬人。”趙澤君抽出皮帶,凌空打了個爆響,一臉兇殘的逼近到沙發邊。
丁嵐飛過來一個媚眼,輕咬艷紅的嘴唇,膩膩的說:“要不要翻過身,讓你打?”
說完,側躺在沙發上,留給趙澤君一條起伏的背影,半透明的絲綢睡袍下,兩瓣水蜜桃形狀微微扭動著。
趙澤君甩開皮帶就撲了上去。
一場在計劃之中,卻提前了時間的炮戰。
“我他媽就說這是體力活吧。”趙澤君一身汗,咕咚咕咚大口喝著水。
“嗯,看在你還算賣力的份上,地給你吧,有錢給錢,沒錢就折算股份,不許黑我。”丁嵐把盤在頭頂的頭發松開,看了狂灌水的趙澤君一眼,忽然撲哧一笑,說:“還說我該補水,瞧你那樣。”
說著,拿起放在邊上茶幾上的紅酒,抬起腿用大腳趾頂了頂趙澤君的脊梁,“幫我去冰箱拿幾塊冰來,多拿幾塊,熱死了。”
趙澤君起身到邊上的冰箱里,舀了一小勺碎冰,倒進丁嵐的酒杯里。
“年紀也不小了,少喝點冰的。”趙澤君看了丁嵐的小腹一眼,“當心肚子疼。”
說起肚子,丁嵐的臉上明顯閃過一抹陰霾。
“怎么了?”趙澤君坐下問。
丁嵐臉上的異樣一閃而過,隨機恢復正常,擠出一絲笑,說:“你違規了哦,我們說好都不問的。”
趙澤君看了她幾秒鐘,點點頭,嗯了一聲,坐下點了支煙。
丁嵐坐起身,從后面摟住趙澤君,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輕聲說:“不是對你見外,以前的事,過去就過去了,再說它于事無補,反而心里不好受,我不好受,我知道你聽了你不好受。又不想騙你,所以干脆就不說了。”
趙澤君反手在她臉上摸著,說:“不想說就不說,什么時候覺得想找個人說說了,我愿意聽。”
“我知道啦。上樓睡吧,明早我兩看地去,下午晚上我都脫不開身。”說完,咕咚喝掉了杯子里的紅酒,摟著趙澤君脖子癡癡地笑說:“我有點暈,你抱我上樓。”
趙澤君正要發力抱她,一低頭,看見桌上的紅酒,腦海里猛地一亮,整個人愣住了。
“怎么了?”
“你等下。”趙澤君臉色變得嚴肅起來,沉吟片刻,拿起手機,播了一個電話。
“喂,孫哥,還沒睡吧。郭氏集團旗下的航運公司不是和你有合作嘛,麻煩你個事,幫我查一個人,郭氏集團旗下的香格里拉酒店集團的高管,叫丹尼爾。嗯,盡快吧,能今天晚上有結果最好,我要他的詳細資料和本人照片,發到我郵箱。好,謝謝,我等你電話,辛苦。”
掛了電話,對丁嵐說:“天隆的孫總。”
“你還是對丹尼爾不放心?”丁嵐問。
“說不好。”趙澤君看了看墻上的掛鐘,已經晚上11點了,也不知道老孫隔著一家公司,什么時候才能查到結果,對丁嵐說:“你先睡吧,明天有結果了我再跟你說。”
丁嵐隨手把頭發重新盤在頭頂,也打了個電話,“楊經理,你兩份宵夜來我這里,清淡點。”
掛了電話,對趙澤君笑笑:“酒會這種場合根本吃不飽,陪你吃點宵夜,一起等吧。”
趙澤君心里微微一軟,好像被什么東西被撩撥了一下。
其實從上輩子開始,隨著年紀越來越大,閱歷增加,趙澤君內心柔軟敏感的點也越來越少,幾乎不會被什么所感動,但有極個別敏感點,非但沒有消失減弱,反而極大的增強了。
這輩子,先是蘇昀走進了他心里最柔軟的地方,剛才丁嵐,似乎也在不經意中觸碰到了他的敏感點。
“好,一起等。”趙澤君說。
沒多久,門鈴響起,丁嵐開門,拎進來一個大食盒。
兩份老火清粥,四色的什錦咸菜,兩籠蟹黃小籠包,一份水晶蝦餃。
還真是餓了,幾下就吃了個精光,丁嵐吃的少,就著咸菜只喝了半碗粥,一只蝦餃,剩下的全進了老趙的肚皮。
吃完沒多久,趙澤君的電話就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