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審訊,和趙玉等人之前的預料差不多。當謝同國被單位開除后不久,他生病多年的父親也不幸病故。
謝同國先把房子抵債給了那個叔伯親戚,然后又把欠其他人的債務還清,繼而從一個偏僻的地方租了間小房子。當時,他手里還剩下了九萬塊錢。
從此,再沒有任何羈絆的謝同國,感覺時機成熟,終于開始了他的復仇大計。
和案發情況一致,謝同國完全是按照韓寬的《11殺》劇情實施的殺人。一開始,他殺害第一名被害人詹健康和第二名被害人郝李麗的犯罪過程,全都非常順利。
他先是在黑夜尾隨受害人,待找到機會之后,便用簡單粗暴的乙醚方式將其迷暈。此后,再利用他的客運電三輪,把受害人運送到他早已安排好的案發現場,然后實施了殺人,以及偽造自殺現場等等……
可是,當輪到第三個被害者孫培斌的時候,由于對電器不太在行,謝同國卻是在實施犯罪之中出現了意外。
正如趙玉預料的那樣,謝同國提前踩好了點,用他從中介公司偷來的鑰匙開了門。
為了偽裝成死者撬門入室,然后摸電門自殺的假象,他還故意將門鎖撬爛……然而,他卻沒有想到,在電擊孫培斌的過程中,竟然發生了跳閘,非但人沒電死,反而被電醒了。
孫培斌醒來后,反應還挺快,他一眼就認出了謝同國,然后就和謝同國發生了劇烈的扭打和搏斗。
不過,謝同國畢竟年輕力壯,最終還是將孫培斌打暈,并且改接了電線將其電死!
將人電死之后,謝同國不確定孫培斌是否真的死了,竟然還在現場逗留了兩個多小時,一直等到孫培斌身體發涼之后,他這才匆匆地處理了一下,然后離開了現場。
其實,謝同國心里清楚,只要警方發現孫培斌的尸體,立刻就能判斷出是謀殺。所以,他應該換個地方處理尸體,或是將尸體掩埋或燒毀,才更加穩妥。
然而,執拗的他,卻依然要堅持《11殺》的整體劇情,所以寧可冒著被暴露的危險,依然把孫培斌的尸體留在了那里!
可是,讓他怎么也想不通的是,他一連等了半個多月,卻根本沒有發現警方找到尸體之類的消息!
人們冷漠如此,也是讓謝同國本人大感意外。孫培斌死的那間屋子,明明樓上樓下都有人住,當時也不是特別冷的時候,尸體發臭,門還開著,難道就沒有人發現尸體嗎?
可是,現實就是那樣冷酷,孫培斌的尸體還真的就無人發現!當然,這對于謝同國來說,無異于是一件好事。
所以,謝同國再不管孫培斌的尸體,又開始著手策劃起了他的第四場謀殺。
正所謂吃一塹長一智,在決定凍死裴智之后,謝同國不但認真地考察現場,而且耐心地在暗中關注著裴智的一舉一動,沒有冒然出手。
最后,他終于在某天晚上,等到了一個絕佳的機會。那一天,黃金城夜間的室外氣溫,已經降至零下17度,可裴智卻和朋友在一家小酒館喝大了酒!
感覺到這是個天賜良機,謝同國便一路尾隨著喝多了酒的裴智,就在他即將回家的時候,用乙醚將其迷暈了。
再接下來的事情,就容易得多。謝同國只是把裴智丟棄在了那棟廢棄的廠房之中,他的殺人任務就算完成了!
那么冷的天,裴智甚至都沒有等到自己蘇醒過來,就已經被凍死當場……
就這樣,一起連殺四人的照書殺人案,終于宣告結束了!然而,縱觀這起案子的起因和過程,卻是相發人深省,引人深思。
是的,謝同國固然有著嚴重的心理缺陷,有著交際能力的不足,可是,如果……這其中的當事人們,可以少一些冷漠,少一些自私,對謝同國多一點關心,多一點理解,或許這起殘酷的照書殺人案,也就不會發生了!
審訊完畢之后,趙玉等人全都回到了臨時辦公室之中。
“組長……”腳跟還未站穩,吳秀敏便迫不及待地告訴趙玉,“剛才,我和苗組長向謝同國問過韓寬的事情,從他的反應上看,他確實和韓寬無關!”
“對,”苗英喝了口水,說道,“謝同國說,自從他賣掉房子之后,就再也沒有跟韓寬夫婦見過面的!”
“哦……”趙玉點頭,“也就是說,謝同國的事情,純屬偶然了?”
“可是……”冉濤撓頭說道,“他犯案的時機貌似有些太巧了吧?正好趕上韓寬被當成嫌疑犯入獄,深陷困難的時候!
“老實說,如果單從結果看,謝同國也算是間接幫助了韓寬的,要是沒有謝同國,韓寬也根本不可能把我們特調組請過來的!
“而且,別看他叭兒叭兒說得挺帶勁!”冉濤不服地說道,“可實際上,根本沒幫我們什么!能抓住謝同國,完全是靠我們自己的本事!”
“趙玉……”苗英來到趙玉面前,極為嚴肅地說道,“我覺得……這件事還是詳查一下的好!謝同國殺人的最大誘因,就是他父親的死亡。韓寬的父親和謝同國家是對門鄰居,對于謝同國的死,韓寬當然知曉……
“如果……韓寬早知道謝同國偷了他的《11殺》,也知道謝同國有心理問題的話,那么……他會不會在暗中做了什么手腳?”
“嗯……”趙玉點頭說道,“謝同國照書殺人,最大的受益者非韓寬莫屬!如果他暗中指導或是提供幫助的話……”
“還有啊,組長……”曾可接茬說道,“別忘了韓寬自己的案子!如果韓寬真的是謝同國的指導者,說不定,他自己的案子,也會跟謝同國有關系呢!”
“但是……”吳秀敏認真地說道,“從我的專業角度來看,謝同國并沒有撒謊,他確實不認識韓寬!想一下,謝同國已經認了罪,承認自己殺了4個人,沒可能再去包庇誰的!”
“吳姐,看過《罪案現場》嗎?”冉濤眉飛色舞地對吳秀敏說道,“在那部電視劇里,就有一個蒙面導師,專門給別人下套,然后逼迫他們去殺人!如果……韓寬也是這樣的一個蒙面導師呢?亦或者,他是通過匿名書信、網絡之類的特別途徑呢?”
“蒙你個大頭鬼!”吳秀敏嗔喝道,“謝同國殺后面兩個人的時候,韓寬已經在看守所了!指導個屁啊?”
“嗯……這……”冉濤無語。
“曾可……”這時,趙玉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忙向曾可問道,“龍江警局不是早就把張井茹的口供原件送過來了嗎?檢測結果呢?還沒出來?”
“哦……不好意思,忘了!”曾可一拍腦門,趕緊拿著一份報告說道,“組長,剛才鑒證科的人已經來過了,你看,他們和我最初的鑒定結果一樣,那份口供沒有任何剪切痕跡,乃是一氣呵成的!聲音,也的確是張井茹的原聲!”
“這樣啊……那……”吳秀敏指著白板對趙玉說道,“那組長的第二條調查內容,也可以抹掉了!三條全抹,就還剩下了一條!”
“呼……”趙玉雙手掐腰,重重地呼了口氣。雖然,他已經有所預料,但是得到這樣的結果,他還是感覺非常沮喪。
因為,只要這份口供沒有問題,就說明韓寬已經可以無罪釋放了!不管他是否真的殺妻,他都一樣可以逃脫法律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