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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琴瑟和鳴

  “咳咳……”

  寧采臣捂著脖子劇烈咳嗽著,聽見安陽咬牙切齒的話又不由一陣害怕,連忙閉上了嘴。

  正在這時,外面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聲,隨即是大殿門被轟然打開的聲音。

  安陽知道,剛剛還和燕赤霞比劍的夏侯劍客已經遇害了,任你武功再高,抵擋不住聶小倩的誘惑也只有死路一條,而那聲門開的聲音,應該就是燕赤霞出去了!

  寧采臣更加害怕了,滿眼都是驚恐,求助式的看向安陽,小聲的說:“安……安陽兄,發生什么事了?”

  安陽冷冷的說:“死人了!”

  寧采臣又是一驚,脖子根都是涼的,想到自己若是被發現便是這般下場,不由一陣后怕,心里十分感激安陽剛剛將他拉回來,說:“多謝安陽兄,多謝安陽兄救我一命!”

  安陽冷哼一聲,繼續說:“記住,你要是再敢不聽話,我就殺了你!”

  寧采臣毫不介意他的粗魯,只是一個勁的點頭:“一定一定,我馬上就睡,不辜負安陽兄的良苦用心。”

  “希望你說到做到,不敢別怪我不客氣!”

  安陽說完,便轉身離開。

  而寧采臣還望著他的背影,心中感嘆道——

  安陽兄真是個好人啊。

  誰說到郭北縣的路上全是盜賊,不就是上一個收賬的半路被殺了嘛,我就遇上一個好人,真是上天保佑啊!

  唔,就是性格粗暴了些。

  “砰。”

  當門被關上,寧采臣連忙吹熄燭燈,窩在墻角一動也不敢動,看見外面的一切都像是來取他性命的人影,心里越來越害怕。

  安陽回到房中,用手扇掉前方的灰塵,抬頭望向頭頂的夾層,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他記得這上面應該有著許多干尸,都是以前被千年樹妖吸干精血的人,不知是不是這間,還是每間房都有,不過也不用管,這些干尸沒有受到鮮血的刺激是不會輕易蘇醒的。

  突然,外面傳來一聲若有若無的吟唱聲,聲音輕柔悅耳,伴隨著一陣錚錚渺渺的琴音,輾轉纏綿、回蕩不絕,自有一種引人心魄的誘惑。

  安陽睜開眼睛,推開門走出,先是走到隔壁警告了寧采臣不得外出,這才站在欄桿上遠遠看去,只見遠處的湖面上有一座小亭,其中燈火通明、輕紗幔帳,似有一女子坐在亭中,雙手撫琴獨自吟唱。

  聶小倩!

  安陽搖了搖頭,回到房中關上了門,他現在最多只能說不怕聶小倩,但還是不愿意主動去招惹,畢竟他要做的與聶小倩的愿望截然相反,說是對頭也不為過。

  阻止寧采臣結識聶小倩和燕赤霞,也是為了自己的任務完成起來更方便,少一個阻力,也杜絕了寧采臣勸說燕赤霞幫助聶小倩投胎轉世的事情發生。

  至少現在,燕赤霞與他的關系更好。

  沒多久,他的房門再次被敲響。

  “這個書生,真是不知好歹!”

  安陽皺了皺眉,臉色陡然沉了下來,起身走到門前開了門,卻只見一名白衣古裝女子,不由得一愣。

  “小倩!”

  聶小倩也是一愣,說:“安陽公子,你怎么還沒走!我不是叫你離開這里嗎?”

  安陽沉默了下,說:“今天白天外面下雨,再加上我……我說了要給你吹奏曲子的,所以就留了下來。”

  聶小倩大受感動,欲言又止,最終說:“安陽公子,你是個正人君子,可你……你這又是何必呢?”

  安陽卻不回答,裝作左顧右盼,說:“咦,對了,小倩姑娘,這荒山野嶺的,你又來這里干什么?”

  “我……”

  聶小倩難以啟齒,難道要告訴安陽自己是來勾引男人給千年樹妖吸干精血的,最終只得扯開話題,不忍的望著他:“你還是快走吧,別留在這里了!”

  安陽毫不在意,說:“這怎么能行,我昨晚回去想了一下,那首曲子確實更適合洞簫,凄涼悠長才能演奏出它的意境,不知小倩姑娘有沒有帶來洞簫,我為小倩姑娘演奏一曲!”

  聶小倩說:“沒有,我要走了,今晚你好自為之吧,明日一定要離開。”

  安陽推開門向下望去,說:“我剛剛看見有人在湖心亭彈琴,一定就是小倩姑娘吧,不如我們來個琴蕭和鳴?”

  聶小倩一臉難色,她本身是勾引男人的,如今難得遇上一個好人,她卻不忍傷他性命,只得各種拒絕。

  “不必了,這下方住著一個殺人犯,要是被他聽見了一定會上來殺掉我們的。”

  安陽眼角一陣抽動,萬萬沒想到,原本劇情用聶小倩用來騙書生寧采臣的話,居然用到了他的身上!

