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說人家老頭兒在外面報名李靜仙,李承乾無論如何都不應該想到一個并不存在的人,可事實上小李的的確確是想到了羅成。
這其中的不為別的,只因為傳說中李靜仙為羅成算卦,生生把他給算死了。
傳說終是傳說,李承乾自然是不信的,可是問題的重點并不在于羅成,而是在于李績,因為在那個傳說中最后提到,李靜仙乃是李績的師傅。
李績是誰?此人可以說是大唐第一智將,當年瓦崗山的時候此人曾為第一軍師,可以說是算無遺策。
這樣一個人的師傅,突然跑出來,站在你家門口你就說你怕不怕。
電光石火間李承乾在腦子里將李靜仙這個名字與人物對上號,也不顧身邊楊雨馨阻攔,推開馬車車門便跳下了車,卻見一個須發皆白的褐衣老者正站在馬車前面含笑而立。
“小子承乾見過仙長!”不等那老者開口,李承乾上前兩步匆忙見禮道。
“秦王殿下不必多禮,可是我那不肖徒兒露了口風?”褐衣老者李靜仙一面示意李承乾不必多禮,一面開口問道。
“這卻不曾,承乾只是……嗯……,只是知道!”李承乾一時也不好說自己是從后世傳說中聽來的,只能虛言敷衍。
“罷了,殿下既然不便告知,老夫也就不問了。”那李靜仙倒也豁達,也不跟李承乾不想說,索性也就不再過問。
“小子謝過仙長不責。”李承乾再次拱手為禮,隨后將手一引:“仙長若是有暇,不如進府坐坐如何?”
“然!”這老頭兒也沒跟李承乾客氣,點了點頭便當先向芙蓉園內走了過去。
“殿下,這,這老頭兒是誰啊?”趕車的蘇猛一臉納悶,他還從未見過李承乾對誰會這么客氣,就算是見了長安城有名的神算袁守城,這位小爺也只是拱拱手了事,一揖到地的情況根本就不存在。
“啪”“閉嘴!趕你的車去!”李承乾手中折扇在蘇猛的頭上敲了一下,快步向老者追了上去。
“咝……”蘇猛揉揉被敲的生疼的額頭,露出一張苦瓜臉,結果身邊又傳來小白落井下石的一句:“活該,讓你多嘴!”
“哎,你……”蘇猛猛的把手放下,想要與小白爭執,結果卻發現小白已經閃身到了李承乾的身后。
“手下不懂事,仙長不要見怪!”追上李靜仙之后,李承乾笑著向老頭子解釋了一句。
“無妨,貴屬憨直了些,本性倒是不壞。”老者笑著答道。
李承乾見老頭兒真的沒放在心上,不由替蘇猛松了口氣,想了想好奇的問道:“不知仙長至此是偶然云游,還是打算在長安落腳?”
李承乾左一句仙長,又一句仙長完全是把這老頭當成陸地神仙一般的人物,而這老頭兒似乎并不反感,聽了小李的問題之后只是笑笑,反而問道:“若是打算落腳卻又如何?”
李承乾從來就不是個臉皮薄的人,一聽老頭兒有留在長安的意思立刻打蛇隨棍上:“仙長若要在長安落腳,不如就住小子這里如何?”
“哈哈哈……,殿下果然坦誠!”老頭子笑的很是開心,像是真的遇到什么有趣的事一般。
“仙長神仙般的人物,既然到了這里小子身為地主怎么也要一盡地主之儀!”李承乾訕訕的賠著笑,心里卻在腹誹這老頭兒不老實,明明就是來找自己的,現在卻搞的像是自己在求他。
“若是老夫說殿下就在大禍臨頭,不知殿下是否還能笑的出來?”老頭子又笑了一會兒,突然收斂笑容正色問道。
“本來是笑不出來的,但是仙長到了卻又能笑了。”李承乾看了老頭兒一眼,引著他進了路邊一座并不大的涼亭雙雙坐下。
“殿下就這么肯定老夫一定會伸手?”老頭子繼續和李承乾兜圈子,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承乾先是沉默了一會兒,隨后抬起頭:“仙長神仙般的人物,想的什么小子猜不出來,只是小子好奇的是仙長準備如何出手相助?”
這老頭兒既然來了,就不可能只是告訴自己一句:你快死了,這其中一定會有什么其他原因,所以李承乾很有信心這老頭兒一定會跟自己說些什么。
“人言秦王殿下智力超群,今日一見果然非比尋常。”李靜仙老頭子先是捧了李承乾一句,旋即神色一正:“只是你可知道危險來自何處?”
