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五退三！”
盡管第五聽云的快劍讓人出乎意料，但是王白石依舊冷著臉，微布著溝壑的面容上不起一絲波瀾。他大概是擁有著十足的信心，漠視著場內的情況，時不時地發出一道新的指令。
他的話音剛剛落下，八人劍陣同時間起了變化。
乾、離、坎三劍往內一圈，正東、正西、正南三方的學員持劍后退三步，而另外五個方向的學員則齊齊進逼兩步，把第五聽云圍困得更加緊了。
進五退三，進便是攻，退便是守。
由四進四退，變化成為五進三退，說明第五聽云的表現在王白石的眼中并非毫無作用。
鐺鐺鐺。
第五聽云把劍繞著自己身子圈了一整圓，勉強格擋開了分從五個方向刺來的長劍。不過之前擋住四劍已是他快劍的極限，如今四劍增一，他終究不能全數招架下來，來自坤位的一劍貼著他的腹部而過，帶起了一串血花。
“嘶——”腹部的疼痛感，使得他直吸涼氣。但緊接著咄咄而來的五劍，讓他根本無暇去理會自身的傷勢。這種時刻，稍一分神，或許就是完敗。
“那第五聽云不行了。”圍觀學員中已經有人開始斷言。
“以一對八本就處于劣勢，更何況這八人還是在王白石老師手下調教出來的劍陣，他能撐到現在已經算是很不錯了。”也有人客觀點評道。
“得虧這個劍陣目前只是單純以招式作戰，若是他們八個都動用元力的話，估計第五聽云在第一個回合就跪了。”
“你這話說的，人第五聽云怎么說也還只是個初等學院的學員，你覺得王老師他們會蠻不講理地欺負他嗎？”
“他納元境一重天的境界，已經足夠資格參加推免資格賽了，畢竟這比賽又沒年齡限制，只要你還在初等學院就讀都可以參加。現在王老師和舒怡老師，要考察的自然不是他的修為境界，而是他的戰斗能力你們也都知道，空有一身修為卻不懂得如何應用，那也不過是雞肋。”
說話的這人似乎是嘉慶學院的高年級學員，大概有十七八歲了。他對推免資格賽的認知顯然要比在場其他低年級學員要多，要仔細。
就在周圍議論聲漸漸蓋過了劍擊之聲時，場中突然爆發出一道響亮的聲音。
原來就在剛才，八卦同心劍陣再起變化。乾、離、坎三位劍不再固守，而是順著其余五劍的節奏，同一時間出劍，八劍齊出，第五聽云低喝一聲，腳底畫弧，身體圓轉，一氣竟擋下了六劍。
這本已是驕人的戰績。
可奈何對方六劍之外還有兩劍，乾、巽二劍交疊在一起，猛地揮砍在第五聽云的背后。盡管第五聽云有堅韌的海蠶絲劍袋防護，但巨大的揮砍力道依然把他拋飛出去，落地后還滾了半丈距離，才停了下來。
“公子！”白潔見第五聽云受傷，連忙跑了過去。
李元東和小胖也跟在白潔后面。
“我沒事。”第五聽云咳了兩聲，把剛剛滾地時吸進的塵土吐了出來，然后拄著劍站起來，拍掉身上的灰塵，對白潔笑道，“別擔心。”
“公子，快劍。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劍道亦是如此。”白潔一邊幫忙撣著第五聽云衣服上的灰塵，一邊認真說道，“當手中的劍快到極致，任何劍客也跟不上的極致之時，你的劍便是殺人的劍！”
聽著白潔的話，第五聽云詫異地看著她。
白潔眨了眨眼睛，小聲道：“這是計姐姐和我說的，我覺得很有道理，便記下了。計姐姐還說，‘快’之一字便是鬼影十三劍的精髓所在，她還說……還說……”
“還說讓你不要把這些告訴別人，對吧？”第五聽云微笑道。
“嗯。”白潔細若蚊蠅地答了一聲，而后又道，“但公子不是別人。”
公子不是別人，多么簡單而又樸素的一句話，只可惜這句話內里的意思，第五聽云好多年以后才真正懂得。
“快到極致？何為極致，如何極致？再快的劍終也是有速度的，只要有速度，那么它便不是極致……”
“公子，你還記得上次在鬼王宗的那十三個人的劍陣嗎？”白潔問道。
第五聽云點了點頭，他怎么會忘記。而且那又怎么算得上劍陣，與眼前這個八卦同心劍陣相比，那個所謂的“鬼影十三劍”完全沒有配合，十三個人舞著十三套不同的劍法，根本不能稱其為劍陣！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便是鬼影十三劍。”白潔望著第五聽云的眼睛，認真說道，“鬼影十三劍并不是十三個人的劍，而是一個人的劍，一個人快到足夠趕上十三個人同時出劍的劍！”
聽到這里，第五聽云似乎慢慢有些悟到了。
“那十三個人的劍法各成體系，完全是十三套截然不同的劍法。計姐姐對他們的要求，大概就是把他們自己的一套劍法練得快到極致，而計姐姐自己，應該就是一個人同練十三套劍法，快到極致。”
白潔說的這些，并不是計十三娘告訴她的，而是她在鬼王宗自己看自己想自己悟到的。若是計十三娘知道她賴以成名的鬼影十三劍，竟然被這么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這么輕易就看透了，那么她說不定就真要強留白潔在鬼王宗了。上一次在鬼王宗，白潔心里存有一絲畏懼不敢說太多，這反倒讓計十三娘沒有看到白潔真正的劍心！
不得不說，白潔對劍的悟性，實在高出第五聽云太多。
“你可認輸？”
這時，王白石的聲音淡淡地響起。
可第五聽云卻像魔怔了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你可認輸？”
王白石臉色更冷了幾分，再次問道。
“公子，公子。”白潔見第五聽云全無反應，連忙在他耳邊喚了兩聲。
第五聽云身子一抖，渙散的目光陡然凝聚回來，眼神中竟隱隱有了些不一樣的光彩。
“你可認輸？”王白石第三次喝問道。
“認輸？”第五聽云怔了一下，然后緩緩提起離人劍，道，“來都來了，我怎么會輕易認輸？！”
嗖，他運轉起梯云縱的輕身武技，向著持劍的八名學員沖了過去。
在白潔的言語啟發下，他也總算是悟了。快到極致的劍并不存在，存在著的只有比別人更快的劍，但是這已經足夠了，你比別人快，那么你的劍對別人來說就是快到極致的劍！
極致不是絕對的，而是相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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