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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情景再現

  在回來的路上,大家都心事重重,壓力驟然加重,保持了一段時間的沉默。這時沈明月突然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發呆,被留在了隊伍的最后方。

  自從進入柳小權的家,她就一直努力從任何的細微線索當中找到自己需要的東西,不僅因為案情緊急,更因為看見柳小權和以往不同的神情和動作,她就知道柳小權對自己也是寄予厚望的。如今事關他和家人的生死大事,作為多年同窗,沈明月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盡心許多。

  她在路上始終在回憶剛剛在柳家發生的一切,有柳小權的樣子,有他爸爸的話,還有他媽媽的動作,一一浮現在了眼前,在那個并不算太寬敞的客廳之內,坐了除了柳絮兒在內的八個人,顯得有些擁擠,每個人的舉手投足都不是特別的自然,這反而容易捕捉到最為細小的環節。

  “隊長,你們等一下。”突然,她想到什么,開口叫住了自己的隊友們。

  柳一亭回過頭來,才發現剛剛走在一起的沈明月,如今已經和隊伍有七八米遠了,眼神中發著亮光,似乎有了看法,于是便問道,“明月,有什么發現嗎?”

  沈明月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快速地在自己腦中有過了一遍柳家的情景,還有在同學聚會當中柳小權的話,這才理清了思路說道,“我的確有些發現,柳小權的目前袁惠娥,似乎是懷孕了。”

  “什么?懷孕了,這不可能吧!”柳紫辰吃驚不已,“袁惠娥起碼有四十歲了吧,這個時候生孩子是很危險的,而且,她膝下兒女成雙,似乎并沒有方面的需要呀!”

  沈明月自然知曉這樣的推測并不足以服眾,她也不清楚,袁惠娥和柳昌綬為什么在這個年紀,還打算要第三個孩子,她只能將發現的理由一一羅列了出來。

  其一,袁惠娥作為房地產開發公司老總的妻子,就算不用陪柳昌綬管理企業,但氣質形象還是應該要注意的,就像作為副局長季倬的老婆侯紅那樣,在外面一定得有個官方的樣子,不能給丈夫丟臉。而剛剛他們去的時候,袁惠娥穿的越是一件寬大的睡袍,如果說在自己家里無所謂,但北亭偵探社去之前,沈明月跟柳小權已經說過了,那他的父母也是知道此事所以特意在家里等候的,不會匆忙到沒時間換件像樣的衣服,只能說明她并不像去穿那些緊身的或者是不舒服的衣服。

  其二,袁惠娥在菜市場遇見了侯紅之前,已經在那里轉了一段時間,可并未買回來什么菜,根據曠梭的觀察,廚房里空空蕩蕩的,沈明月因此產生疑惑,一個不買菜的人去菜市場做什么?如果說后來因為要跟侯紅說話耽誤,又因為侯紅橫死而被嚇著便跑了回來,為何在之前始終空著手。所以她特意私下詢問了柳小權,對方回答是家里最近請了保姆來做飯,媽媽去市場只不過是在家里呆的無聊,隨便逛逛而已。從這個話里,更能聽出,袁惠娥近期除了出去旅游外,一直都在家中,像是有意休養。

  其三,根據調查,柳家最近在全市最好的小學附近買下了一套高檔住宅,也就是學區房。柳小權已然不再讀書,而柳絮兒雖然年紀不大,但也已經到了讀小學的時候,此時才買一套還未裝修的房子,肯定是來不及的了。這樣的話,這套在小學附近的學區房是給誰準備的呢?

  “是給第三個孩子準備的!”

