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末的長安已經有了絲絲涼意,不過一封八百里紅翎急報卻在一瞬間將壓抑的長安徹底引爆:突厥五千精騎襲擾朔州,殺人盈野,伏尸數千!
“頡利小兒,欺人太甚。天籟⒉”太極殿中龍椅扶手被李二拍的‘哐哐’直響,看上去老頭子似乎氣的要從椅子上跳起來。
李承乾蹲在自己的位置,時不時的側目看像暴怒中的老頭子,此時很想提醒老李一聲:演的有些過了。
武將一側的老殺才們互相對視一眼,李靖自覺的從班中走出,作義憤填膺狀:“陛下,臣愿提精兵十萬,滅此朝食。”
李二冷哼一聲,目光轉向文官一側:“朕欲興王師討伐突厥,爾等以為如何?”
如何?還能如何?真當我們是傻子么?蕭禹、陳叔達、孔穎達、王珪等等一眾大臣面面相覷,心里說不出的膩味,感覺李二這戲演的太假。
想那朔州僅鄰云州,而云州又有又武侯衛數萬大軍駐扎,突厥人怎么可能在數萬大軍的窺視之下行那劫掠之事?難道他們都不想活了。
而且誰不知道突厥人打草谷是連人帶東西一起搶的,伏尸數千完全無從談起。更何況現在頡利收攏軍隊打算教訓突利小可汗一頓,哪還有什么精兵來朔州打草谷?
不過想歸想,現在這個情況下誰也不能說什么,都是千年的狐貍,雖然不知道這戲法是怎么變的,但卻知道喪權辱國這個罪名誰也擔不起。
所以思來想去,老家伙們現好像除了站出來支持李二征討不義之外,沒什么更好的選擇。于是,李二同志用了半天的時間征得了滿朝文武的支持。
任命李靖為定襄道行軍總管,尉遲恭、蘇定方為副將,轄右武侯衛出云州,馬邑,進兵突厥,追擊突厥匪寇。
任命并州都督李績為通漠道行軍總管,張公瑾、高甑生為副將,轄右饒衛,為東路軍,出蔚州,進兵突厥。
任命柴紹為金河道行軍總管,秦瓊為副將,轄左武衛,為西路軍,出勝州,進兵突厥。
任命李道宗為大通道行軍總管,張寶相為副將,下轄左饒衛,出靈州,截住突厥西逃之路。
任命衛孝節為恒安道行軍總管,程咬金為副將,轄右武衛,出平州,截住突厥東逃之路。
任命薛萬徹為暢武道行軍總管,段志玄為副將,轄右衛,出營州,借道契丹,截住突厥北逃之路,順便監視突利小可汗。
另外任命李大亮駐守涼州,以防西北西突厥;劉弘基駐守易州,以防東北高句麗;侯君集駐守長安。
至此唐軍主力以及可戰名將十余人傾巢而出。
而就在將軍們快馬趕往邊疆之時,‘獠牙’已經深入草原不知多少里,而且每個人身上都像是被鮮血浸泡過一般,散陣陣剌鼻的血腥味。
“老薛,找個地方歇歇腳吧,弟兄們都累壞了。”尉遲寶林第三次回頭掃視一圈,轉回頭對薛仁貴說道。
“再往前走走,剛剛那伙牧民不是說前面有條河么,正好也讓弟兄們洗洗這一身的血污。”薛仁貴用手中的馬鞭向前指指,淡淡說道。
“你還真信吶?要是他騙我們怎么辦?”尉遲寶林撇撇嘴,嘀嘀咕咕的嘟囔著。
“騙了就騙了,人都被你殺了還想怎么樣?難道從地府里拖出來再殺一次?”薛仁貴哼了一聲,滿不在乎的說道。
從朔州出來已經七天,一路上屠了不下三十個突厥牧民的聚居地,凡是高度過一尺的活物,全部斬盡殺絕,’獠牙’所過之處血流漂杵,雞犬不留。
這不是因為他們殘忍、冷血,實在是見多了那些被擄到草原上的漢人女子悲慘的遭遇,忍不住心中的那股憤怒。
第一個突厥部落,’獠牙’們殺光了突厥戰士,老弱婦孺被他們大度的放過,有著裝備精良的他們并不在乎那些婦孺對他們的威脅。
可這一切在一個火長走進某間帳棚之后,就生了改變,整支隊伍變的嗜血而瘋狂,屠光了整個小部落不說,甚至還殺光了部落里一切可以喘氣的東西。
帳棚中只有一個漢家女子,一個被砍斷四肢,剜去一只眼睛,割掉鼻子,又帶著身孕的漢家女子。
那個女子告訴薛仁貴,她只想早點死去,希望大唐的勇士們能成全,其他的,女人一個字都沒說。
但老薛從這個女人僅有一只眼睛里,看到了仇恨,看到了鄙夷,那是對漢家漢兒的仇恨與鄙夷,是在怪他們這些帝人沒有盡到責任和義務。
他們吃著老百姓種的糧食,穿著百姓提供的衣服,卻讓自己的百姓在這里遭受蠻夷的凌虐。
女子死了,是薛仁貴當著五千‘獠牙’的面動的手。
五千‘獠牙’就那么靜靜的站著,沒有任何人出一絲的聲音。
但是那乍起的狂風在證明,稚嫩的‘獠牙’在女子飛濺的鮮血中開始了蛻變,從那一刻起,他們開始變的沉默,開始變的嗜血。
半年之后,他們在草原上為自己贏得了一個新的名字——‘嗜血獠牙’。
因為在他們手中,從來沒有一個異族可以活著,哪怕是已經死了,也要在脖子上重新砍上一刀,如果脖子已經斷了,那就在腦袋上重新砍上一刀。
整支隊伍,無論在任何時候,身上都帶著一股血腥氣,哪怕把他們泡在水里一個星期,都無法洗去那種味道。
牧民說的那條河終于到了,薛仁貴的思緒也被從七天前拉了回來,回頭向身后看來了眼,沉聲命令道:“第五中隊第三、第四小隊警戒,其余人休息。”
“喏!”簡單而有力的回答之后,急驟的馬蹄聲響起,兩個百人隊四下里散了出去,直到馬蹄聲漸不可聞之后,騎在馬上的‘獠牙’們才一個個翻身下馬。
“老薛,今晚在這扎營怎么樣?”尉遲寶林大咧咧的聲音傳來,接著就是一只羊皮袋子甩到了薛仁貴的眼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