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孫子龍,如果昨天還只是厭惡,不想多接觸的話。
今天江澈有一種日了狗的感覺。
日了狗就很慘了,可是,別人還非說他是日了雞。
來不及對孫子龍的話做反應。
對面兩個警察的目光冷冽中飽含警惕,指了指江澈,拿眼神示意那個戴著手銬的小姐,問:“是他嗎?”
雞小姐眼神猶豫了一下,低頭想想,不看江澈,點頭。
江澈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不明白這小姐和孫子龍之間,到底有什么交易,但是如果她就這樣一口咬定是自己的話,事情還真有點麻煩。
“那行,你一會兒跟我們回去登記一下。”一名警察手上托出來一塊歐米茄手表,沖江澈示意說:“然后我們把手表還你。”
他說完眼神眼神里閃過一絲厭惡,還有幾分不自覺的嘲諷——還完手表之后怎么樣?自然是抓你嫖娼啊。
“認了啊,我叫你認了。”孫子龍在江澈身邊小聲催促,語氣中飽含怒氣。
江澈扭頭看他一眼,暫時忍住了。
“警察同志,那塊表不是我的,我也沒有……”實在說不出嫖娼兩個字,江澈抬頭示意了一下那個小姐,“我也沒找過她。昨晚我看見她的時候,她是從隔壁房間走出來的。”
隔壁房間幾個詞出來,孫子龍面色頓時一沉,他知道江澈要不聽話了。
“嘖,你還真舍得。”警察當然不可能這樣就相信江澈,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表,說:“這表可貴……罰款用不了這么多。”
“我知道。”江澈苦笑一下,說:“但它真不是我的,那位小姐,昨晚也不是從我房間出來的……”
江澈剛想把孫子龍拖過來當面對質。
“你有什么證據?”警察示意了自己身邊的人證。
“他沒有時間。”一個聲音響起。
隨著聲音,唐玥從樓梯口走上來……
“哇,好漂亮。”
“真的好漂亮。”
“誰啊?”
“你忘了?那天幫他整衣服那個參展商啊。”
“哦,想起來了,看來他倆……”
圍觀的人群里,見過的沒見過的,一片低聲議論響起。
就連那兩個警察都愣神了一下,遲疑片刻才道:“你……”
唐玥說:“我叫唐玥,是這次廣交會的參展商,他……”唐玥示意了一下江澈,“他昨天晚上和我在一起。”
“轟!嘩!竟然……”人群嘩然。
“天啊,我好難過。”個別志愿者隊友以為沒事了,反開起玩笑來。
至于這么以為的理由,很簡單。
既然唐玥說江澈昨晚和她在一起……
眾人看看唐玥,再看看那邊那個小姐,“這天上地下的,怎么可能哦,他又不是瞎子。”
說完緊跟著搖頭,覺得自己在心里做這個對比本身,就是對唐玥的不尊重。
各色的反應中,唐玥看了江澈一眼,又匆忙轉過頭去。她當然不認為江澈會做那種事,但是當著這么多人面前站出來,多少還是有些尷尬。
倆警察互相看看,都有些郁悶,因為一般抓嫖客的案子,還從沒這么復雜過。
正想開口詢問。
“怎么著,就不興人家好我這口啊?”竟然是雞小姐莫名來了脾氣,突然說話,不服地晃著腿,歪著腦袋繼續道:“那小曲里都還唱的家花沒有野花香呢。”
“你可拉倒吧,就你還花呢?!”旁邊有人罵了一句。
雞小姐扭頭看看他。
“呵,反正就是他找的我,怎么了?”她徹底惱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揚頭朝唐玥示威說:“傻了吧,怪你自己看不住。”
這是破罐子破摔,任脾氣開始惡心人了。孫子龍忍不住偷笑。
唐玥:“……”
這場面,她一個正經姑娘,一下還真應付不來。
“沒事。”江澈跟唐玥示意一下,朝前一步把她擋在身后,伸手腕說:“警察同志,這才是我的表……”
“這?”警察搖頭,意思你這證明不了什么。
江澈說:“因為和女朋友一人一支,我一直戴的都是它。”
“哦?”警察看了看唐玥,示意她說:“你的看一下。”
江澈:“……”他一下想說不是都來不及。
唐玥:“……我,我沒戴。”
“那他身上有沒有什么特征,比如胎記什么的?”警察追問。
唐玥:“……我,我不知道。”
一片低聲議論,唐玥一點沒顧上什么哀傷,自怨自艾。
“我不是他女朋友。”
“嘩。”吃瓜群眾懵逼了。
警察跟著懵一下,“那你說你們昨晚……”
“昨晚小澈說他沒地方睡,我們一起在羊城賓館大堂待到天亮的,那邊的門衛可以作證。”
警察問:“什么時候?”
