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打到這個份上,雙方的士兵已經徹底絞殺到了一起,再想分開除非有一方支撐不住首先崩潰。
可以說這一戰等于是最后的決戰,高句麗勝了,遼東軍團很可能連撤退的機會都沒有;遼東軍團勝了,高句麗則再無任何力量抵抗他們的進攻,高句麗將會徹底成為歷史。
不管是高句麗還是遼東軍團,所有人都明白這一點,所以這一戰沒有人會在乎自己的死活,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殺光對方,用敵人的尸體妝點自己身上的戰袍。
淵蓋蘇文感覺自己真的已經快要撐不住了,他帶進來的家將已經大部死絕,身邊還能站著的不到五人,而且也都是搖搖欲墜。
而在他們幾人的身邊躺滿了遼東軍團的士兵,細細一數怕是不少三十之數。這些人都是在剛剛的戰斗中死去的戰士,很多人都是身中數刀依舊死戰不退,直到最后被砍下頭顱或者擊中要害才不甘心的倒下去。
他們只是普通的士兵,這一點從他們幾乎一模一樣的進攻方式可以看出來,但是他們敢死敢拼的精神卻與高句麗士兵有著很大的不同。
這些士兵死亡的原因大部分都是為了身邊的戰友而死,混亂的戰斗中,為了掩護身邊的戰友,他們不惜用自己的身體來抵擋敵人的戰刀。
他們用三十余條鮮活的生命換取了淵蓋蘇文身邊四十余家將的死亡;他們用最普通的生命換取了高句麗頂尖戰力的崩潰;他們用自己的鮮血告訴自己的敵人,什么叫死戰不退!
是的,戰力超群的淵蓋蘇文可以使用五把戰刀,他的家臣也是百里挑一的勇士,但是他們從下馬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沒有前進過一步,他們被三十幾個最普通的戰士死死的壓制在原地。
淵蓋蘇文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是他的心卻在下沉,沉到了無底的深淵。
這到底是一支什么樣的軍團?為什么戰斗到這個份上還是要打下去?為什么連最普通的一兵在面對死亡的時候都會那么從容?
難道這就是大唐?這就是大唐最精銳的力量?太可怕了,這真的太可怕了。淵蓋蘇文不知道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止這些連自己的生命都漠視的士兵,戰斗雖然還沒有結束,但他知道,高句麗完了!
“兀那賊將,可敢與伍某一戰!”就在淵蓋蘇文發呆的時候,一員悍將騎著高頭大馬,出現在他面前。
“爾是何人?有何資格與某一戰?”本著輸人不輸陣的原則,淵蓋蘇文強打精神應道。
“某看你還是條漢子,才來找你,不想竟是一個無禮之人,罷了,便讓你多活上一刻。”那騎在馬上的將軍不屑的撇撇嘴,撥馬便要離開。
“等等,淵某陪你一戰,若是你能勝過淵某手中刀,某父自然會來戰你。”就在那將軍要離開的時候,一個紅甲青年騎著馬從遠處奔了過來,停在淵蓋蘇文的身邊,從馬上跳下來:“父親,孩兒來遲,讓父親受驚了。”
“小心些!”淵蓋蘇文眼光復雜的看了青年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
仗打了這么久,淵蓋蘇文一度以為自己這個兒子不會來了,畢竟現在淵氏家族已經可以說統治了整個高句麗,雖然沒有直接稱帝,但實際上卻沒有什么區別。
在這樣的關鍵時刻,如果淵蓋蘇文死在了戰場上,那么他的大兒子無疑會繼承他的一切。
“父親放心,孩子理會得。”紅甲青年笑了笑,對淵蓋蘇文施了一禮后轉身上馬向遼東軍團的那員將軍迎了上去。
“好一場父子情深,放心一會兒打完了仗,你們父子還有團聚的機會。”冷笑聲中,伍登一震手中槍,催動戰馬便向紅甲青年迎了上去。
“廢話少說,來戰吧!”紅甲青年淵男生獰笑著舉起手中長刀。
李承乾的到來改變了大唐很多東西,本該在貞觀十九年才發生的東征提前發生了,本該由李治來征服的高句麗在貞觀九年便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
淵男生,一個本應死在未來權利斗爭中的家伙,竟然來到了戰場之上,為了高句麗而拼死血戰。
但是歷史的慣性是任何人都無法改變的,盡管東征提前了十年,但是高句麗的滅亡卻依舊如真正歷史上一般在‘重演’。
伍登,伍家后人,手中一桿長槍放在大唐幾乎沒有幾個對手,淵蓋蘇文如果在全盛時期或許還能與他交手幾十回合,但是他的兒子卻并沒有這個能力。
是以在看到淵男生被伍登手中長槍抽在后背上跌落馬下的同時,淵蓋蘇文幾乎瘋了一樣將手中的長刀向伍登擲了過去。
“哐”,一聲兵刃交擊的脆響,長刀被伍登撥飛。
“怎么?心疼兒子了?沒關系,你們可以一起上,正好讓老子試試什么叫‘上陣父子兵’。”伍登將手中大槍抵在淵男生的咽喉處,嘲諷的看著淵蓋蘇文。
“放開他!否則老子做鬼也不放過你。”淵蓋蘇文一步步向著伍登走過去,眼中帶著濃濃的恨意。
“老子連活的你都不怕,還怕你做鬼?”伍登冷眼掃了一眼戰場,隨后對淵蓋蘇文說道:“不要自以為是了,高句麗敗局已定,若是你還知道體恤下屬,就讓他們全都放下武器乖乖投降,或許將來還有一條生路,否則的話……”
“廢話不用多說,淵某知道怎么做。”淵蓋蘇文站在伍登的馬前,目光中帶著狠厲:“高句麗是高句麗人的高句麗,若是高句麗不在了,那么他們也沒有了存在的價值,所以,就讓我們一起為主句麗陪葬吧!”
“嘿嘿,還真是瘋狂,說的就好像你是榮留王一樣,不過伍某記得榮留王似乎姓高,不姓淵吧?”伍登先是笑了笑,隨好故作好奇的問道:“還有一點伍某不明白,你小子竟敢性淵?而且還敢喊的這么大聲,難道你就不怕滅族之禍?”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