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李承乾的書房,許敬宗吐著舌頭,微凜的寒風中感覺舒服了許多,與此同時也在心中暗暗警惕,暗道身后宮里那位小爺似乎并不是那么好糊弄。
一杯茶,一句話,將其霸道的性子表露無余,這與李承乾平時表現出來的淡然完全就是兩回事。
可是現在就算是想后悔只怕也晚了吧,那一杯茶喝下去之后,就代表了徹底服從,以后一定會按照那位小爺定的規矩來行事。
當然,如果自認不是那位小爺的人,要在將來保持中立,他也可以不喝那杯茶,這代表著他許敬宗守的是大唐的規矩,不是太子的規矩。
想著這些,許敬宗突然感到前途似乎并不如以前想的那樣光明,命運似乎已經將他牽到了一個未知的方向。
東宮,李承乾書房。
“殿下,那老家伙好像不怎么老實,為何殿下要用他呢?”跟著李承乾,楊雨馨可以說是閱人無數,單從許敬宗那雙亂轉的眼睛便看出他的為人。
李承乾指指前面的那些茶具,淡淡說道:“這些東西在燒制之前就是一些泥巴。”
“臣,臣不懂。”楊雨馨漂亮的柳眉皺到一起。
她知道李承乾說的是泥巴這種隨處可見的東西都能有自己的用處,人亦如此。可是像許敬宗這種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家伙,分明就是垃圾,垃圾能派上用場么?很明顯是不能的。
“時間長了你就會懂了。”李承乾嘖了一聲說道:“這個世界上并沒有什么東西是沒有用的,只要有一雙善于發現的眼睛,一顆善于思考的腦袋,你就會發現任何東西都有它的用處。”
時光流轉,兩日時光一晃而過。
太極宮,太極殿,早朝如期而至。
“陛下,臣等彈劾太子殿下,擅用私刑、罔顧國法……以致民怨沸騰,百官自危!”早朝剛開,盧承慶便站出來,向李承乾發起一陣猛攻。
“太子……”李二陛下瞥了一眼李承乾。
“父皇,兒臣建議重整吏治,所有五品之下進行任內審核。”李承乾對盧承慶的彈劾避而不談,反而向老頭子建議整頓吏治,以此向盧承慶還擊,頗有大家一起死的架式。
“陛下,擅用私刑此例不可開啊!”想想丁文財那顆被打爛的腦袋,盧承慶急聲說道。
“那依你該當如何?那些罔顧國法的家伙就應該逍遙法外?那些玩忽職守的家伙應該受到表彰?依本宮看來對那些坐在官員的位置上卻不為百姓辦實事的家伙就應該槍斃。”李承乾陡然轉身,厲聲喝道。
“這……”盧承慶一時有些啞然。
“太子殿下,即便如此,濫用私刑也是不妥,我大唐有律法,為何不依律法處置?”這次出來的是崔敦禮,不過言詞卻不是那么激烈。
崔敦禮,說來這家伙應該是屬于忠君之臣,自幼便仰慕蘇武,所以說起來李承乾并不怎么反感這老頭子,而且這老頭兒也從來沒有對小李指手劃腳過。
可是現在情況不同了,李承乾的做法幾乎激起了世家的公憤,為了家族,為了那些站在身后不斷催促的族人,崔敦禮不得不站出來。
“崔侍郎所言極是,今后本宮一定痛改前非,這次便罰俸半年如何?”李承乾的反應極快,盧、崔兩人同時出班之后,他立刻順勢認了個錯自請罰俸。
朝堂上的事情李承乾算的很清楚,知道這些世家也好,士族也罷,在早朝上根本就不可能把他怎么樣,弄死一個小小主簿的罪名根本不足動搖他太子的根本,跟他們糾纏下去只會顯得小家子氣,拿出半年的俸祿來平息早朝上的亂局才是根本。
而且今天的早朝李承乾并不認為自己的事件的中心,因為他在搞掉萬年縣之后已經及時收手,并沒有造成什么太大的惡果。
盧、崔兩人在李承乾自請罰俸之后也有些無語,想繼續說什么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原本盧承慶還打算與李承乾在早朝上好好辯上一辯,讓他知道世家并不是那么好惹的,而且順便再將這件事情可能引發的后果說上一說。
但是現在李承乾竟然直接認輸,讓他準備了很長時間的一翻大道理無處可訴,不由氣的臉色通紅。
而李承乾呢,認罰之后則是洋洋得意的瞥了盧承慶一眼,頗有一種你能拿本宮如何的意思,氣的老盧更是差點噴出一口老血。
“父皇,兒臣認為吏部考功司的考評并不準確,每次只是依靠下面各州縣報上來的那些數據,并不足以作為任內評判的標準。”氣夠了老盧,李承乾舊事重提。
“那依你之見該當如何?”李二陛下對李承乾想干什么心知肚明,例行公事般的問道。
“成立巡查組,深處各各地方,廣泛收集民意,進行實地調查。”李承乾再次回頭瞥了盧承慶一眼,挑釁的意思十分明顯。
“陛下,各路州縣民風習俗盡不相同,治理的方式也不相同,這巡查組如何能夠調查的清楚。”聽到李承乾的建議之后,數位大臣集體出班,一致認為不可。
就像李承乾當初說的,這些基層官員誰的屁股底下都不干凈,或者說就算是干凈,也不可能一點錯處都沒有,如果按照他的意思辦了,天知道會有多少人會因此而落馬。
而且這種事情也不是單獨處理某一人便可以結束的,這種大范圍的調查很可能會牽一發而動全身,弄不好就會牽扯出上面的某些高官,到時候樂子可就大了。
不過李承乾卻并沒有給這些老家伙足夠的時間來‘闡明厲害’,直截了當的說道:“父皇,坊間有句俗話,叫破家的縣令,滅門的刺使,其中足見下層官員的‘厲害’,若是加大對吏治的整頓,兒臣怕我大唐會重蹈前隋的覆轍。”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不說話了,近百雙眼睛全都盯在老頭子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