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若說有當世佛國,便是如此了。
數十年前任八千曾來過一次,此處便是家家禮佛,街道上種種店鋪多與佛門有關。
此處齋菜出名的酒樓餐廳更是多不勝數。
“似乎與幾十年前沒什么變化。”任八千在空中看著下方的東海,完全不同于武極城充滿了科幻的風格。
幾十年下來,東海多有擴建、修整,整體看起來變化卻是不大。
飛車在東海落下,再前往凈心寺。
來此之人,多是如此,是從心底而起的敬意。
甚至還有不少步行前往凈心寺之人,就如同朝拜一般。
這天下第一寺,可不是商業運作的成果。
“這樣看起來也蠻舒服的。”女帝輕聲道,這樣的風格,如同她當初第一次來地球一般。
“這算古城了吧?早聽別人說過了,據說這里那個主持很了不得,不知道能不能打得過我!”二花單手拖腮,眼珠子直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幾十年,算什么古城?別亂打主意。”任八千順手在她腦袋上一拍。
那個和尚,古怪的很。
早就想再來一次,不過總是心有顧忌,最后未能成行。
在東海就能感覺到那濃郁的佛門氛圍,到了山下更是如此,連空氣中都帶著一股檀香的香氣。
隨著人群上山,就見那山門處眾人皆是排隊進入,許多人剛一踏入山門便定在那里,種種往昔流入腦海,各種心緒從心底翻騰而起,或是淚流滿面,或者滿面悔悟,也有人臉上帶著果決之色。
這便是煉心門,中間大門乃是第一次來此處之人,皆有煉心之功效。
而兩邊的門一進一出,皆是之前來過,再無煉心效果。
任八千便如同第一次來一般,與女帝、二花排隊進入中間大門。
心神略一恍惚,任八千便從煉心門下一穿而過,這第二次來果然沒有什么效果。
回頭再一看,只見二花駐足在那,面上復雜萬分,咬牙切齒,大悲大喜,如同開了染色坊一般。
任八千也不知道這混世魔王在這門下有什么感悟,倒是有些好奇。
然后哇的一聲哭出來。
走出煉心門雙眼通紅幽幽道:“我又想起來你倆混合雙打了!跟又挨了好幾頓揍一般!”
“這么大孩子,還學會記仇了!”任八千順手就是一巴掌扇她后腦勺上。
隨后轉過頭看向寺內,比起當年,這凈心寺又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寺中信眾無數,不知多少僧侶穿行其中。
莊嚴,恢弘,讓人不敢造次,哪怕站在這里,就讓人感到一陣心神寧靜平和,無喜無悲。
“見過三位施主,還請隨我來。”一中年和尚走到三人身邊合十道。
任八千頓時了然,那和尚果然知道自己來了。
隨其過一小橋,任八千心神一動,目光放在池中朵朵巨大蓮花上。
那讓人心神平和的香氣,便是從中傳出。
上次來時任八千還沒有察覺,這次卻是發現了,那蓮花不是凡物,對于自己也大有好處。
尤其這讓人心神寧靜平和的效果,對于自己日后修行那《聚愿凝神法》大有好處。
到了大殿前,任八千先上一炷香,又走入大殿中對著殿中佛像一禮,這是應有之意。
抬頭看去只見那佛像低頭垂目,如同在看著自己一般。
轉身才從大殿出去,隨同那中年和尚來到后山,期間隨處可見各種野獸,如狐貍、黑熊、大蛇,種種野獸在寺中閑逛,見人不避,性情溫和,深受佛門熏陶,仿佛成了精一般。
之后來到后山,便見到一中年白袍僧人站在那面含溫和笑意,沖著三人一合十,“素問見過三位施主。”
“有禮了。”任 八千雙手一抱拳,心中詫異,上次還是自己剛剛得了女帝的功法,地球上已經過去六十年。
當時這和尚就有三十上下,如今該有百歲了吧?看起來竟然如同四十許一樣。
道家修性修命,修不漏之身,自有修持之法,因此道家百歲老者比比皆是。
佛門修性不修命,肉身不過一皮囊牢籠,少有修持。
不知道這和尚是怎么做到的。
素問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輕笑一聲:“我佛門也有修持渡苦海之筏。”
任八千若有所思。
“大和尚,你是行若大和尚的師傅?”二花眼珠子一轉問道。
“行若可好?”素問笑問。
“不太好,吃素吃夠了,和我組樂隊吃香的喝辣的去了。”二花壞笑道。
素問輕笑:“入世出世皆可修行。佛子不也娶妻生子!”
女帝掃了他一眼:“和尚想說什么?”
素問笑而不答,伸手道:“三位施主隨貧僧來。”
幾人進屋坐下,片刻有人端上果盤,其中果子香氣誘人,二花忍不住拿起啃上一口,那果肉入了口便化作香甜津液進入腹中,又化為暖流散入四肢。
二花頓時瞪大了眼睛。
對于地球她了解也是不少,這里元氣稀少,少有奇珍,能讓她看得上眼的更是幾乎沒有,沒想到這大和尚這里竟然有這樣的好東西。
“住持知道我此來為何?”任八千隨口啃了個果子,才一臉正色道。
“略知一二。”
“請講。”
“世上人人皆佛,人人拜佛,卻不知拜自身心中之佛。”素問先是道,隨后一笑。
“佛受得,佛子自然也受得。”
任八千面色一沉,這和尚果然知道。
“你到底是誰?”
素問眼皮垂下:“佛是我!”
任八千目光如刀,素問卻仿佛沒有半分察覺。
任八千心思轉了半響,面色突然緩和下來,笑道:“我若再立一門教派,你又如何?”
“佛所傳下之教化,世人修行,便為佛門。便是稱作神教,道教,白蓮教,又有何不可?
佛子傳下教化之道,如何稱之,又有何影響?”
素問一句話便直指根本。
按他所說,任八千是佛子,又是佛,他傳下教派,無論叫做什么,無論內容是什么,其根本也是不變。
任八千明悟到這點,伸手指了指素問,微微搖頭:“什么都讓你算明白了。”
“一切皆由佛子心起。”素問也搖頭道。“卻與貧僧無關。”
“爹,你跟大和尚打什么啞謎呢!”二花眼珠子轉了好幾圈。
“沒事了。”任八千輕輕搖頭,和尚的話他已經明白了。
“主持有什么教我?”任八千想了想又問。
“佛子秉持自心便可。”
任八千搖頭,跟沒說一樣,既然這樣,也沒什么好說的了。
這和尚,太過古怪,實在想不出地球上怎么會有這樣的人物。
心中起意道:“你這的好東西可不少。”
“佛子想要何物,取去便是,栽在寺院周圍,日日受香火奉養,便能活。”
任八千也不客氣,花了半天時間與素問走遍這凈心寺后山,連那蓮花種子還有無常米,以及種種果實,打了幾大包,準備回去種上。
第二天,就傳來消息。
素問坐化了。
任八千聽到消息頓時愕然。
仿佛他活到現在便是一直在等任八千到來,與他打一次機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