  劉一亭恍然大悟,如果是前兩條理由還不能算是鐵證,那第三條只有這樣的解釋了。從醫學角度,沒有彩超報告就不能斷定一個人懷孕了,但是從偵探的角度,只要理由充分、推理得當,即便沒有證據,也可以將其當做破案的重要線索,待真正要用的時候,再取得證據也不為遲。

  鑒于苑海廣場的推演很成功,讓他們找到了根源便在噴泉上面,陳天宇還是將萬永坤留在那里負責繼續追查,他帶其他人直奔第一個死者所在的濱江公園。

  濱江公園,綠色植被鋪散在公園任意的角落當中,走進去就讓人感到心曠神怡,是個陶冶情操的好去處,所以整個白天,這里的人都不少。老人們過來散散步、談心釣魚,孩子們會在這里奔跑、放風箏,而成年人則會來到公園放松放松,解除在工作上遇見的壓力。

  當時那個老大爺便是坐在水邊垂釣,根據他家人的描述,這個位置是相對固定的,幾乎每次老大爺都選擇在這個地方釣魚,至于原因家里人表示不清楚,想來是對這塊水域的環境比較熟悉,離樹木也近,可以在陽光強盛的時候適當做些遮掩。

  陳天宇讓柳紫辰扮作老大爺,就坐了他出事的地方,接著吩咐劉一亭找來一條清淤船,帶著劉一亭上到船上,行駛到水面中央。從船上看岸邊,還是有些距離的,他讓船工將船慢慢靠過去,直到那天出事的位置上。

  水下很平靜,一些小魚兒在熱烈的蹦跳著,但對于船的行駛并無影響,但這水下有不少淤泥和垃圾,看上去相當渾濁,那個工人在底下怕是無法看見上面的情形,不會躲避砸到自己的魚線,更不可能計算讓兩條船險些相撞。

  陳天宇覺得,這一切都很平常,沒有人為完成的可能性。比如那條魚竿和魚線,是非常長的,要想準確計算其的力道、出水位置,弧線,幾乎不存在可能,又怎么能偏偏擊中工人的臉旁呢?那位倒霉的工人,也只是求生的本能而已,不料陰差陽錯的讓老大爺的魚鉤勾住了,老大爺因此受了驚嚇,加上身體不是很好,腿下一軟便栽倒了下去撞破了腦袋。

  依照目前的方位,如果自己在這里對準那根魚線跳下去,都不能保證水下的暗涌會將魚鉤扯到何方,并不一定可以扯到魚線,那樣的話老大爺就不會被影響到了。

  在這兒陳天宇并沒能找到有價值的線索,一行人沒有休息,而是直接來到了不遠處的HK市菜市場。市場跟以前一樣,依然十分熱鬧,絲毫沒有受到侯紅意外身死的影響,可能除了市場管理人員和附近的目擊者,沒有人知道侯紅死亡的準確地點和方式,也就不會為一個陌生人感到特別的在意,再說買菜是每天都要做的事情,自然管不了那么多。

  按照袁惠娥的說法,她是在賣排骨的附近遇見侯紅的,在那之前,侯紅并沒有受到傷害,只不過有些神情恍惚。當時袁惠娥也關切的詢問,但侯紅只是說自己今天的記憶不太好,腦筋反應慢,然后就正常的跟自己聊起了家常,只不過走返了路,直接走進了內側的調料區。

  陳天宇首先沿著袁惠娥所說的路線走了一遍,從鹵肉區到調料區,有一個拐彎的地方,當時侯紅在這兒滑了一下,摔在了旁邊的磅秤之上。

  如今,磅秤還好端端的放在原處,陳天宇蹲下身,用手撫摸著臟兮兮的磅秤,在左下角發現了一個黑色塊狀的物體,面積不大,他放在鼻子邊聞了聞,好像有些血腥味,便拿給了劉一亭讓他保存回去化驗。在陳天宇心里,已然猜測這便是侯紅小腿上的傷導致的,她在這里滑倒,磕破了皮,腦袋摔在了磅秤的豬頭上面,被人扶起。

  陳天宇稍稍右轉了身子,腦袋探過了彎角處,發現地面的水漬已經擦得很干,現在整個市場的地面因為那件事都很及時的進行了處理,隨時都有清潔人員來負責。

  陳天宇走進了調料店,見到那位三十歲出頭的年輕老板,像他詢問侯紅當時的情形。但小老板支支吾吾的卻說不清楚,因為他說侯紅的腿受傷后,自己去替他找創可貼,之后的時候他完全沒有看見,只是在返回時親眼見到侯紅脖子插著的鐵鉤。

