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量天尊!”
一間小小的道觀內,房門吱呀一聲打開,正在做早課的觀主走出,望著金澤府城當中,許家所在方向,默然不語。
此道人名為清玄,大概五十多歲年紀,頭發半黑半白,面色紅潤,精神抖擻。
這時望著天空中的紅霞,卻是面沉如水。
心里,早已翻起了驚濤駭浪:‘氣數匯聚,煞氣驟起,這是要動兵戈啊……許家要造反么……’
這自是尋常,還有本門的投資在內。
但計劃當中,不是應該由三位祖師點醒于許家家主,憑此盡得全功的么?為何早動?
如此一來一去,損失不,還有對大計的干擾了。
“莫非是那條鯉魚精?”
青玄道人想著,眼睛里面就露出了寒光:“原本看她已經投胎為人,又有龍氣庇護,也就罷了,想不到竟然敢惑主,實是留不得她!”
實際上,若只是為了扶龍庭,分薄一點氣數功德也無所謂。
但最關鍵的,還是此妖親近中樞,萬一日后翻臉,吹了枕邊風,自己門內的投資恐怕要雞飛蛋打,這就萬萬不許。
“只是……諒她一個小妖,也無如此大的膽子……”
清玄道人掐指一算,只覺天機混淆,不由大是迷惘:“雖然門中祖師批命,人道崛起,乃是天數……但殺劫既起,誰家能笑到最后,實不好說的,我雖然精修望氣與卜卦兩術,仍舊覺得十分迷惑,恐怕也唯有三位祖師……”
“等一等!”
今日幾次想起那三位祖師,又是令他心里一涼:“按照師門傳信,祖師早就該到了,為何遲遲不至?哪怕是要除妖,在金澤府中,除了那龍君之外,又有哪個妖孽能擋得住祖師三人聯手,紫青雙劍一擊?”
“啾啾!”
就在這時,天邊一道青光一閃,一只小巧的青鳥頓時落在庭園之前的一株梅樹上,嘰嘰喳喳地叫著。
“這是……”
清玄道人屈指一彈,一道結界頓時形成,面色凝重至極:“到底出了何事?竟然要驚動門內,動用青鳥傳音?”
這時一掐訣,一道自身氣息就落在青鳥之上。
“嘰嘰!”
青鳥黃豆大的眼睛中頓時閃過一抹青光,竟然直接開口,說出人言,乃是一個蒼老的聲音:“清玄!祖師堂中,三位祖師的玉牌同時碎裂,恐已遭不測,你秘密調查,萬事小心!切記不得輕舉妄動!”
“什么?”
青鳥原本沒有多少靈智,這句話還是之前就封印在它身上的,此時說完了,又恢復禽獸的模樣,啄著自己的羽毛,但清玄卻是心驚膽顫。
“祖師堂玉牌乃我道秘法,凡是本門重要人物,皆有一絲神念凝聚其上,這時竟然碎裂,就是三位祖師一同遭遇不測……莫非是金庭龍君出手?”
除了這個可能之外,他實在想不到其它。
特別是再與此時許家龍氣異動的情況配合起來,更是令他如芒刺在背,冷汗直流。
“師門在金澤府中安插的勢力,不能全動,但也不能不動……”
清玄道人走了幾步,默默思忖:“其他人,皆不能動,不過我道在許家中暗子,還是要通下消息,看看到底發生了何事……”
只是,這種安插必不能入要害,否則為龍氣所忌,反而不美。
這時再刺探起來,自然就有些不便。
不過,只要用心做,終究能有點收獲。
到了晚上,情報就傳了過來。
“許公準備對金庭湖水匪用兵?”
房屋內一燈如豆,清玄道人則是咀嚼著其中的深意。
“這金庭湖范圍寬廣,各種小島不計其數,真正要清剿,可不容易……并且,金庭水匪,當中也頗有幾個英雄人物,很是了得……”
實際上,他也清楚,這金庭湖,便是天意為許家準備的崛起之資。
甚至,此時發動,正好應了天時,這就非同小可!
對那個進言之人,更是不由憤恨:“此事重大,必須速速回稟師門,我們的人也要參與其中……否則就要錯失良機了。”
他看向燈火,不由目光幽然。
至于查探祖師隕落之事,實在是有心無力,只能向師門求援了。
被惦記著的方元,此時卻是沒有什么心思。
他來到水邊,身軀只是微微一動,就有一層水汽浮現,縈繞周圍,折射光線,色成五彩,一看就知非凡人。
“虬龍之身,控水便是本能,還有行云布雨的神通……”
方元一步踏出,金光一閃,整個人頓時化為虬龍之身,騰云駕霧,沖天而起。
呼呼!
