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風聲呼呼作響,身后飛流轟隆不絕。
第五聽云身在百丈高空,不由長舒了一口氣,所幸有驚無險地過來了。他一邊保持著和離人劍的并行速度,一邊快速打量著身下,剛從瀑布中傳射而出,外面刺眼的光線差點兒讓他一頭栽了下去,好在他與離人劍靈心意相通,這才不致摔落下去。
凌空下望,瀑布之下是一片廣袤的湖泊,方圓橫縱怕是有兩三里余。身后瀑布更是水流充沛,自兩百丈上飛流而下,聲威不俗,巨大的沖擊力將這片湖泊打造得幽深無比,湖面瓦藍一片,看不清究竟多深。
而且巨大的瀑布流撞擊在湖面之上,不斷地掀起浪潮,使得這湖并不平靜。
在距離瀑布這邊一里之遙的湖心處,竟是一座光禿禿的小島。第五聽云遠遠望去,估計那島長寬不過二十丈,島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影,竟不是想象之中的孤島。島嶼四周,停靠著一艘艘不大的木船,那些木船一圈一圈圍繞著石島,看來島上那些人并非是此地的原住民。
御空飛行得更近一些,他雖仍然看不清那些攢動人頭的具體模樣,但在人群中間那一道倩影和一匹白馬與眾不同,格外顯眼,他一眼就認了出來。白鶴和葉知秋的身后,是一座高聳的石雕,雖然和飛流直下的瀑布相比不值一提,但是比那些如螞蟻般的人影要高大得多。
不及思索,御劍飛行的他,很快就來到了小島上空,對準白鶴和葉知秋的地方落下。可越到近處,他才發現小島上的氣氛似乎并不平常,因為葉知秋周身三丈范圍內全是凝凍的堅冰,那厚厚的冰層之中,還隱約有三四個揮舞著刀棍的人形。
飛臨白鶴頭頂,第五聽云心念一動,離人劍在空中盤旋兩圈后,自行回到鞘中。而他則手持坤母,在空中起落兩次,騰移數丈,最后輕盈地落在了葉知秋的身旁。
白鶴跛三揚起前蹄,不住嘶鳴,似是贊嘆,又似欣喜。
落到地面,第五聽云才發現氣氛何止是不平常,那分明就是兩軍對壘一觸即發。他有心想要說幾句解釋一下,可一看到那幾個活人冰雕就只得搖了搖頭。
不過,冰層蔓延之處,那些包圍的人并不敢沖上來,想必是被葉知秋震懾住了。
他打量著四周的人,這些人衣著服飾和炎華其他地區的人大不相同,不論男女老少,頭上都頂著高高的冠帽,帽子上點綴著五顏六色的飾品。而且他們不似其他地區那般穿著長衫衣袍,而是身著短衣,下穿長褲,衣服和褲子并未連體,分的很開。
神識掃視之下,包圍人群都在竊竊私語,只是那種語言似乎并非炎華用語,他凝神細聽,并不能聽懂。語言不通,葉知秋又不問情由大打出手,他在心中暗道,今日怕是很難善了。
不過好在這些人中并無修者,僅僅只有一些年輕力壯的漢子,連淬體境都算不上。真要動起手來,第五聽云這方不會吃虧是肯定的,而這也正是那些人現在只是包圍而沒有動手的原因。而且第五聽云還觀察到,人群中大多數人還面露驚恐之色,想來被葉知秋的手段給嚇到了。
正在雙方僵持,第五聽云思索著該怎么打破局面之時,人群中突然響起一串聲音。第五聽云和葉知秋雖聽不懂,但能看到面前的人群自發分開一條通道,一個須發皆白的老人在左右兩個壯漢的拱衛下走到人群前方。
老人看了看第五聽云和葉知秋,對左手邊的漢子說了幾句。
然后那漢子點了點頭,上前一步,說道:“看你們服飾,兩位可是三川省人氏?”
第五聽云一聽這漢子竟能說炎華語言,回道:“在下第五聽云,來自嘉陵。這位葉知秋,來自……也是嘉陵而來。”
漢子見第五聽云態度并非窮兇極惡,暗地里松了口氣,說道:“既然同為炎華國人,還請這位姑娘高抬貴手,放過這些村民。”說完他指著那幾座人形冰雕。
第五聽云點了點頭,側臉看了葉知秋一眼,滿是征求勸說之意。
好在葉知秋并沒為難,雖不理會第五聽云,但周圍冰層迅速消融。那幾個人形冰雕也很快癱倒在地,渾身濕漉漉的,雖無生命危險,但一場大病恐怕是逃不了的。
“敢問此處是何地?”松了口氣,好在沒有弄出人命,第五聽云拱手問道。
那人對著身后一陣言語,吩咐了幾個人將癱倒在地的那些人抬了下去后,才道:“此處按地域劃分,應當屬于三川與南疆省界,位于橫斷山區南向末端。因為山勢連綿險峻,故這里幾乎不通外界,風俗語言多有隔閡,兩位莫怪。”見第五聽云點頭并無怒意之后,他才續道,“我們這里名叫龍王村,因你們從龍王宮出來,又破壞了我們的祭祀儀式,村民們這才對你們有所不敬……”
漢子一邊說,一邊指著遠處的瀑布,最后又指了指第五聽云他們的身后。
第五聽云回身仰望,這才發現聳立在背后的這座石雕竟是龍形,盤曲扭結,張牙舞爪,頗有幾分神韻。細細觀看之下,就連石雕上的偏偏龍鱗都很清晰,栩栩如生,可見雕刻這石龍的人手藝精湛無雙。
有了漢子在中間翻譯斡旋,龍王村的村民們漸漸也打消了對第五聽云他們的敵意。雖說第五聽云和葉知秋打斷他們的祭祀儀式,實屬對龍王的大不敬,但葉知秋展現出來的手段也讓村民們感到畏懼,那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權衡之后,最終還是決定殷勤款待這兩個外鄉少年。
就在雙方將誤會解釋清楚,那通曉炎華語言的漢子引著第五聽云和葉知秋上船準備回村之時,湖中游來了一男一女。第五聽云這才記起牧坤和李傾城,將他們倆拉上島岸,第五聽云哈哈笑道:“對不住了對不住了,剛剛這邊多有誤會,一時就沒讓白鶴前來接你二人。”
李傾城手腕一翻,從須彌戒中取出長衫套在外面,微笑著搖頭表示不在意。牧坤則哼哼道:“第五聽云,我早知道你小子是這樣的人!哼!”說完也不等第五聽云反應,就先一步攙著李傾城上了船。
第五聽云一頭霧水,也和葉知秋先后上船。
由兩個壯漢搖船,老村長和那個通曉炎華語言的漢子作陪,一船八人,還有一匹駿馬,就這樣駛離石島,背離飛瀑而去。而在船上,牧坤聽聞此地叫龍王村,又見其余村民依舊在虔誠地祭祀,便問起了村名來歷。
通曉炎華語言的漢子叫唐山,他說自己是唯一一個出過村子的人,不過也只是到過最近的三川省而已。雖不知第五聽云四人具體身份,但他畢竟見過世面,知道修行的概念,又注意到這一行四人談吐非凡,心中不免覺得對方非是凡俗之人。
此時牧坤發問,唐山便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細細講起了關于村子流傳已久的龍王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