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夫和麥卡蒂把幾名歹徒帶回警察局進行審訊,沒等用刑,幾個混混就搶著把事情的原委抖了個干凈。同伙們的慘死讓他們知道自己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在本國軍方的淫威面前,德國公司給的那點好處根本不足以讓他們守口如瓶。
雖然朗夫他們早就猜到這起事件的幕后黑手是普邁公司,但歹徒們供認的信息還是讓他們感到震驚。據歹徒們說,襲擊中國服務中心只是普邁要求他們做的事情之一,普邁的目標是要把中國裝備完全趕出戈斯內爾,這就需要歹徒們對所有使用中國裝備的本地企業進行騷擾,對中國工程師進行人身攻擊,要使中國人不敢進入戈斯內爾。在這個目標完成之后,普邁還會讓他們跨出國境,去其他國家進行同樣的操作。
“這未免太過分了。”
拿到審訊記錄之后,麥卡蒂這樣對朗夫說。
“的確如此。其實,我對中國人還是很有好感的。”朗夫應道。
“那么,廳長閣下,我們該怎么做呢?”麥卡蒂問。
朗夫說:“這件事,魯伊肯定早就知道了,這幾個軟骨頭在魯伊面前是不敢說謊的。魯伊讓咱們要嚴厲處理此事,咱們如果不對普邁公司的辦事處加以懲罰,魯伊是肯定不會答應的。”
“可是,那是德國人……”麥卡蒂提醒道。
朗夫點點頭:“是啊,普邁是德國企業,咱們要注意一下方法。這樣吧,你明天帶著這份審訊記錄,去和普邁辦事處的陸克先生交流一下,建議他們暫時回避一下……”
“如果他們不答應呢?你也知道,德國人是很傲慢的。”
“如果他們不答應……你就說這件事涉及到了軍方,如果他們不暫時回避,我們警方將無法保障他們的安全。”
事實證明,麥卡蒂的判斷還是比較準確的,面對歹徒們的供狀以及警方掌握的其他證據,普邁辦事處的德國負責人陸克表現出了一種滿不太乎的態度,聲稱自己對此事毫不知情,警方掌握的所謂證據只不過是一些捕風捉影的猜測而已,一家德國企業是不會因為這種無聊的指責而選擇“回避”的。
朗夫把這個情況向魯伊做了匯報,隨后便在魯伊的默許下,找了一群混混開始在普邁辦事處附近游蕩。陸克與同僚下班后出去尋歡,也莫名其妙地遭遇了兩次仙人跳,弄得狼狽不堪。陸克當然是第一時間就找到了德國駐戈斯內爾大使館,請他們出面向戈方施壓。戈方一面聲稱將會加強對普邁辦事處的保護,一面又似乎是不經意地把關于普邁買兇的“傳聞”向德國大使館的官員做了一個通報。大使館官員好不容易才聽明白了,鬧了半天,是自己的人去挑釁別人,結果碰著硬茬子了。
德國對于戈斯內爾軍方沒有什么影響力,事情涉及到了軍方,大使館這邊也沒辦法了。考慮到戈斯內爾的國情,大使館的官員找到了陸克,委婉地建議他們還是暫時避避風頭為好,否則,大使館也無法保障他們的安全。
普邁辦事處灰溜溜關門的時候,馮嘯辰一行已經離開非洲返回了國內。這一趟的非洲之行,如果不提中國服務中心遇襲事件,總體還說還是非常愉快的。當然,中國服務中心的事情最終也有一個圓滿的結果,只是軍方當街殺人的場景,讓中心的員工們很長時間都有嚴重的心理不適,這是題外話了。
“董老,這是我叔叔托我給您帶回來的,非洲的石刻藝術品,值不了什么錢的,也就是當個擺件,看個新鮮而已。”
在老帥董云峰家里,馮嘯辰向董老送上一件外觀樸素的非洲工藝品,笑呵呵地解釋道。給這個級別的領導送禮,這種話是必須說在前面的,否則老爺子就要給他講講大道理了。
馮嘯辰是在孟凡澤的陪同下前往董老家里做客的,雖然董老也向他放過話,說自家的大門是隨時向他敞開的,但他哪敢隨便就上門去。孟凡澤曾是董老的下屬,由他帶路就顯得比較合適了。
馮嘯辰前來拜訪董老,算是公私兼顧。為公的一面,自然是要與董老談談開拓非洲的策略,這其中涉及到安全保障方面的問題,是需要軍方提供幫助的,另外還有一些與國家政策相關的內容,馮嘯辰也希望能夠借董老的口向中央反映一下。至于私的一面,自然就是為了叔叔馮飛。
