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們,一定是他們!”看著對面兩萬余突厥人陣中高高豎起的黑色旗幟,曳莽幾乎咬碎了滿口的牙齒。
突然出現在薛延陀西部區域的黑幽靈不會是別人,一定是那個大唐秦王的部隊,他知道自己無力抵擋薛延陀的進攻,所以才會想出這樣無恥的辦法,曳莽如是想著。
“如果早聽我的,你現在已經站到了定襄城的城頭,而不是在這里自怨自艾。”曳莽身邊的中年文士不留任何情面的諷刺道。
原本應該在大半個月前就發起的進攻因為那面黑色的旗幟延遲了如今,可偏偏他身后的那個薛延陀新可汗卻還在猶豫。
“你看看清楚,對面那是大唐秦王的旗幟,若是現在動手必然沒有回轉的余地。”曳莽手指著對面大營,怒聲說道:“而且你答應過我,西突厥和黑水部會在同一時間發動進攻策應,可現在呢,為什么還是沒有消息?”
“我警告你,不要把薛延陀人都當成傻子,我們不會去給你們當炮灰,不會!若是惹急了老子,大不了老子把你綁了送到對面。”
曳莽不傻,他很清楚陳兵邊境與踏過邊境的區別,尤其是大唐秦王已經來到邊境的時候。所以他覺得必須看到對方的誠意之后,才會真正發動進攻,否則薛延陀很可能會成為那只警告猴子用的雞。
中年文士不動聲色的擦去臉上曳莽的口水:“沒有付出就沒有收獲,難道曳莽可汗真的以為自己可以不費一兵一卒就能拿下這片廣袤的草原?可汗未免太過天真了!”
曳莽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頭怒火:“你的意思是什么?難道你認為抓住李承乾就能解決一切問題?”
“這就要看可汗的決心到底有多堅定了,李承乾畢竟是皇長子,也是大唐皇后的嫡長子,你覺得如果他落入你的手里,大唐皇帝會不會用這片草原來換他的兒子?”
中年文士覺得時機差不多了,開始給曳莽施加壓力:“可汗,眼下的情況已經容不得再猶豫了,時間拖的越久對你的統治越不利。那個黑幽靈明顯就是對面的李承乾向你下的戰書,如果不接等消息散開只怕立刻就會軍心渙散,到時候再想進攻只怕難上加難。”
“而且你也看到了,大軍壓境近兩月,大唐只派出了一萬援兵,難道這還不足以說明大唐兵力捉襟見肘的事實?如果西突厥和黑水部真的沒有動作,你認為你對面會只有這么一點點人?”
“可汗,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啊!”
不得不說,中年人這一番話說的很有蠱惑力,尤其是關于大唐援兵的分析,更是成功打動了曳莽。
中年人說的不錯,如果大唐兵力富裕的話,怎么可能讓一個皇子只領一萬援兵來到漠北?這分明就是在擺空城計,用來嚇唬人的招式,欺的就是薛延陀不敢對大唐皇子下手。
曳莽想到這里,眼中閃過一抹狠辣之色,扭頭向身邊部下說道:“傳令下去,今日各部好好休息,明日一早由薛延陀部主攻,鐵勒九姓于左翼策應,回紇部于右翼策應,仆骨部壓后陣。”
“遵命!”部下答應一聲轉身而去。
“李承乾你給本汗等著,等你落到我的手里,本汗必將我部族受的苦難百倍還給你,看你還能囂張到幾時。”隨著命令的下達,曳莽臉色有些鐵青。
這是一個無法回頭的決定,只要進攻一開始,那么他與大唐,不,應該說與李承乾之間便是不死不休的結局,不是他把那個大唐秦王弄死,就是自己死在大唐秦王手中。
曳莽很清楚,若是戰敗自己一定不會有當年頡利的那種結局,畢竟他的可汗之位得之不正,敗了很可能會被當成叛逆直接斬殺。
薛延陀人的對面,突厥大營。
李思摩拿著一架望遠鏡遠遠的觀察著對面的動靜,看著不斷向自己這邊指指點點的兩個人影,心中恨不能立刻讓人弄死他們。
“別看了,明天準備迎敵吧。”高展騎在馬上,在對面曳莽和那個中年人退走之后,收起望遠鏡,若無其事的說道。
“高將軍,對面那是二十萬騎兵,而我們只有兩萬人。”李思摩將手里的望遠鏡捏的‘吱吱’作響,手上青筋都露了出來。
“那又如何?當兵吃糧便有守土之責。”高展瞥了李思摩一眼,掉轉馬頭向大營走去。
“守土不是送死,兩萬對二十萬根本毫無勝算。”李思摩從后面追上高展,急聲說道。
“那就戰死沙場好了!大唐只有戰死的英靈,沒有后退的孬種。”高展不為所動,語氣漸漸冰冷。
“難道我們就沒有援兵么?就算是沒有援兵,難道我們就不能退守陰山么?這里一片平原,打起來兩萬人連給薛延陀人塞牙縫都不夠。”李思摩急赤白臉的說道。
他是真的著急了,被夾在大唐與薛延陀中間的突厥根本退無可退,如果沒有得到大唐的允許,根本不可能退入關內。
而另一側的薛延陀人也不可能給他們任何活路,就算是他們臨陣倒戈也不可能。
畢竟他們雙方之間已經打了無數年,當年突厥強大的時候將薛延陀人壓迫的幾乎退到漠北冰原,眼下薛延陀人強大起來了,自然不可能給他們任何機會。
“薛延陀人還沒有那么好的牙口,兩萬人怎么也給他崩掉幾顆牙。”高展有些瞧不上李思摩的慫樣,翻著白眼繼續說道:“如果你真覺得有困難,那就自己退的遠遠的,老子的人守這里,讓你看看老子這一千人在死絕之前會不會退一步。”
“不是,高將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李思摩見高展話里的味道有些不對,立刻想要解釋。
“你不用有意思,要么守在這里,要么退的遠遠的,不要讓老子再見到你,兩條路悉聽尊便!”高展再也沒有耐心聽下去,冷冷丟下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