  “小倩別怕,燕大哥是我的朋友,一定不會傷害你的,要是你再害怕的話,大不了今晚我給你講故事好了!”

  聶小倩怔怔的看著他,只真的將他當做了一個什么也不懂的書生,猶豫了下,點頭說:“那好吧,我下去取琴,但洞簫在我家中,你要多等一下,若是那名殺人犯上來了,我再離開就是。”

  安陽點了點頭,笑著說:“小倩,你可要快點啊,良宵苦短。”

  聶小倩嬌羞的一低頭,很快便開門而去,不過片刻的功夫,她又回來了,手中抱著一張黑色的古琴,還有一支洞簫。

  安陽繼續裝傻充愣,驚訝的說:“這么快?”

  聶小倩美目輕轉,說:“噢,我家距離這里有一條近路,我過來比較快。”

  看著后山到這里、這里到湖心的距離,想來這番說辭只有寧采臣這種傻書生才會信吧,不過安陽還是選擇了讓自己相信,接過洞簫,說:“原來是這樣啊。”

  聶小倩點了點頭,卻小心翼翼的注意著燕赤霞,輕聲嗯了一聲,如嬌聲喘息時的呢喃。

  很快,蕭聲起,琴聲和。

  自大學畢業后,被現實磨平了當初的青春張揚,沒了曾經的夢想和情調,安陽早已將自己認定為俗人,他是真不喜歡樂器,尤其是這說出來就很不好聽的蕭。

  但在悠揚凄厲的蕭聲中,他看著前方顧影自憐、眉目流轉的聶小倩,不由想起了原本倩女幽魂中的劇情。

  原本劇情中的聶小倩孤獨失意,每一天都被迫做著自己不愿做的事,直到出現了一個叫寧采臣的書生,輕而易舉就打動了她的心,短短幾天就讓她心生愛意。

  想到這里,安陽內心一片恍然,手一抖,蕭聲戛然而止!

  不知不覺中,他竟代替了寧采臣的位置!

  只是寧采臣是以一連串的善良舉動打動了聶小倩,而他卻是簡簡單單的一幅畫、一首笛曲和一個沒講的故事……

  對了,還有短短的一番話,可他本就是看倩女幽魂看了很多遍的人,對里面的三個人物性格早已爛熟于心,如對燕赤霞一樣,這一番話句句都說進了聶小倩的心里。

  聶小倩雙手按在琴弦上,輕柔的問:“為什么突然停下了?”

  安陽搖了搖頭:“沒什么。”

  他舉起洞簫,眼神卻閃爍不停。

  這是一個身世悲慘、經歷更悲慘的女子,是一個為愛不顧一切敢于灰飛湮滅的女子,這是一個楚楚可憐的女子,也是一個內心凄美、外表驚艷的女子。

  他有想過直接引來燕赤霞,或者從燕赤霞那里得到金剛經,將聶小倩打得魂飛魄散,直接以最簡單有效的方式完成任務,可現在看來,他如何下得了手!

  洞簫本就悠長,此時越加悲戚。

  罷了罷了,無辜之人便讓他繼續無辜,凄慘之人便讓她繼續凄慘,完成任務還是挑最好的方式,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走這一步,何況他還想在這世界獲得更多的好處,太快完成任務反而不利于這點。

  蘭若寺大殿中,燕赤霞睜開眼睛,側耳聆聽片刻,眉頭頓時皺起。

  “這琴聲好像不是來自后山,是樓上,怎么還有洞簫的聲音,難道是安陽小兄弟?”

  “安陽小兄弟真是膽大,竟能和女鬼和奏,不過他不會經受不住誘惑吧。”

  片刻之后,軒轅神劍陡然出鞘——

  “不行,我得上去看看!”

  安陽剛剛放下洞簫,聶小倩也將手從琴弦上移開,留下輕微的顫音還在房中回蕩不絕,卻只聽下方穿來一句——

  “呔,那女鬼,還不快給大爺滾下來!”

  聶小倩神色一變!

  安陽轉頭看向門外,再回過頭時,房中已經空無一物,昏黃的燭燈搖搖晃晃,左邊的窗戶正打開著,搖搖晃晃。

  他連忙跑過去,將窗戶關上,又跑到右邊將這方的窗戶打開,這才等著燕赤霞的到來。

  “砰。”

  門被打開了,燕赤霞一眼就看見了房間右邊打開的窗戶,頓時就想要追出去,卻被安陽給拉住了。

  “燕大哥,你上來干什么?”

  燕赤霞轉過身來,眼睛一橫,大聲說:“這妖女這么久都不走,一定有所圖謀,我怕你擋不住誘惑!”

  安陽說:“沒事的,相信我,我能擋住的,燕大哥你回去吧。”

  燕赤霞眼睛微瞇,說:“不行,這些妖魔鬼怪已經無視我的存在了,竟然當著我的面害人,我必須要給他們一點警告!”

  說完,他一個箭步沖到打開的窗戶口,縱身就躍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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