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停點頭道,“原來如此,不過這部劍典能夠流傳下來,還算幸事。”
不等劍無雙開口,時停又道,“自混沌分開,誕生出諸天萬界,這其中劍道雖然萬千,但真的有一種劍意劍道能和你心神相通嗎?”
劍無雙一怔,顯然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他本想脫口說出太羅劍典時,卻最終沒有開口。
是啊,太羅劍典霸覺穹宇,有輕易斬裂星域之威,但那真正和自己心意契合嗎?
即便在自己的手中傳承不滅,即便自己能將太羅劍典發揮出屬于他的威勢,但它究其也只是太羅至尊的劍道。
時停開口道,“你要清楚我說的每一個字,你對劍道的感悟遠超自己所想,但即便你能把每一種劍道都參透,融匯貫通,但它們仍舊不是你的,每一束劍道,只會屬于創造出他們的人。”
“從你修行這太羅劍典的那一刻起,其實便是在心性中留下了一道細微的劍痕,這道劍痕便是隔閡。”
“你現在所要做的,便是尋到屬于自己的劍道。”
同時他的右手在空中輕揮,無形卻能切實感受到的波動,使得劍無雙也為之側目。
雖然時停的手中空無一物,但鋒銳的無形氣息卻讓劍無雙有所明了。
那是一把無形的劍,是屬于時停自己的劍道。
劍無雙心潮澎湃,當即將太羅神劍放置于一側,隨著時停一同感悟那在心中逐漸成型的意境。
沒有絢麗璀璨的劍意,有的只是最為純粹的一招一式。
“我一直都在尋找屬于自己的劍道,但每每都稍縱即逝,也怕悟出的劍道有所殘缺,才一直擱置至今。”
“如今我不再逃避,即便劍典會因此殘缺,但我,不悔!”
劍無雙猛地睜開眼睛,金韻華芒自雙眼逸散而出。
原本扶風而起的手掌周圍,開始聚集星點神紋。
一幀一頁,緩慢到極致的動作像是在分解拆析腦海中的劍意。
繁復而又玄秘到極致的神紋,開始在劍無雙周圍隱現。
時停早已遠遠離開劍無雙,站在遠處欣慰的看著他。
“融于萬物天地,縱身于物外……”
“以劍入道!”
剎那間,浮游在周身的璀璨神紋,盡皆匯聚于劍無雙的右手掌心之下。
以無形化劍身,神力為劍柄,長風凝劍刃,神紋注其間,一柄極為古怪,卻又肆意的長劍出現。
這是屬于劍無雙的劍道化形,一股迥異于先前,卻又勝于先前的浩瀚劍意沖霄而起。
即便他曾手握太羅神劍,釋放一劍破開蒼穹的威勢,也從未如今日此刻這般,散發出無盡威儀鎮壓之勢。
長發破開束帶,于身后狂舞,淡金色的眸子流出晶瑩華芒,宛如天神蒞臨一般,散發出無盡神威!
浮亙在道場周邊的神力,也第一次生出了躁動的氣息。
衍生而出的無主神力,似乎感受到了這在孕育中的劍意,發瘋了一樣從四方沖擊而來想要與之融為一體。
時停揮手將一層壁障加在了道場外側,阻擋了無主神力的朝拜。
鐫刻金紋的長劍高舉至頭頂,此刻的劍無雙似乎身化為劍,一座朦朧寶相占據了道場半數。
“我有一劍……”
“今特請老先生,一觀!”
沉吼自胸腔發出,手持化形劍意隨之斬下。
巨大寶相虛形同樣墜臨。
那充滿神圣儀式感的一劍,是只屬于劍無雙的劍道!
無盡耀金色神紋扶風暴漲,隨著那一劍之勢,徹底綻放!
“嗡——”
下一刻,由神力構筑的道場轟然震顫,化形劍意直斬而至。
幾乎不可損毀的道場竟瞬間撕出天塹般的長痕,同時剩余的道場迅疾分崩離析。
時停站在那劍意及至的最中心處,伸手拂出的神力壁障幾乎是立即被吞沒。
當整個道場被天塹裂痕撕成兩半時,本已消失的耀金神紋突然化作芒柱自道場底端沖霄而起,最終將整個道場盡數吞滅。
最為瑰麗神圣的殉爆,整整持續了十息,最終以一道身形墜落而告終。
神力華芒散而不絕,那被如此曠世一擊而損毀的道場,緩緩凝現。
無數神力化作絲線托起劍無雙,被損毀的道場如同星辰一般灑落各處。
道場下方的萬千神兵同時發出顫鳴,似乎已經抑制不住施展神威。
倚躺在神力之上,劍無雙大口的喘息,原本被損耗一空的神力雖然被瞬間補滿,但那種直通神魂的痛苦之意,還是讓劍無雙目眩神迷。
僅僅是這一式之威,便差點將他抽成人干,若是到了神力無法迅速補充的宇宙中施展,恐怕便是以命搏命的時刻了。
時停的身形重新出現,立足于一處碎片上,駛向劍無雙。
“這就是你的劍道嗎?”時停問道。
劍無雙一怔,而后傲然道,“這就是我的道!”
時停清癯的面容開始流露出一抹笑意,只道出四字,“驚才絕艷。”
“謝老先生指教!”劍無雙拱手道,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時停笑道,“我的指教并無太多用處,一切都是你自己的所想,所悟。”
劍無雙搖了搖頭,“恰恰是老先生的教誨,我才能敢于踏出那一步,不然我恐怕永遠將會裹足不前。”
時停頷首,劍無雙那如此驚才絕艷的一劍,已經是完全領悟自身劍道所發出的璀璨一劍,自此往后,他必將會在自己的大道上越來越圓融。
“劍道的極境是什么,你是否知道?”時停發出最后一問。
劍無雙沉吟片刻,而后有些不確定的說道,“人劍合一?化為無形?藏鋒匿器?”
時停聞言大笑,他并沒有反駁或者贊同劍無雙。
無數神力自時停的腳下蔓生而去,或化作神蝶,或化追鳥。
他緩緩伸出手掌,有一只追鳥停留在指尖,扇動翅膀上下翻飛 “什么時候當鳥愿意在你的劍尖停留,一切便都成了。”
在說完這一句話后,時停的身形化作云煙,自然游散。
隨著他一同消散的,還有無窮的浩瀚神力。
“老先生?!”劍無雙強撐著身體站起,怔怔的看著時停消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