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宜元這幾天過得蠻壓抑的,盡管向聞對鄭軍的治療成敗和他并沒有直接的關系,但醫院里面眾所皆知,當初就是他帶著鄭軍和陳倩夫婦來第六醫院就診的,并且也是他聲稱這兩個人體內有癌細胞。現在鄭軍死了,向聞被打成重傷,醫院人心惶惶,很多人竊竊私語,埋怨白宜元作為心理科的醫生,不該越界管事,才招來了麻煩。
蕭萍看在眼里,急在心中,可并沒有什么話能夠安慰到老師的,但她還是想到了三錄儀。自從幾個月前鄭軍和陳倩因為沒有查出腫瘤而出院后,三錄儀的項目就完全停滯了,不要說外人不再理會,就連白宜元自己都把這個儀器放在了一邊,沒有多加留意。
不過,一直對三錄儀好奇的蕭萍,反倒趁機好好研究研究這個老師的寶貝發明,這么長時間過去了,通過對自己身體的實時監測,她發現三錄儀的準確性特別高。不僅在很多醫學儀器檢查出問題之前,它就有所顯示,更厲害的是,連自己都沒有什么感覺的時候,三錄儀就提醒體內的某些病毒或者細菌的數量增多,會發生感冒、發炎等癥狀,過了數日后,蕭萍的確得了這樣的病癥,直呼神奇。
她把自己的發現,每天都進行了記錄,到目前為止,已經記下了兩個本子。但這些事情,白宜元是不知道的,因為其心情不佳,蕭萍不敢再提及三錄儀。直到這次,鄭軍去而復返,終于證實了三錄儀所述并非虛言,白宜元也再次啟用它來監測,這讓蕭萍頗感欣慰。
蕭萍看了看手腕上戴著的三錄儀腕表,打算把這段時間內的測試情形,和老師做個匯報。可就在此時,辦公室的門被推開,從外面來了兩名年輕人,蕭萍下意識地站起身迎接,詢問來人的意圖。
“原來是偵探,快坐吧。”白宜元自然是知曉醫院的安排,示意他們坐到桌旁的椅子上。
“白醫生,我們這次來的目的,您應該都知道了,我們想了解的是,鄭軍這位病人過去的一些情況。”許荊南抓緊時間,開門見山地問道。
白宜元其實是有些反感的,因為這段日子來,關于他從義診帶回鄭軍到復查之間的故事,他已經跟科室、醫院還要警方說了很多遍,自己都能背下來那些話了,所以沒有太多的興致再說。故而他只是簡單地做了些介紹,然后就讓蕭萍把事情都補充完成,畢竟蕭萍作為助手,這些事情都是了解的。
許荊南聽完后,并沒有發現任何破綻,只是依然對三錄儀很好奇,“白醫生,您的那個發明,真的能提前預見癌癥的發生?這么厲害的儀器,為什么我從來沒有聽說呢?”
“不是能預見癌癥的發生,癌癥是預測不了的,三錄儀只是能早些檢查出來人體內的癌細胞而已。”提到三錄儀,白宜元才來了些精神,“至于你沒有聽說過,那是自然,因為這項發明根本就沒有申請到專利,連醫院都沒有審查通過,當然就無法問世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不知道能不能讓我們見識見識?”許荊南繼續問道。
“當然可以,你們看她的手腕。”
白宜元指了指蕭萍,沈明月和許荊南這才看清,在她的手腕上,就戴著個比手表略微大些的白色表圈,上面的確有個方形的屏幕,很像是運動計時器那樣,可又明顯寬了不少。
許荊南仔細研究了一下這款儀器,應用起來的確很方便,他作為專業人員,很快就搞明白了它的用途和功能。
“白醫生,能不能借我一個三錄儀,回去試試?”許荊南客氣地詢問道。
“你?”白宜元皺起了眉頭,有些為難地回道,“實在抱歉,三錄儀投入使用的成品,目前就只有兩個。一個在這兒,還有一個在陳倩的手里,我也沒有多余的了,因為沒有專利,也就沒有資金支持,我實在沒有那么多的錢去生產更多的樣品處理。
“這樣啊,那就以后再說吧。”
許荊南沒有再堅持,實際上,他本只是好奇,可聽了白宜元的說辭,反倒有些想法,但是現在的情況,還沒有到那種必須要搜集線索的地步。
沈明月已經悄悄地加了蕭萍的微信,就連許荊南都沒有注意到,她們兩個第一次見面的女孩子,是怎么熟得這么快的?
來白宜元這里,除了了解三錄儀和鄭軍的情況,北亭還有另外一個重要的目的,就是想找到死者家屬陳倩。當然了,他們現在是知道陳倩的聯系方式和老家地址的,但沈明月不認為可以公開露面,而且醫院也說了,盡量低調進行調查,所以就需要以較為秘密的方式,聯系上陳倩。
作為陌生人,沈明月和許荊南都不是很方便,而白宜元跟陳倩的關系很是特殊,之前又對他們夫妻有恩在先,自然是很好的求助對象。
白宜元自是二話不說,答應了北亭的請求,他其實也想讓陳倩回到醫院接受治療,畢竟這位可憐的女人身患腸癌,若不治療,時間恐怕也不會太多了。
他們幾個人都不知道的是,經過醫鬧事件的陳倩,此時此刻并沒有跟隨村民回家,而且留在了城里。陳倩留下來的原因很多,比如丈夫的遺體依然在第六醫院太平間保存沒有接回,她不能把丈夫獨自留在這里,另外這件事導致了幾名親屬被抓,自己是沒臉回去見人的了,所以只好擺脫村民,把自己的兒子鄭炳偉帶回,繼續交給自己的父母照顧。
然而,陳倩卻是走投無路,這么多事情折騰下來,家底早已掏光,還把最后的積蓄給了魯剛的人發鬧事當天的辛苦費。現在的她身上沒錢,只好在醫院附近溜達,晚上就找個橋洞過夜。身體的疼痛加上心里的煎熬,讓她徹底絕望,如果不是還等著醫院賠錢、從而給兒子留下來的話,她可能真的撐不住就陪鄭軍一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