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魯之地,是中華文明的重要搖籃之一,這里孕育出了璀璨的儒家文化,誕生了百家爭鳴的稷下學宮,數千年來,齊魯大地出現過數不清的英雄豪杰和文人墨客。
進入省界之后,隨處可見文化古跡,秀麗風景,然而何光這一路上,卻根本沒有半點心思,去欣賞周邊的美景,一路上心情忐忑緊張的要死。
此行的目的地,網癮治療中心,在網絡上被傳說的像是人間地獄一般,像何光這個年紀的網民的概念之中,這個地方甚至被賦予了一層‘魔幻色彩’,不像是一個現代化的科學文明社會因該存在的地方,更像是在恐怖電影里的場景。
以前事不關己,何光還能站在旁觀者的態度,當成一個笑話來開開玩笑,經常看到網友長時間在線,就說什么‘你還在線啊,當心楊叫獸的十萬伏特電壓’。
哪知道今天,居然真的輪到自己被楊叫獸抓到精神病院!
對于楊叫獸,何光其實沒有太多的怨懟。因為眾所周知,楊叫獸就是一個‘魔鬼’,假借治療網癮為名,聚斂錢財,沽名釣譽的人。
真正讓他感到心寒的,是自己的父母!
何光今年21歲,雖然沒有真正的接觸過社會,但是通過網絡和各種媒體,對社會上的一些爾虞我詐和黑暗面,是有一定了解的。
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親生父母,竟然會對自己用這種手段,先是欺騙穩住自己,之后更是在牛奶里下藥,強行把自己送到那個‘魔鬼集中營’里。
想到這里,何光不寒而栗,只覺得世界雖大,可連自己的親身父母都已經不值得信任了,世界上還有什么能夠依靠的?
“趙漣……”他下意識的想到了這個好基友。
其實更多的還是想的趙漣的堂哥趙澤君,那天在和融大廈門口發生的事情給他的印象實在太過深刻,他相信,趙澤君如果出手,一定能夠救自己。
可是,對方為什么要救自己呢?這是自己的‘家事’,別人根本沒有權力插手;那個治療中心也并非非法機構,楊叫獸還上過中央電視臺,被當作專家進行表彰宣傳,有很大的影響力;而這里也不是蘇南省建武市,而是楊叫獸的地盤……
甚至趙漣和趙澤君根本不知道自己又被抓來了,現在一切通信工具都被沒收,想通知對方都沒辦法。
何光心里充滿了對父母的失望和不信任,偶爾飄過去的眼神之中,閃過明顯的疏離,就像在看兩個陌生的人。
“兒子,不要嚇唬媽。”趙漣的老媽看到親兒子這種寒冷的眼光,心里抽動了一下,擔心的說。
何光父親皺了皺眉頭,板著臉厲聲喝問:“你這是什么眼神?!把為你好的父母當成仇人,不知好歹!我看你真是病得不清!楊老師,這個孩子就拜托你了。”
楊叫獸扶了扶眼睛,點點頭:“你放心,比他情況更嚴重的人我都收治過。不過嘛,你兒子現在這個情況,必須強制治療,你們家長要有心理準備。玉不琢不成器,現在吃點苦頭,是挽救他!”
“該怎么治療就怎么治療,孩子交給你,我們放心!”何光父親說。
“好。你們放心,再嚴重的病情,只要我接手,立刻就會有明顯的變化。”楊叫獸滿意的點點頭。
隨著面包車越來越接近目的地,何光也越來越緊張,腦海里那些網絡上關于治療中心的恐怖傳說不停的在腦海之中浮現出來,他好幾次想要找機會跳車,可是身邊那兩個穿著制服剃著平頭的光頭大漢,把他看得死死的,根本沒有半點機會。
一路忐忑不安的,終于來到了目的地。
從外面看起來,治療中心倒不像傳說中的那么陰森森的恐怖,樓外面還掛著幾個有相關單位認證的機構牌子,看起來像是非常正規的單位。只是圍墻上的監視器,和墻頭插滿的密密麻麻的啤酒瓶玻璃碎片,讓何光感到的隱隱的不安。
進入治療中心之后,負責‘看押’何光的兩個大漢不見了,取而代之的,五個剃著平頭,穿著迷彩服的年輕人,出現在面前。
“楊叔好!”幾個年輕人像是經過了某種訓練,看見楊叫獸,立刻昂首挺胸,異口同聲的喊道,連語氣都一模一樣,聽起來非常禮貌熱情。
“這幾個人,都是在我這里接受治療的,以前有的打架,有的上網,有的離家出走。你們看到了吧,現在完全脫胎換骨了。”
楊叫獸對何光的父母介紹,然后指著何光,沖那幾個年輕人說:“這是你們新來的‘盟友’和他的父母,以后你們就是一起的,要照顧好他。”
幾個年輕人像牽線木偶一樣,齊刷刷的沖何光父母喊道:“叔叔阿姨好。”
“你們好。”何光的老媽看著丈夫,欣慰的說:“你看,這群孩子真懂事啊。”說完,還滿懷期待的看了何光一眼。
何光父親則是用不耐煩的眼神掃過了兒子,和這群‘懂事的孩子’相比,何光簡直就是吊兒郎當的二流子一個,讓他操盡了心,丟盡了人。
他皺皺眉,對楊叫獸說:“嗯,楊老師,那何光就拜托給你了。”
“那你們先去繳費吧,每個月基礎住宿管理費用6千元,先交一個療程的。我帶他去做一次治療。”楊叫獸面無表情的說。
何光的父母剛離開,楊叫獸就沖那幾個年輕人點點頭,說:“把他帶來13號治療室。”
聽到13號治療室之后,另外幾個一直顯得很麻木的年輕人,眼中都明顯的閃過了一抹深深的恐懼。
‘13號?’何光忽然想到了網上的某種傳說,嚇得大驚失色,一愣之后,發瘋一樣大吼:“,老子不去!”
