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李承乾的臥房,獨孤玉鳳賭氣似的一腳踢在路邊的一塊小石子上,將之踢的老遠:“玉林,那個李承乾到底什么意思?”
“你最好收斂一下你的脾氣,否則將來一定會連累家里。”獨孤玉林也不多說,只是嘆了口氣,就像院子外面走去,丟下愕然的獨孤玉鳳。
半晌之后,看著獨孤玉林的背影消失于黑暗之中,獨孤玉鳳才反應過來,快步追了上去,同時口中喝道:“等等我,獨孤玉林,你把話說清楚,到底什么意思,我怎么連累家人了。”
走在前面的獨孤玉林頓了頓,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見玉鳳追了上來,才緩緩開口說道:“這里是皇宮禁苑,你都可以大喊大叫,還理直氣壯的問我怎么連累家人,你覺得我應該說什么。”
獨孤玉鳳面色一窘,強自辯解道:“誰大喊大叫了,本姑娘說話聲音就這么大。”
獨孤玉林淡淡的看著自己的同胞妹妹,隔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我不想和你多說,你已經把我害的夠慘了,所以一切等回家之后聽父親安排吧。”言罷,轉身便走,不再理會身后的獨孤玉鳳。
長安城獨孤府,獨孤兄妹老老實實的站在老獨孤的榻前,靜靜的等著父親開口。
良久良久的沉默讓這對兄妹感到壓抑,最后獨孤玉鳳忍不住開口說道:“父親,那李承乾到底什么意思?玉林說我害慘了他,還說我會連累家里……”。
“閉嘴!”獨孤玉鳳的話像是點燃了一個巨大的火藥筒,讓老獨孤一怒之下直接掀了桌子,低聲怒吼道:“李承乾也是你能叫的?你憑什么?你還知不知道自己是誰!”
“可是……”獨孤玉鳳沒想到老頭子竟然和獨孤玉林是一個調調,不覺想要辯解一番。
“可是什么?那是太子,太子你知不知道?你張嘴閉嘴直呼其名,你想干什么?想要謀逆造反么?想要被夷三族么?”老獨孤已經快要被氣瘋了,恨不能親手掐死這個被寵壞了的女兒。
“老爺,鳳兒還小,什么都不懂,您別嚇到她。”老獨孤的夫人在旁邊看著閨女可憐的樣子,忍不住插言替閨女說話。
“你還寵她,看看她都被你寵成什么樣子了!”老獨孤轉頭瞪了獨孤夫人一眼:“你當李承乾‘睚眥必報’的綽號是怎么來的?五姓七望、倭國使團、契丹酋長、朝中重臣,哪個沒吃過他的虧?你閨女到底是憑借著什么瞧不起人家的?又是憑借著什么敢在一國太子面前呼來喝去?”
獨孤夫人張了張嘴,被老頭子說的啞口無言,從心里上講,連她也覺得閨女做的有些過份了。
“父親。”獨孤玉林抿了抿嘴:“五日之后太子就需要我們的答復,您看我們要怎么辦?”
“怎么辦……”老獨孤嘆了口氣,有些郁郁。
現在的老獨孤的確不知道應該怎么辦,因為不管怎么選擇,好像都無法挽回這一次的禍事。
讓獨孤兄妹去李承乾那里?很可能會被派去執行最兇險的任務,因為必竟在太子的心里有了芥蒂,很難再取得他的信任。
如果獨孤兄妹不去,那基本上等于自己主動站到了太子的對立面,以老獨孤對李承乾性格的了解,其必然會把一些隱患掐死,到時候只怕獨孤家死都不知道是死在誰的手里。
半晌之后,獨孤青云嘆了口氣:“為今之計,只有向陛下辭官,遠走海外一途。”
“什么?遠走海外?父親,難道只因為李,太子一句話,我們就要全家遠遁?他憑的什么?我們為什么要怕他,難道大唐還沒有王法了么?”聽說要遠走海外,獨孤玉鳳的小臉狠狠白了一下,急言搶白說道。
獨孤玉鳳一開口,老獨孤立刻氣不打一處來,狠狠瞪了她一眼說道:“你還知道王法?還知道王?那你知不知道太子便是王,所有王法都是陛下定的;你知不知道就算是太子滅了我獨孤家,最多也就是在宗正寺呆上半年。”
獨孤玉鳳呆了一呆,沒想到事情竟然已經到了滅門這種程度,一時間雖然有些不相信,但也開始感到害怕,想了想不由說道:“我,我們可以去找陛下……”。
“找陛下說什么?說太子想要殺了我們全家?理由呢?根據呢?什么都沒有,誣告么。”對這個不爭氣的閨女,老獨孤已經徹底失望了:“你們去執行太子令吧,明日一早為父便去辭官。”
“是,父親。”獨孤玉林答應一聲轉身便走。
獨孤青云的安排應該是最好的,芥蒂已經存在,想要抹去根本不可能,不論獨孤家怎么做,都不可能讓李承乾打消那份懷疑和忌憚。
所以……走吧,離開長安,只希望那個太子的不要太小心眼,半路下手才好。
與此同時,長安的一處破敗民宅中,油頭粉面穿著一身帶補丁的衣服躺在榻上,一臉痛苦的呻吟著,在他的旁邊,一個年齡大概四十許的婦人正拿著絲帕,不斷的給他擦著額頭上的汗水。
“老爺,我們為什么到底要躲在這里?慶之被傷成這樣,難道您就不管么?就算是太子,也不能在大街隨隨便便打斷人的腿吧?”聽著兒子的呻吟聲,婦人終于忍不住,對坐在一邊發呆的吳興權說道。
突如其來的聲音將吳興權嚇了一跳,瞪了婦人一眼:“你懂什么?婦人之見,太子是一般人惹的起的么?想被滅口不成?”
“就算我們惹不起太子,也不至于跑吧,難道太子打斷了慶之的腿還能再追到家里不成?”婦人反駁道。
“閉嘴!”心煩意亂的吳興權見老婆喋喋不休,沒完沒了的說著,不耐煩的揮揮手。
如果不是一時激憤做了不應該做的事情,當然不至于逃跑。
但現在事情已經作了,說什么都晚了,擅自行動之后,組織那邊不會放過他,同樣,這次行動針對的目標更不會放過他。
作為‘種子’在長安的負責人,吳興權此時已經開始深深的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