風起云聚,天空昏暗,沒有多久,絲絲縷縷的雨水就灑落下來。
“龍能興風雨,這是天賦神通!換了其它大妖來,恐怕累死也做不到這點……”
方元在雨云中游走著,體會著此種新奇的感覺:“難怪化龍之后,幾乎就堪比天地正神,揮手之間,就能調動一定范圍內的水汽,與水神又有何區別?”
當然,作為最幼小的虬龍,此時能影響的范圍還是很小。
并且,他也不敢讓暴雨傾盆,直接掀起洪水之類,就這么絲絲縷縷地下著,熟悉行云布雨的神通,眸子中就帶著思索。
“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實際上,這也說得是虬龍的極限,真正要雷雨交加,暴雨如注,影響廣大,則非蛟龍不可為也!”
虬龍只是幼龍,但蛟龍卻是神通廣大,出行都有風雨相隨。
“可惜……我的九變化龍訣,目前只有第八變,缺了最關鍵的真龍變!”
蛟龍雖然神通廣大,但比起真龍來,仍舊差了不止一籌。
哪怕凡間人族當中,各地諸侯,實際都可稱蛟龍,但真命天龍只有一個,這就是差距所在!
一念至此,方元不由又看了看自己的氣運功德。
點撥了許仁一下,原本消耗大半的人道功德,就略有恢復。
當然,又有一些災劫之氣匯聚,這就是對于改動大勢的反噬。
“哪怕要以劫數動我,也不能無中生有……以我此時的法力神通,金澤府中無人能敵,而玄真道哪怕要報復,也需要時間,因此就唯有一個可能了!”
方元目露精光,卻沒有絲毫收斂,雨水甚至慢慢蔓延到了金庭湖邊。
煙波浩淼之中,一個騎著黑魚的水夜叉就探出頭來:“何人在此興云布雨?莫非不知道此是我家龍君大人的轄地么?”
原本,能興風作浪的就是大妖,連這水夜叉都要忌憚三分。
這時氣數相迷之下,卻是暴跳如雷,一揮手,一枚水叉就呼嘯著,射入云層。
“真是大膽呢!”
方元尾巴微微一甩,水叉頓時碎裂。
不僅如此,伴隨著心念一動,原本的湖水立即傾覆,又形成一道水膜,包裹著水球,浮上半空。
其中一頭水夜叉面露驚恐之色,仿佛被封印在琥珀中的小蟲,動彈不得。
方元饒有興趣地注視著他,體會著心里翻騰的殺意。
‘嗯……這就是功德氣數的手段,放大或者縮小某些契機,并且使人心里迷亂?’
若真是本土之人,現在八成心念煩躁,一出手就將水夜叉打殺,又大開殺戒,從此與龍君結仇。
雖然是最壞可能,但在各種影響之下,幾乎是必然。
但他不同!
因為神魂來自異界,對于這等氣運的迷惑就有著一定的抵抗力。
“你這頭夜叉,敢跟我動手?”
方元現出身形,收了部分水牢,又放出龍威。
“龍……龍子?”
這水夜叉立即嚇尿。
龍乃百鱗之尊,天生統御水族,乃是君王一般的存在。
他現在的行為,就是普通草民,冒犯了天潢貴胄!心里的惶恐可想而知。
此時,方才后悔,之前為什么一怒動手,簡直大異尋常。
“我之前一時貪玩,未曾意識到犯界,也算有錯,今饒你一條小命,給我速速去稟報龍君吧!”
方元點點頭,這夜叉頓時落入水中,噗通一聲濺起水花,就消失不見。
實際上,他這也是藉口。
既然知道天機劫數發動,就自己先引動小劫,掌握主動權,也是一種消劫之法。
比如剛才,心有定計,是以下手就有著分寸。
否則,若任憑天機發動算計,那一不小心還是要入甕,并且全無準備,就要被動多了。
果然,沒有多久,水面上就浮現出一個漩渦,兩排水族列隊,一頭龜相就浮了上來,隆重行禮:“見過君上,我家龍君聽見有同族來拜,甚是欣喜,還請君上到龍宮一聚!”
“嗯,前面帶路!”
對這金庭湖龍君,方元也是極有興趣,直接入水,現出人身,坐在一頭大龜背上。
“是,還請讓老臣為君上帶路!”
龜相一臉諂媚,在前方引路。
不得不說,這龜族與龍有親,卻很難成就龍身,很多都是跟著龍君,出謀劃策,打理俗務,期待著未來龍君化為真龍,雞犬升天。
此時見到一條幼龍,也算半個主子,禮儀上不敢絲毫怠慢。
這大龜四平八穩,在水中卻是甚為迅速,沒有多久,一座金碧輝煌的水底宮殿就浮現在方元眼前。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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