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爾科主教整理好了自己的衣衫走進了諾蘭國家劇院中。
在他的身邊還跟著一位神情陰郁的中年人,達爾科主教稱呼他為‘禿鷲’,這是一個聽起來不怎么光鮮的名字。
但誰也無法否認這位中年人的實力,他作為圣教軍第四軍的軍團長,在應對惡魔的襲擊上是專家中的專家。
一位主教一位軍團長,這一配置足以與一位罪業惡魔抗衡。
而今天達爾科主教來到諾蘭國家劇院,確實是早已做好了與惡魔抗衡的準備。
不單單是那些恐怖的罪業惡魔,還有在戰場上統治者魔界千軍萬馬的混沌惡魔。
“周圍沒有感覺到任何惡魔的氣息。”禿鷲壓低了自己的嗓音向達爾科主教匯報著說。
“這些人類全是受到了那只混沌惡魔的邀請…那只混沌惡魔一定有什么陰謀。”
達爾科主教手上拿著世界詠唱者的宣傳單。
從上面的描述來看,世界的詠唱者只是一場很簡單的歌唱比賽,有點類似于圣城的修女們進入唱詩班的儀式。
主持者將這些歌唱者聚集在一起,誰的歌聲足夠動聽就能夠進入教會的唱詩班……這對任何一位圣教之國的信徒而言,都是一項崇高的榮譽。
遺憾的是這次參與‘世界的詠唱者’的選手們,完全不像是唱詩班的修女那么專業。
每一位修女都需要經過極為嚴苛的訓練,才有機會得到唱詩班的垂青。
而在諾蘭國家劇院中那些參與《世界的詠唱者》的歌手們呢?
“他們真的是來展示自己歌喉的嗎?”
達爾科主教觀察著周圍走過的人群,確保這些人不會給他所侍奉的圣女造成威脅。
但越是觀察,達爾科主教內心的質疑就越多。
從他面前走過的這些人,如果以一位‘歌唱家’或者‘吟游詩人’的身份來形容的話,也就太過于業余了。
達爾科主教已經不是一次看見好幾位穿著獸皮制成的衣服,頭上頂著牛角頭盔,將充滿巖石線條的肌肉手臂暴露在外的傭兵走過了。
還有好幾位身上圍著圍裙,看起來像是家庭主婦打扮的中年女性……
如果不是諾蘭國家劇院大廳的上方寫著‘世界的詠唱者比賽海選儀式’的話,達爾科主教懷疑自己來到了一處魚龍混雜的傭兵旅店,還是管制很臟亂的那種。
“這次比賽的參與者都是來自諾蘭各地的平民。”禿鷲似乎很喜歡這種人群混雜的氣氛。
“我明白。”達爾科主教在那張宣傳單上就了解了這次比賽的性質。
那就是無論是誰,身份謙卑亦或者高貴,只要對自己的歌喉擁有自信,就能夠登上這個舞臺。
“這些人真的有資格與圣女殿下站在同一個舞臺上嗎?”達爾科主教看著那些平民走過,他作為唱詩班的管理者之一,清楚的明白想要成為一位詠唱者是多么困難的事情。
圣女赫蘿莉亞是圣城誕生以來最優秀的一位詠唱者。
達爾科主教一直認為在這個世界上無人能夠與圣女的歌聲媲美,那怕法洛西最偉大的歌劇家在赫蘿莉亞的歌聲面前,也只不過灰塵與皓月的區別。
而就是這么一位偉大的存在,卻要與一群可能連唱歌是何物都不懂得的平民爭奪一場比賽的冠軍。
“資格是另一回事,你不認為我們對這個國家的人太慷慨了嗎?”
禿鷲遠遠的注視著圣女赫蘿莉亞的背影,還有一直跟隨在她身旁的彌賽。
“慷慨?”
“五十年前赫蘿莉亞大人曾在寒霜之國的邊境戰場現身過一次。”禿鷲說“那是一場艱苦到讓人不想回憶起來的戰役,惡魔的援軍一刻不停的從魔界中涌出,我的身邊卻只有兩百位勇士在與我并肩作戰,到了最后我已經感覺不到雙手的知覺與身上的疼痛。”
禿鷲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手,那是一雙讓人看了極為不適的雙手,大量的傷疤如蜈蚣一樣盤踞在他的雙手上,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肌膚。
“戰場到了最后有多少人活著我已經無從得知,除了惡魔們的嘶吼,還有被鮮血所占據的視線外……其他的感知已經完全離我而去。”禿鷲敘述到這里之后,陰郁的臉上勉強的擠出了一絲笑容。
“我本以為我會被那些惡魔拖入黑暗之中,但我卻看見了光…或者說聽見了光。”
“圣女殿下的歌聲么……”達爾科主教在聽到這里,明白了禿鷲口中所謂的慷慨是什么意思了。
“沒錯,神奇的歌聲,我能清楚的感覺到我體內的傷口在愈合,沉重到宛如泥沼的意識變得清晰。”禿鷲揣摩著手掌上的傷口然后緩緩的說“許久以前我并不相信你們這些唱詩班的歌聲有任何作用,但現實卻告訴了我的無知,她的歌聲可不只是洗滌靈魂那么簡單吶……”
達爾科主教在聽完了禿鷲的敘述之后沉默不語,在圣教之國能夠聆聽到圣女的歌聲是一種恩賜。
任何一位圣教軍都以此為榮,但圣女的歌聲除了能安撫靈魂之外,還有許多在外人看起來不可思議的能力。
延緩衰老,提升體內的魔力含量,治愈傷勢……無論是哪一種都足以被稱之為神跡。
“我們都是被神明所眷顧的卑微之人。”達爾科主教說“圣女殿下對于我們任何人都是公平的,同樣任何人都有資格聆聽她的歌聲,只是……”
“不認為那些卑微之人有資格與圣女站在一起?”
禿鷲看出了達爾科主教的真實想法,這一句話讓這位老主教深深的嘆了口氣。
本來讓圣女離開圣城就是一件極為冒險的事情,而她特意跑過來參加這場大部份都是平民參與,一點含量與檔次都沒有的比賽,已經足夠讓達爾科主教在向圣教之國方面解釋的時候頭疼了。
不過達爾科主教稍微改變一下心態的話,他也能接受這一行為。
“也許圣女殿下的歌聲,會讓我們這些卑微之人明白…我們與她的差別到底有多么的巨大。”達爾科主教說。
而達爾科主教這里所說的‘我們’,當然也包含在諾蘭國家劇院中其他的參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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