馮飛馬上就要離開非洲回國,他目前的身份仍然是東翔機械廠的工程師,如果回來,按照正常程序應當是返回東翔機械廠去工作的。但馮嘯辰覺得,馮飛在非洲呆了十幾年,已經為國家做了重大貢獻,現在到了安享晚年的時候了。東翔機械廠這些年經濟效益不錯,廠區的面貌也有很大改觀,生活條件比過去好得多了。但即便如此,那里也是無法與東部經濟發達地區相比的。現在馮林濤在京城工作,馮立一家也都到了京城,沒有理由再讓馮飛夫婦回青東省去了。
要把馮飛調到京城來工作,馮嘯辰當然有各種方法,但最有效的方法卻是請董老說句話。馮嘯辰還真有些擔心自己那個一根筋的叔叔還要講什么為國奉獻的大道理,堅持賴在青東不肯到京城來,如果由董老出面說話,這就相當于是組織安排,由不得馮飛不接受了。
考慮到這些,馮嘯辰今天來拜訪董老的時候,就特地帶上了這樣一件非洲工藝品,并假托了馮飛的名義。其實,這件石刻是某國的工業部長作為禮品送給他的,他純粹就是借花獻佛了。
“難得,馮飛同志還有這樣的心呢?不錯,這件工藝品的確很有特色,我喜歡,看不出來,馮飛同志還有這樣的藝術眼光。”董老接過那件工藝品,一邊在手里把玩著,一邊笑著說道。馮飛在非洲的工作非常出色,不但為軍工系統推銷出去大量的武器裝備,還為國家談下了幾處鈾礦和鈷礦,這都是中國非常稀缺的資源。董老原本就知道馮飛這個人以及他與馮嘯辰的關系,這幾年不斷在內部報告中看到馮飛的名字,又更加深了他的印象,所以馮嘯辰在他面前說起自己的叔叔,是不需要加以解釋的。
“我叔叔在非洲已經呆了十一年,也算是一個非洲通了。”馮嘯辰似乎是不經意地說道。
董老眉毛一揚,看著馮嘯辰說:“小馮,我怎么覺得你這話里有話啊。”
“有嗎?”馮嘯辰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不過,他越是如此,熟悉他的人就越知道他是故意這樣表現的。作為一個兩世為人的穿越者,即便是在十年前,馮嘯辰的城府都比那些四五十歲的中年人要深得多,真的想裝個什么樣子,根本不會被人看出來。而此刻,他的演技卻是如此拙劣,滿臉都寫著“我就是假裝的”這幾個字。
孟凡澤坐在旁邊忍不住了,抬腳踹了馮嘯辰一下,含著笑斥道:“小馮,在董老面前,你搞這種小把戲不是等著董老克你嗎?你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說出來,不用這樣繞圈子。”
馮嘯辰笑了,他這番做作,其實也就是跟兩個老頭逗個悶子而已,這倆人都是老而彌精,不管他怎么掩飾,都是不可能騙過他們的。再說,他要提的要求并不算過分,馮飛在非洲呆了十一年,功勛卓著,他自己謙遜,不向組織上提出要求,馮嘯辰作為侄子,替他提幾個要求能算什么呢?
“董老和孟部長真是明察秋毫,其實吧,這件工藝品還真不是我叔叔讓我送的,他是一個講原則的人,給領導送禮這種事情,他是絕對不愿意做的,哪怕只是這樣一件不值錢的小工藝品。”馮嘯辰說。
董老鼻子里哼了一聲,說:“我早就看出來了,就等著看你小子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呢。”
馮嘯辰做出一個心虛的樣子,說:“我就知道瞞不過董老這雙慧眼的。這件工藝品其實是我去非洲的時候,非洲朋友送給我的。我在查汶的地攤上看到過,也就合不到10塊錢人民幣,送給董老純粹就是給您當個玩具。不過,我今天請孟部長帶我到董老這里來,的確是想向董老匯報一下我叔叔的事情,我叔叔在非洲已經工作了11年,現在已經是快60歲的人了,我希望組織上能夠盡快把他調回來,妥善安置。”
“總部在幾年前就已經要求馮飛回國了,是他自己堅決要求留在非洲。他說非洲那邊還有一些關系沒有理順,如果換個別的人去,重新熟悉情況又要花費很長時間,所以他提出再呆幾年,把事情辦完再回來。”董老解釋道。
馮嘯辰道:“這個我知道。我這次在非洲和我叔叔交流過,他說那邊的關系已經基本擺平了,他也正在向總部派去的同志做交接,估計最快半年時間就能夠回來了。”
“既然如此,你找我的目的又是什么呢?”董老笑呵呵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