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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2章 故地重游

  倫敦多雨,因為天氣的緣故,總是被人詬病。

  “馬上就是五月了。我喜歡五月倫敦的天氣。”

  曲沫回到熟悉的地方,身邊多了一個人。兩個人走在街頭,不自覺交換了習慣的位置,她走前,鄭忻峰走后。

  “在國內的時候,很多人會問我,在倫敦是不是出門都得帶傘,其實這是錯的……因為倫敦人似乎并不怎么怕淋雨。”

  曲沫說著笑了笑。

  “尤其在這里,你看這些人”,曲沫指了指金融城街面上經過,衣裝整齊的行人,說:“保守派的英國人為了他們的紳士形象,寧愿淋雨,也不肯在下雨的時候倉皇逃竄……”

  也許因為終于可以向鄭忻峰介紹自己曾經學習、生活,以及用于逃避的這座城市,曲沫有些過于熱情和嘮叨,像一個私人導游。

  “所以,你就在倫敦的陰雨綿綿里躲了我一年,也想了我一年?”異國街頭,鄭總突然想來一幕瓊瑤劇。

  “……不是哦。”曲沫狡黠地笑起來,說:“我都很忙,沒空想你。最多,也就偶爾翻一下你在論壇上發的帖子,解解乏。”

  話雖這么說,她還是主動拉了鄭書記的手,一邊走,一邊介紹:

  “你看那幢沒有窗戶的房子,像不像一座堡壘?那是英格蘭的中央銀行,人們叫它‘銀行之王’……想不到吧,只是這里,就有超過500家各國銀行。”

  “那個,建得像一個豎著的火柴盒的,是倫敦股票交易所。再那里,那里是倫敦期貨與期權交易所。”

  “如果今晚,江澈不改變主意。倫敦金屬交易所,就是我們的第一個戰場了。”

  “話說要不是因為英國政府的金融改革,外國機構進入英國市場的門檻,一直都是很高的,那樣我們進場就要多花很多時間,很多錢。”

  “現在好多了,而且因為之前我是在本土投資銀行上班,所以還算認識一些人……”

  曲沫帶著鄭忻峰逛倫敦金融城,像逛迪士尼,說著她坐過的游樂設施。

  就是在她這樣興致勃勃地絮叨中,鄭忻峰才終于意識到,自己娶回來了多么厲害的一個女人。

  晚飯時間,曲沫帶著他就近去了一家很棒的法式餐廳。

  “味道很好,就是上菜太慢了,而且每次才那么點兒。”鄭忻峰吃得高興,出門時疏忽了說:“這里是你原先常來的餐廳嗎?”

  曲沫停下來,轉頭哀怨地看他一眼,“你說呢?”

  之前那一年,她為了攢錢,窮得叮當響。

  鄭忻峰慚愧一下,解釋說:“我的意思,是我想去一次你之前那一年常去的餐廳,可以嗎?”

  “……你,確定要去?”曲沫認真里帶著猶豫問道。

  “當然。”鄭忻峰因此而有些茫然,但還是點頭。

  “那你跟我來。”

  曲沫牽著他的手,步行穿過了兩條不長的街道。

  他們現在站在一處樹蔭下,已經有一會兒了。

  身邊沒有餐廳,看來看去,只有街道的對面,有一間玻璃明凈,櫥窗里擺著精致小蛋糕的面包店。

  “餐廳呢?所以,你不會是每天都吃面包吧?”鄭忻峰問。

  “差不多吧。”曲沫說。

  “那,我們現在過去?”

