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松贊干布不得不認真考慮李承乾曾經說過的大一統理論,將吐蕃切切實實的并入大唐,變成大唐的某一道。
“怎么樣,考慮清楚了沒有?”從松贊干布的眸子里,李承乾看到了猶豫,也看到了心動,用一聲催促來幫助他拿主意。
面對李承乾的催促,松贊干布苦笑搖頭:“我不知道跟著你到底是對還是錯,你的心很大,大到讓我無法想象,我擔心整個吐蕃,或者整個大唐都被你拖進一個未知的深淵。”
李承乾收起臉上的嬉笑,正色說道:“你說的過于夸張了,我們現在最多算是摸著石頭過河,雖然大唐有些變化連我都無法掌握,但我知道我的選擇沒有錯。”
“廣開民智是必須的,只有讓大唐所有人都變得聰明起來,大唐才會得到更好的發展。國家的基礎建設也是必須的,這關系到百姓的衣食住行,這是人活著的基本需求,我們作為一個國家的管理者,必須要考慮。”
“至于說戰爭,我只能說是為了能讓我們的后人更好的敗家吧,打下一個大大的疆土,就算是以后有幾個不肖子孫,也能支應幾年。”
李承乾認為自己已經足夠坦誠,這一番話已經把未來大唐的發展規劃說了一半,如果松贊干布繼續推三阻四,那么就只能將就著用他,權力圈子內部他是別想進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松贊干布只是咂咂嘴,用懷疑的目光上下大量著李承乾,最后莫名其妙笑著說道:“我始終認為你想要搞‘全國免費教育’是針對大唐國內的世家,另外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也不過是為了圈錢,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
“對個屁,這話是誰對你說的?”李承乾的反應很激烈,既像是惱羞成怒又像是被人冤枉后的震怒。
“這還用人考訴我?只要不是傻子都會這么想好吧!”松贊干布并不在乎李承乾的憤怒,依舊是莫名的笑著:“你只要告訴我真相,我想要聽你的真實想法,不要敷衍我。”
李承乾在松贊干布的質問下半晌無語,良久之后才嘆了口氣說道:“你說的是真的么?所有人都是這樣想的?都以為我是在搞事情?”
“我不知道別人是怎么想的,但你所做的一切在我看來就是這樣。”松贊干布回答的很認真,雖然笑容依舊,但語氣卻不似偽作。
很顯然,松贊干布這次并沒有說謊,他應該是說出了自己的心聲。
而且這種事情似乎只有松贊干布這種人才會說,畢竟他現在是介于大唐人與吐蕃人中間,李承乾不管怎么折騰都沒有損害到他的利益,所以他的看法基本上等同于旁觀者的看法。
至于說其他人,因為事情關系到自身,加上不清楚李世民的想法,就算是在懷疑李承乾的目的,也不可能會當他的面說出來。
想通了事情關鍵之后,李承乾長長出了口氣,頗有些心灰意冷的感覺,看著松贊干布說道:“你就是上天派來故意整我的對吧?一天天瞎說什么大實話。”
松贊干布無辜的攤開雙手,示意事實并非如此。
長時間的沉默,李承乾突然抬起頭說道:“如果我說我已經好多年沒有領過俸祿了,你信不信?”
“我不信,陛下和皇后娘娘不會克扣你的俸祿。”松贊干布堅定的搖頭。
“是,父皇和母后的確沒有克扣過,不過你也知道,本宮手下有很多項目,而且這些項目大多都是沒有進項的,你覺得它們之所以能夠維持下去,靠的是什么?”
李承乾笑的很苦澀,人也顯得很頹廢:“我是真沒想到,自己的一番苦心,在某些人的眼中竟然是這個樣子,難道他們就不知道,沒有國就沒有家的道理?”
“天天想著家國天下,可是就算是家族再強大,面對外敵的時候又能如何?沒有一個強大的國家在背后支撐,再強大的家族也不過就是一塊肥肉,最后只能任人取食。”
“老子如果不是為了這個國家,如果不是為了大唐,何必費這么大的手腳,難道本宮就不想天天吃喝玩樂?不想跨馬游街?”
李承乾似乎是真的傷心了,當著松贊干布的面抱怨著,完全不顧自己太子的身份,期間楊雨馨曾經試圖安慰他,不過卻被他給打發下了車。
松贊干布默默聽著李承乾的嘮叨,身為一個上位者他在很多情況下同樣會遇到同樣的問題,只不過地處高原,他有著與李承乾截然不同的處理方式。
所以在李承乾停下來之后,松贊干布并沒有什么特別的表示,只是淡淡說道:“你其實完全沒必要這樣,太子的身份讓你完全可以為所欲為,何必如此委屈自己?”
“因為不一樣,這里是大唐。”李承乾將身體靠到車廂上面,看著松贊干布說道:“大唐要發展,但卻不能亂,若是亂了后果很可怕。”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松贊干布并不同意李承乾的觀點,輕咳一聲,緩緩說道:“在我看來你是過于小心了,以你現在的力量,已經完全不需要去懼怕某些人,該下手的時候就下手,只要與陛下的意志不沖突,沒有人會真的跟你拼個魚死網破。”
“我真沒想到你在大唐內部的處事方式竟然是這樣,竟然跟你對異族的方式完全不同。你要知道,很多事情往往內部的威脅遠比外部更大,你的好心換來的并不一定會是福報,很有可能會是一把鋒利的鋼刀。”
“現在的大唐可以說是獨霸一方,外部的敵人基本上已經全部都被清除的干干凈凈,如果你還是用這樣溫吞吞的性子來處理國內的事情,很可能下一步迎接你的就是一連串的陰謀,到了那一天,只怕你是悔之晚矣!”
這是松贊干布與李承乾接觸以來說得最長的一段話,同時也是最讓人摸不清頭緒的一段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