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澤君伸出腦袋朝溝里面只看了一眼,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小歪子還真沒亂說,對方有刀有槍,都是日本鬼子。
可又不是那么回事。
溝下面,一共七個人,六男一女。
趙漣和另外一個十三四歲的本家侄子叫趙小盼的,兩個人被打得鼻青臉腫,衣服都扯破了,身上居然還被綁上了繩索:那種戶外用的安全繩,非常結實,會用的人打一個活結套在人身上,很輕松就能把人綁住,再大的力氣都掙不脫。
這兩人被打得鼻青臉腫,人頭如豬頭一般,綁著繩子,被人按著。
剩下來四男一女,看起來都和趙漣差不多大小年紀,兩個人按住趙漣朝地上壓,一個人押住趙小盼。
趙漣被按住,兀自掙扎不休,破口大罵,狗畜生什么的。
也難怪趙漣罵人,趙澤君都想罵人,對方四個男的,全部穿了一身二戰時期侵華日軍陸軍軍服,背著步槍,其中一個用步槍上的‘道具刺刀’頂著趙小盼的后脊梁,另外兩個一人一邊按住趙漣的肩膀用力朝下壓。
最后一個穿得是軍官服,腰上掛著一把軍刀,刀已經抽出來了,雙手持刀,擺好了姿勢,對著趙漣的脖子作勢欲劈。
剩下一個女生,穿著一套和服,拿著手機在拍,一臉笑嘻嘻的。
不遠處的溝里,插著一桿軍旗,日軍的軍旗,迎風飄揚。
趙漣越掙扎,對方擺造型越是起勁。穿和服的女孩在邊上找拍攝角度,另外幾個假鬼子還沖鏡頭比劃勝利的手勢。
之所以說是‘假鬼子’,是因為老趙一眼就看出來,這幾個人穿的,都是cos服飾。
澤聯科是全國的游戲大戶,辦職業游戲聯賽,cospaly都是家常便飯,可以說是全國最大的cosplay贊助商也不為過,全國一大批做cos生意的都要指望著澤聯科吃飯。
趙澤君雖然不親自負責,但偶爾去澤業廣場附近,也常常能看見,太熟悉這些東西了。
他這個年紀,對cos談不上感興趣,也不反感,每個年代的年輕人都有各自的愛好,當年他們那一代人追小虎隊還不是一樣很瘋狂。
只要不違法違規,不傷害他人,有市場就任由它自行發展好了。
但是有幾條是特別要注意的,就比如穿各裝,包括納粹、日本軍國主義,甚至是本裝、警服,都是不允許的。
倒不是老趙是憤青,主要是這些敏感服裝容易惹是非,本來好好的cos展覽,萬一觸動了敏感神經,輿論紛紛,說不定上面就有動作給封禁了,順帶連游戲這個最賺錢的大頭都受到影響,得不償失。
所以他一眼就看出對方穿得都是cos服,衣服、槍全是假貨,不過那把軍刀倒是貨真價實,鋼鐵打造,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看起來,應該是年頭比較近的仿制品。
“父母給我支那身,皇軍賜我大和魂!殺光支那豬!”手持軍刀的假鬼子軍官,對著手機鏡頭大吼一聲,然后手里軍刀狠狠劈下。
刷得一下,貼著趙漣頭發砍了下來,趙漣臉都嚇白了了,假軍官哈哈大笑,拍照的和服女孩比了一個耶的手勢,“太帥了!”
“帥你麻痹!”
趙漣臉嚇白了,趙澤君也給嚇得不輕,生怕搞出事,大吼一聲,跳到溝里。
“哥!”
“三叔……”
趙漣和趙小盼見來了救星,齊聲大喊。
小歪子雙手扶地,屁股貼地,從土坡上滑到溝里,爬起來拍拍屁股,指著對方幾個人,躲在趙澤君身后告狀:“日……本鬼……子……就……就是他們……”
“你們干什么,怎么打人?!”喬欣云有些厭惡的瞄了一眼不遠處的太陽軍旗,然后皺眉問那幾個年輕人。
“你們干什么的?!多管閑事!”假軍官一揮指揮刀,把刀尖指向喬欣云。另外三個假鬼子模仿者電視上日本人色迷迷的樣子,就跟演戲似的,同時發出一身浪笑,怪腔怪調的說:“原來是花姑娘的干活!”
趙澤君眼皮都在跳,這尼瑪是遇到神經病了?還是老子真的跟社會都脫節,完全不懂現在年輕人在想什么?
“有什么事,好好說,你們把人捆起來算什么!”喬欣云對保鏢使了個眼色,說:“把他兩扶起來。”
保鏢也是一臉的無語,本以為遇到了狠角色,都做好大戰一場的準備了,哪知道是幾個腦子不清楚的小孩,一身力氣完全沒處用。
他走過去扶趙漣,對方那個拿刀的假軍官舉著刀就要攔,忽然手里一輕,手里的刀已經被奪了過去,然后莫名其妙身子一輕,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對方幾個人看起來都才20左右,沒經過什么大世面的小孩子,兩個打一個打打趙漣這樣的同齡人還行,遇到這種經過專業訓練的保鏢,被一瞪眼,就嚇得不敢動彈了。保鏢一手一個,把趙漣和趙小盼給提溜起來,解開了繩子。
“喂,你們這些人一點素質都沒有,講不講理!”
四個假鬼子沒敢吱聲,那個穿和服的女孩子氣鼓鼓的說:“是他們先動手的!我們只不過是教訓教訓他們,教他們怎么做人!”
女生長著一張挺好看的娃娃臉,聲音很清脆,說出來的話卻老氣橫秋的。
趙漣雖然打輸了,和氣焰卻相當旺盛,指著對面幾個人氣沖沖的說:“是我先動手的!不光這次動手,下次給老子看到,老子還打!”
“果然中國人都沒素質。”和服女生小臉一揚,嘟著嘴說。
趙澤君給搞的一頭霧水,拍了拍趙漣和趙小盼身上的灰,說:“不是來套兔子嘛,怎么跟人打起來了?”
“哥,今天是幾號,你知道吧。”趙漣氣鼓鼓的說。
“少廢話,我當然知道。”九月十八號,這事不需要趙漣提醒,不過趙澤君一個生意人,不會動不動把這些東西掛在嘴上,心里有數就行,說:“有事說事,少挑撥矛盾,干嘛打人?又怎么被打了?”
其實看到對方穿成這樣,趙澤君也就不太在意趙漣為什么打人了,倒退十年,自己說不定同樣會動手。
關鍵是問后面這一句‘怎么又被打了’。
趙漣氣鼓鼓的把整件事經過大致說了,倒也不復雜,的確就是他先動得手,而且對方根本沒得罪他,連一個多余的眼神都沒看他,趙漣就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