“嗯……十二點多。”唐玥如實說。
倆警察互相看看,議論了幾句,說:“那很抱歉,時間不對,根據我們掌握的情況,這單交易應該發生在十一點到十二點之間。”
唐玥:“……”
一時冷場。
這么簡單的事情弄成這樣,心口感覺,堵得慌,江澈皺了皺眉頭,到這個時候,他突然體會到了某兩種苦澀:
一是當一個人被小人陷害,要想說清道理,有多難;二是作為一個普通人,要想為自己辯白一件事,討一個說法,有多難。
這倆警察還算講理的了,至于前世后來在新聞報道中看到過的那些冤獄……不提了。
也許因為前世心境,江澈在日常生活中太把自己當作普通角色了,包括剛剛,他都犯了這個錯誤。
“警察同志,事情是這樣的,你手上的這塊表,是這位孫子龍先生的,昨天晚上的情況……”
江澈把孫子龍所在房間,昨晚的撞墻聲,老同學的偶遇,之后的對話和具體細節全部描述了一遍。
“我不知道這位小姐為什么會這么說,但是,事實如此。我愿意配合調查,但是這個度,得由我的律師來跟你們研究。”
他突然間整個人的姿態都不一樣了。
“律師?”警察愣一下,因為就這一時期的實際情況,這通常是港片里才會說的話。
“是……”江澈剛開口。
“還律師呢,嚇唬誰啊?江澈,人家指認的就是你,你這樣潑我這個老同學臟水……”
孫子龍一邊說,一邊準備朝前走。
江澈一下火氣就壓不住了。
“孫子。”一個聲音在他身后響起。
孫子是孫子龍中專時期的外號,但是江澈和鄭忻峰之前倒是從沒叫過,因為本身不熟的情況下,這外號叫起來多少有些侮辱人的感覺。
這是鄭忻峰第一次這么開口叫他。
“嗯?”孫子龍條件反射地回頭,看見鄭忻峰了,神情有些惱怒。
鄭忻峰沒說話,直接一手過去,按住他脖子和后腦勺交接的位置,發力……
“砰。”
孫子龍整個撞到側邊墻壁上,一聲慘叫。
鄭書記跟江澈不一樣,他沒有前世閱歷和經歷鋪墊,性格養成,他從步入社會之初,就風光得意,就站在高處……所以難免養成幾分囂張和不屑。
鄭書記剛才有點無奈,他就沒見過哪個像江澈這種身家、地位的人,是這樣處理這種問題的。
雖然很多時候都欽佩江澈的處事待人,但也有些時候,鄭忻峰會覺得江澈實在太溫和,也太放低自己了。
他出手這一撞,既是對江澈的無奈,對孫子龍的怒氣,也是他本身一肚子糾結情緒的發泄。
暴力場面來的突然,當場,包括兩名警察在內,所有人都錯愕一下。
倒是孫子龍“嗷嗚”一聲,從地上爬了起來,撲向鄭忻峰。
鄭忻峰沒喊江澈,準備自己接。
但是江澈在旁,條件反射地就一腳蹬了過去……踢實了,心里頓時感覺,有點爽。
他腿勁大,孫子龍頓時整個橫向摔倒在跳散的人群腳下。
江澈和鄭忻峰無比自然地就撲了上去……抬腳一通猛踹。
孫子龍每次試圖掙扎爬走,就被一腳釘回地面,抱著頭慘叫連連。
“去你媽的,賤人。”
“不揍你老子堵得慌。”
江澈和鄭忻峰不管不顧的罵著,踹著,不經意互相看一眼,莫名都笑了——這他碼的不就是以前讀書的時候,一起打架的感覺嗎?
加起來大概有那么十來腳。
“住手,你們干嘛?”
終于,一名警察擠過樓梯口擁擠的人群,到跟前一聲暴喝。
江澈和鄭忻峰停手,轉身。
“怎么有警察?!這個……就以前在學校有矛盾,報復打架啊,警察同志。”鄭忻峰指了指地面上的孫子龍,說:“而且這樣,好像也還不構成傷害哦?”
他隱藏的意思,就這情況,不算嚴重,一般警察來了,也只是制止、調解一下吧?
道理是對的,但是眼前的情況不同,兩名警察的臉色一下很難看。
“我們愿意配合調查,警察同志。”江澈開口,看了看地上的孫子龍,“包括賠償他的醫藥費。但是剛才這件事,我需要一個說法……”
“你先跟我回去再說。”警察怒道。
“不好意思,警察同志,沒有充分證據的話,你們要帶他回去可能不是很方便……我們還是等律師吧。”
鄭忻峰走到江澈身前,遞過去一張名片。
這種場面,鄭忻峰不喜歡讓江澈自己去應付,也不認為江澈應該自己應付。萬一有個報道什么的呢?就算說清事實,還是不免一身騷啊。
要不是現場沒帶人,鄭忻峰他自己都不會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