  小老板的調料店種類許多,他喜歡把暢銷的商品敞開包裝,讓顧客可以親身體會和品嘗,也能做出自己理想的選擇,就像那包辣椒粉,便和其他許多種類的粉末一般,暴露在空氣當中。鼻子稍微靠近些,就能聞見比較刺激的味道,一般人肯定會忍不住的。

  和小老板的交流讓陳天宇知道了侯紅在失去視線前的一舉一動,這個地方是彎角,侯紅在這里先是摔跤然后又被辣椒粉嗆了,進而在失明狀態下重回危險的海鮮區。

  在這里沒有另外的問題,陳天宇他們便返回了,走的依然是根據袁惠娥提供的、侯紅橫沖直撞下回去的路線,看見了大螃蟹依然在水箱里暢游,而電風扇的地方已經被換上了新買的替代者。

  只剩下烤鴨機引起了他的注意,并非是陳天宇能看出這機器一定有毛病,而是在水產區,居然有賣烤鴨的,他感到十分不解,便讓劉一亭去找物業來解釋此事。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是萬永坤打開的。

  “喂,永坤,是我。”陳天宇沒有發問,他知道會聽到什么。

  果然萬永坤有些興奮,他激動地在電話里面講道,“隊長,我們剛剛去查仔細了,廣場上面音樂噴泉的開關,根本就不在大門附近,而是在離那里很遠的音響控制中心!”

  “很好,找那里的物業調取值班記錄,尤其是案發時間段之前的。”陳天宇放佛找到了突破口,馬上吩咐道。

  “隊長,我們已經調取過了,但他們廣場開業不久,管理制度還不正規,所以在那天,只有一個人值班,但這后來個人家里出了些事,來了一會就回家去了,所以當時在控制中心,根本無人值守!”萬永坤一口氣將發現全部都說完了。

  陳天宇略微有點失望,但有了線索總是好的,繼續命令萬永坤,“是這樣啊,那你們去找那個應該值班的人了解具體情況,還有從側面調查他家里究竟是不是出了事,看他究竟有沒有回家。”

  “隊長,有眉目了?”沈明月觀察到陳天宇的神色變來變去,故而有此一問。

  陳天宇微微點了點頭,將萬永坤關于音樂噴泉開關的發現,告訴了所有人。

  真的有了疑點之后,大家的心情都好了許多,他們就像身處在迷霧當中,總算瞧出了一絲的光亮,自然要趕緊努力抓住它了。

  此刻劉一亭回來,跟著他來是有五個人,其中一人穿著西服,顯然是領頭的,他自稱是物業經理,但他并不清楚這烤鴨機的來歷,問了同事也無人知曉,幾乎可以確定,這臺機器是在手續之外被人放置在這里的。

  物業經理之所以帶了四個人來,就是要他們將烤鴨機抬走,不要擋著路。陳天宇沒想到烤鴨機竟然是沒有主人的,周邊的商戶也比較僅僅在今天它才突然出現,此件這兒都沒有,他們還以為是誰臨時放置在這的。

  這樣的話,就更可疑了,作為兇器的掛鉤便是從這烤鴨機里面飛了出來,現在竟然不知道烤鴨機的來歷。陳天宇心中也有另外一種設想,可能是物業或者是某人擁有它,但聽說侯紅死于掛鉤下,怕擔責任,故而推諉不知,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所以并未開口點破。

  有了音樂噴泉的疑點,思路似乎也開闊了不少,但目前在第一件命案之上,似乎還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一切都不像有人為干涉的跡象。

  陳天宇的腦中冒出一個大膽的推論,發生在濱江公園的案子,或許真的是老人家因為受到驚嚇、從而摔倒磕到頭部而死,那真的是意外,和之后的一系列案件,也許并無直接的聯系。只不過因為時間湊巧,又同屬于柳小權預言之內,所以才先入為主地將它當作了第一件。

  不過這話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也不能亂說,于是陳天宇對大家說道,“咱們先不要管濱江公園的事,我們可以暫時跳過去,把已經發現的疑點都摸排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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