想到剛剛朝堂上發生的事情,李承乾總是覺得有很多事情不對頭,不知問題出在哪里,可這卻并不耽誤他對未來的預估,略一猶豫之后便說道:“無他,漠北而已。”
“既知如此,為何還要去?”
“無他,親王守國門,天子死社稷!”李承乾露出滿不在乎的笑容,將后世大明朝宗旨略改了一下。
褐衣老者李靜仙嘴角抽了抽,似乎被這幾個字所感染,神情一肅,深吸一口氣道:“既然如此,殿下可知,西域大亂將起,遼東黑水部亦有反心?”
“什么?!”老頭子的話音剛落,李承乾猛的站了起來。
遼東黑水部都是些野人,就算是反了也沒什么,有李績守在遼東他們便不可能踏過遼水半步。
但是西域若是亂了可就是大麻煩了,畢竟那里不是什么窮鄉僻野,西域諸國一個個可都富著呢,知是西域亂起來,再加上西突厥的推波助瀾,很有可能段志玄的那一衛人馬會支撐不住。
“現在殿下知道為何大禍臨頭了?”李靜仙看著勃然變色的李承乾沉聲問道。
“明白了!”李承乾重新坐回石凳上,思緒亂成一團。
西域和遼東同時有反意,再加上北面的薛延陀,大唐已經是三面受敵,其中任何一個方向若是敗了,立刻大唐就會陷入的場內亂。
而且這場戰斗最關鍵的地方就在西域,若真的西域大亂,西突厥毫無疑問會插上一腳,更可怕的是大食也在瘋狂的擴張,天知道到時候會不會出來摻和一下。
而既然西域是主戰場,那么大唐無疑會將全部力量都壓在西域,這樣一來如果自己留在長安……。
明白了,全明白了。
老頭子是擔心自己留在長安會在戰事失利的時候借機謀反,所以才會略施手段把自己弄到漠北,而之所以只給一萬兵馬,也是因為大唐實在無兵可調。
至于軍令狀什么的,那些都是扯蛋,根本沒有任何實際用處,若是在莫北戰場上失利,那么在沒有援兵的情況下,除了戰死沙場只怕他李承乾沒有任何退路。
遼東戰場,面對三面被圍的情況,李績帶著一衛的人馬應該免強能夠守一下,但是為了防備萬一還是要準備一衛來給他做后援。
西域戰場,只怕沒有四十萬人根本就不夠,這樣一來等于是填進去近八衛,若是再去掉薛仁貴帶入吐蕃的那一衛,長安的守軍便只剩下五衛。
這五衛人馬還要負責大唐境內的突發事件,若是萬一有誰想要借機生事,還是要派他們出動。
這樣一來能夠繼續調動的也就只有留在河套地區的原西域軍團與遼東軍團。
可是老頭子會把這兩支嫡系放在長安之北么?這根本不可能,只要戰事一起,兩支軍團必定會被調走,也就是說自己帶走的這一萬人便是自己最后的力量,只能勝不能敗。
想到這里,李承乾不由搖頭苦笑,感覺這李靜仙說的大禍臨頭似乎還真的一點錯都沒有。
“殿下想通了?”李靜仙神色已經恢復到了開始時的平靜,淡淡的笑容掛在臉上。
“無所謂想不想通,總之拼命一戰也就是了。”想通了一切之后,李承乾也釋然了,他不相信一萬在軍校訓練了很長時間的新軍會干不過薛延陀二十萬烏合之眾。
“秦王殿下怕是忽略了一個問題,這場戰事或許并不像想的那么簡單,漠北一戰若只是薛延陀,又何必老夫現身?”老頭子似乎知道很多東西,但卻不想一次說出來,說完之后又看著李承乾,像是在等他表態。
“世家與士族而已,跳梁小丑不足為懼。”李承乾或許開始沒有想到世家的問題,但是在李靜仙的提醒下,瞬間腦中靈光一閃有了那么一絲猜測。
聽著李承乾的回答,李靜仙眼中露出一抹贊許:“秦王殿下打算如何應付?”
“他有張良計,我有過墻梯。有些人只會背后算計,但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那些算計不過是土雞瓦狗。再說他們就算是再厲害又能如何?有仙長助我,我又何必懼怕他們。”
李承乾現在算是看明白了,眼前這老頭兒估計一是來報信,二是來考校自己,如果覺得滿意,出手相助那是一定的,正是因為這樣,李承乾才表現出了迷一般的自信。
“秦王殿下何以知道老夫一定會出手相助呢?”老頭子對于李承乾迷一般的信心報有懷疑,笑著反問。
李承乾與老頭兒對視著,一字一頓的說出四個字:“黎、民、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