  “不急呢,就在這等。”曲沫抬手看了看表,說:“再等一會兒就好了。可惜的是今天我忘了戴帽子……”

  鄭忻峰茫然陪她等著。

  大約十幾分鐘后,面包店里出來兩名穿著制服的店員,走到店門口,把手上七八個裝得鼓鼓囊囊的塑料袋輕放在靠側邊墻的地面上。

  “快點,不然就沒咱們的份了。”

  曲沫拉著鄭忻峰,快步走過街面。

  鄭忻峰這才發現,跟他們朝同一目標走去的人,似乎還有幾位。他們穿得并不破爛,一點都不像流浪漢,而且走得也不算倉皇。

  一直到曲沫從墻角拎起其中一個塑料袋……鄭忻峰才終于明白,那一年曲沫常去的餐廳,到底在哪里。

  一個在倫敦城投資銀行上班的精致女白領,下班后戴上帽子,站在街頭,等待撿走面包店丟棄的面包。

  沒人知道。

  “不會是過期的嗎?”拎著塑料袋轉過街角,鄭書記終于忍不住問。

  “是快要過期。”曲沫糾正他,說:“而且就算稍微過期一點,其實也沒關系的,回去放在冰箱里,至少還可以吃兩天。”

  她說著從塑料袋里掏出來一塊面包,說:“你看,還好的吧?這家面包店總是會把快過期的面包拿出來放在墻角,給需要的人自取。店員既不看,也不問。”

  “而且他家面包味道其實很好,你要不要試試?”

  曲沫說得很輕松,自己拿起那個面包咬了一口,帶著回憶咀嚼著,同時從袋子里取出來另一個,遞給鄭忻峰。

  鄭忻峰接了,狠狠地咬了一大口,擱嘴里用力嚼著,同時含糊說話:“叫你倔,叫你倔……倔你媽個頭。”

  鄭總心疼了。

  在曾經那段時間里,他有試圖去勾勒曲沫獨自在外的生活,有過關于她過得艱難地想象,但是如今看來,依然有所偏差。

  因為他想不到,那個曾經站在紅色奔馳旁邊意氣風發的大小姐,能倔強到這個份上,能一直承受這么大的落差,一直到還完了家里的債務,才回國找他……

  屈服于他,在她先完成了對生活的不屈之后。

  “那住呢,你住哪啊?”

  “東區。”

  兩個人打車來到曲沫曾經租住的地方。這里街道狹窄,房屋稠密,行人匆匆,甚至不時有穿著奇裝異服,坐在車上呼嘯的年輕人和腳步踉蹌的醉漢經過。

  “走快點。”曲沫提醒鄭忻峰,腳步匆匆,說:“這里太晚不安全。”

  一幢二戰后修補重建的老房子,三層小樓,建筑風格看著還算有些格調,但是破舊,老化。

  “你看,就那個窗子。”曲沫伸手指著二樓的其中一個窗戶,說:“黑的,沒開燈,也不知道現在有沒有人租。”

  她轉頭看了看鄭忻峰,發現他情緒似乎不太好。

  所以,她哄他:

  “好嘛,其實每次下雨的時候,睡不著,我就會站在窗邊,想一會兒你……跟你說,不要急啊,再等等,我就快回來了,就快來跟你服軟了。

  那時候總是好怕你放棄。”

  “真煩你這樣倔。”

  鄭忻峰嘀咕了一聲,把人攬過來,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

  “你明明就喜歡。”

  曲沫在他懷里嘀咕回應,然后抬頭。

  此情此景,合理合法,要吻了……

  兩個人都愣住了一下,然后步調一致地轉頭。

  聲音傳來的位置,就是曲沫說的,她住的那間屋子……隔壁那間。

  曲沫臉紅了,尷尬說:“呃,看來那對黑人還沒搬走。”

  “所以,你原先每天晚上都聽這個啊……難怪你說你睡不著呢。”鄭忻峰眼睛還看著窗口,悠悠說道:“你也是心大,都不怕樓塌了。”

  “……怎么可能。”曲沫哭笑不得,伸手掐他。

  鄭忻峰也不躲,說:“話說這房子大概多少錢一棟啊?”

  “嗯?現在的行情我不太清楚,大概7、8萬鎊吧。”

  “哦,這么貴?!還好我很有錢。”鄭忻峰說:“這樣吧,我們改天來問一下,看房主肯不肯賣,肯的話,咱們就把它買下來。”

  “啊?”曲沫一下有些著急,“你干嘛啊,投資買這又不合算的……就算要住,屋子里那些人有租約,咱們買下來,也不能把人趕出去的。”

  “不趕,誰說要趕了,我就讓他們住。”鄭忻峰說:“太欺負人了……咱們也吵死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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