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成功摧毀國際毒瘤千葉島,既為國家贏得了聲譽,也為北亭贏得了最大的口碑,人們漸漸熟識了這群淡泊名利、快意江湖的傳奇人物,各種媒體也爭相報道,將北亭的事業推向了另外一個高峰。
就在此時,一部傳記體偵探小說在網絡上興起,并一時風靡、膾炙人口,這本小說叫《北亭往事》,作者當然就是沈明月。憑借著文字的神奇力量,北亭偵探社的傳奇探案故事更加為人們所熟知,并成為茶余飯后的豐富談資,當大家逐漸意識到小說中的人物其實是活生生的真人時,各種來信差點擠爆那個小小的郵箱。
三年后。
北亭偵探社又偵破了無數大大小小的謎案、懸案、奇案,開始聲名大噪。它不再是籍籍無名的民間小團體,北亭偵探儼然成為中國大地上、老百姓口中另一種正義的代名詞,并親切地稱呼他們為“新門神”。
偵探兩個字不再使人陌生和排斥,他們也不用再費力解釋偵探為何意,更不用假稱曾經是警察身份來說明自己的合法工作,當別人問他們是做什么職業時,終于可以大大方方地回答:我是偵探!
北亭偵探社的機構規模也迅速壯大起來,越來越多的有志青年紛紛志愿加入維護公義的行列,與警方的合作內容也越來越廣泛和全面,逐步涉足各行各業。鑒于這種情況,核心團隊成員幾經商議,為了方便承接各種事務,及時協助當地警方破案,在最高檢的默許下,北亭又在全國各地成立了分支機構,簡稱省北亭分社,市北亭分社和縣北亭分社。
以致于,在普通老百姓口中,除了“有困難找警察”這句經典名言外,又多了一句“有麻煩找北亭”,合在一起就成了:有困難找警察,有麻煩找北亭!
就在北亭事業紅紅火火的時候,在某一個無人知曉的黃昏,社長李一亭卻孤身一人、悄悄地登上一艘沒有名氣的遠洋貨輪,去赴當年的“棧橋之約”。
這回,無論如何,他都要將玉兒帶回祖國,給她一個最好的歸宿。
但愿,有情人能夠終成眷屬!——
傍晚時分,關錦島木棧橋。
李一亭遠遠便望見那個陌生而又熟悉的黑色身影,他忽然有些愣神,遲疑著走近,生怕認錯了人。
可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還能有其它人來赴約嗎?
黑色披風,黑色頭巾,黑色面紗,讓他有些恍惚。
他知道這是玉兒,但卻不知道她為什么變成了這般模樣。
三年后的相見,一千多個日日夜夜的思念,李一亭早已從容許多,雖然心中有些疑惑,語氣卻帶著興奮。
“玉兒,為什么弄成這個打扮?”他首先開口問道。
一襲黑色服飾的玉兒并沒有預想中的激動,李一亭看不見她的表情,她的手卻在微微顫抖。
“李大哥,我沒想到,你真的會來。”玉兒的表情雖然平靜,但話音中卻顯露出她內心中的波瀾。
李一亭奇道:“這是咱們的約定,不論千山萬水,我定然是要赴約的。”
玉兒忽然顧左右而言它:“李大哥,你知不知道,關錦島剛剛落成了一個基督教堂,就在昨天,神父說,我已經是一名修女了。”
李一亭急切地道:“那又怎樣?難道你要告訴我,你要一輩子當修女?”
“是的。”玉兒眉頭緊皺,說出這話顯然也耗了很大的心力。
李一亭忍不住問:“為什么?……玉兒,能不能告訴我,這到底是為什么?”
玉兒沒有回頭,她的臉上有淚水滑落。
“三年過去了,我猜你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吧……”玉兒怯怯地道。
李一亭忽然感覺胸口一陣無言的劇痛,他勉強答道:“我不知道什么真相,我只知道你如約在這里等我。”
“李大哥,你我何必自欺欺人呢?”玉兒凄楚地道。
李一亭淡淡地道:“事情已經過去這么多年,你難道還放不下?”
玉兒難過地道:“有些事,永遠都不可能放下。今天相見,我只是想親口告訴你一些事情,雖然你應該早已猜到。”
李一亭無奈地嘆了口氣,他第一次在棧橋上摸出來一支煙,此時此刻,他需要煙草來麻醉一下自己的神經。
“其實我從來沒有去想,也不愿意去猜。既然避無可避,你說吧,說出來或許能舒服點。”
玉兒點點頭,卻忽然哽咽起來:“我知道,大家都選擇原諒我,可我……卻沒辦法原諒自己。不管怎么說,我的手上始終沾滿了許多無辜者的鮮血,日不能寢夜不能寐,我總是在噩夢中驚醒,然后又陷入噩夢之中,我想,我的心靈是無法再平靜了。”
李一亭心疼地道:“你只是被逼著助紂為虐,為什么要這樣折磨自己呢?”
“看來你早就知道了一切真相。”玉兒低聲道。
李一亭無奈嘆道:“其實,我第一次見到你那條白色的嘟嘟魚,就意識到龍三角的眾多海難可能跟你有關,只是心里一直不愿承認罷了,也還心存僥幸;后來,我聽說你的親生父親常年被囚禁在千葉島,才恍然大悟,八爺囚禁你的父親,無非是想要挾和利用你,只是,我想不到這種要挾會與龍三角海難有何關聯,直到你用嘟嘟魚指揮石頭魚,襲擊八爺為止……”
玉兒凄涼地道:“你說得沒錯,我從小天賦異稟,能夠與嘟嘟魚心靈相通,而嘟嘟魚確實是大海中的女王,它雖然只是攀附在那些兇猛海魚的背鰭上,卻能讓這些強者俯首聽命,任其擺布。千葉島之所以盯上我的父親,也正是因為這項曠世罕見的特異功能。李大哥,既然你早就知道一切,為什么不揭穿我?”
“這本不是你的錯,我為何要揭穿你,何況,千葉島順利被剿滅你居功至偉,將功抵過也好,功過參半也好,罪惡是千葉島的罪惡,救贖是你自己的救贖,你何必再糾結?”
玉兒惶然搖頭:“從龍三角上接應魯大總管和東方大哥,再到與千葉島的種種對抗,從頭到尾都是我一手推動,東方大哥恐怕都還蒙在鼓里呢……你說叫我怎樣心如止水?”
李一亭拉住玉兒的手,堅定地道:“玉兒,你聽我說,過去的都讓它過去吧,咱們忘記那些不愉快的事,讓我給你一個全新的開始,好嗎?”
似乎有那么一瞬間,玉兒有些動搖了,不過很快,她突然掙脫了李一亭的手,轉身飛奔而去,她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長長的棧橋盡頭,慢慢變成一個模糊的黑點,映照在李一亭婆娑的淚眼中。
玉兒,你這是何苦呢?李一亭僵立在原地,心中百感交集。
許久許久 身邊忽然響起一個沙啞的聲音,看樣子是在跟他說話。
“年輕人,給她一點時間,她會想通的。請你放心,我會盡力幫你。”
李一亭愕然回頭,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身邊站立著一位身材削瘦、白發蒼蒼的老人,正慈祥地望著自己,他還沒有說話,老人已經開口了。
“我是玉兒的父親,柯弘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