說著就要朝外跑。
進門容易,想跑太難了,還沒等他撒開腿,楊叫獸的助手忽然一個很標準的擒拿動作,哐當一下把何況摔倒在地上。
另外幾個人就一擁而上,七手八腳的壓住他。
不遠處,已經去繳費的何光父母聽到兒子的慘叫,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只見何光掙扎著被人拖向遠處,沖著他們大叫:“爸媽救命啊,救我!”
何光老媽很是心疼,都快哭出來了,何光父親也沉著臉,似乎有些不忍。
可是他們卻無動于衷,眼睜睜的看著何光被拉走。
何光消失在走廊盡頭的瞬間,終于對父母絕望了,凄厲的大吼:“我恨你們!”
“逆子!你說說,我怎么就生了這么個畜生!”何光老爸氣得七竅生煙。
網癮治療中心13號治療室,在治療中心的正規名字叫做‘ECT治療室’。
用中文來說,ECT就是‘電休克療法’。
由于電休克療法自身存在重大隱患和所謂網癮界定的模糊性,去年衛生部一紙禁令,叫停了電休克治療儀在網癮治療的使用。這個原先的‘ECT治療室’為了避免違規,換上了一塊新的牌子,‘行為矯正治療室’。
對外說,已經不在采用電休克,而是用幾乎沒有傷害的‘低頻脈沖治療儀’。
無論是之前的ECT還是現在的所謂行為矯正,治療中心內部都習慣把它叫做13號。
13號治療室空間不大,也就10幾平方,四面白墻,墻壁和門上都貼著厚厚的隔音海綿,一張鋼架病床占據了房間最中央的位置,墻角有一臺已經發黃的儀器,并排放著兩個用于搶救的氧氣筒。
盡管13號對外已經宣稱使用低頻脈沖,可是墻壁上,還是貼著一張大大的關于‘ECT’的說明。
“ECT,電休克療法,用于重度抑郁癥,躁狂癥和精神分裂癥,但復發率超過一半,可能導致患者暴力和自殺情緒加深,當醫生在得到同意的情況下,才能被作為精神干預的最后防線,……
使用ECT治療,必須經過患者本人和直系家屬授權,治療過程中,應對患者采用全麻……”
看到這副場景,何光立刻意識到,自己接下來將要面臨什么。
他想要逃走,楊叫獸揮了揮手:“把他捆起來。”
那幾個‘盟友’立刻就把何光按在了病床上,用皮帶固定住了他的手腳和腦袋,好像是為了防止他有太大的反抗動作,兩個強壯一些的盟友,還分別按住了他的手腳。
“,姓楊的,你敢電老子,老子只要還有一口氣,出去弄死你!”何光色厲內荏的大吼起來。
楊叫獸已經換上了一身白大褂,拿著記錄病情的寫字板,聞言冷笑一聲,看著何光,問:“你知道,你為什么來這里嗎?”
“,老子干了你媽你老婆,哈哈哈!”
何光倒不是瘋了,也不是膽子大,恰恰是因為被嚇壞了,只能破口大罵給自己壯膽。
“你還要上網嗎?”楊叫獸又繼續問。
“關你屁事,我艸你媽!”何光繼續破口大罵。
楊叫獸點點頭,很認真的在病例寫下一行字:“強烈的攻擊性,有明顯的殺人和自殘傾向,行為不能自控。診斷為重度躁狂癥,重度功能障礙,習慣與沖動障礙,適用于低頻脈沖療法。”
寫完之后,沖助手點點頭,“開始吧。”
話音剛落,何光只覺得兩手的虎口一陣錐心刺骨的劇痛。
楊叫獸的助手用兩根像是鋼針一樣的東西,穿過了何光兩手的虎口,然后在鋼針的一頭夾上了鐵夾子。
何光正要叫疼,在他身后的那個‘盟友’立刻從后面捏住了他的腮幫子,狠狠的塞進去一個像牙套的東西,防止他在接下來的治療中,因為痛苦咬斷舌頭,或者大聲慘叫。
楊叫獸走到電子儀器旁,按動了按鈕。
“唔……”
一陣低沉而壓抑的叫聲,異常恐怖的在13號里響起,何光雙眼圓瞪,眼睛里布滿了血絲,眼眶都要瞪裂開了,身體不由自主的扭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