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價？”
黑鵬子臉上的笑容一僵：“那個……小人也不甚了了，只是聽聞山主大人不論武功還是夢道，天賦都是絕佳，堪稱千百年來第一奇才啊！”
“是么？”
方元盯著他的眼睛，似笑非笑。
實際上，他自己清楚自己的事情，作為夢師，卻弒殺圣人，簡直是大逆不道，更不用說他的名聲還集中在武功方面，不由給人一種背叛自己階層之感。
偏偏在武者們看來，哪怕方元武道驚人，根子卻也是夢師！成就越高，越是打臉！
如此兩面不是人，聲譽如何，就不問可知了。
好在方元并沒有刁難，直接略過，又隨口指點了黑鵬子幾句。
這家伙曾經也是虛圣，但根基被奪之后，百年苦修瞬間化為流水，此時大體還維持著筑夢師的修為，簡直是飛流直下三千尺，一落千丈，令人不勝唏噓。
實際上，這才是夢師們此時的常態。
若不是有著靠山，或者自身早早轉修者，極少能活到現在。
‘實際上……黑鵬子體內夢元力總量沒變，只是少了道路引導，根本無法發揮威力，只能從最基本的性質上著手……此時差不多就相當于一個靈士中的幻術師。’
方元瞥了一眼黑鵬獸，心知若不是黑鵬子從小將這頭異獸養大，早早有了感情，光憑他現在的能力，恐怕都有些驅使不動。
“山主大人，若您不嫌棄的話，在下愿攀附尾驥，效犬馬之勞！”
看到方元平靜的臉色，黑鵬子卻是一咬牙。
遇到這么一個大能招攬，對方又有勢力，再不投入進去就是白癡。
之前他自身修為高深，才可以無拘無束地做獨行俠，現在這么做卻是找死了。
“嗯……送我到天目湖之后，你徑自去九絕山，自然有人招待你的！”
方元隨手拋出一塊玉質令牌。
這等有緣之人，既然見了，那隨手幫一把也并無不可。
“屬下游蕩九十九州，各地風物不說精通，卻也略知一二……”
黑鵬子角色轉換得很快：“不知道可否有為山主大人效勞之處？”
“你？”
方元瞥了他一眼，搖搖頭：“不必了……將我放下之后你就可自去，否則我還有些放不開手腳！”
界盟臨時總部所在還是個秘密，至少黑鵬子這一類夢師就無法接觸，而他也根本想象不到，方元這次出馬，竟然是瞄準一個五大勢力的總部去的！
哪怕這時夢師衰微，也很是有些不可思議！
當然，黑鵬子也是精乖的人，知道以方元此時的身份地位，等閑不會親自出手，既然拒絕了他的提議，立即就絕口不提，倒是令方元又高看了一眼，不愧是待人接物的掌柜，很識時務么。
天目湖煙波浩淼，縱深不知幾許，乃是晉州中有數的大澤。
界盟總部隱藏其中，的確宛若滴水藏海，外人根本發現不了絲毫蹤跡，就好比此時的黑鵬子，將方元放下之后，仍舊有些一頭霧水。
也沒聽說天目湖出產啥寶物什么的，怎么會吸引得此尊大能到來呢？
但他深刻知曉保密的重要性，更知道方元出手的事情，他連摻和的資格都沒有，立即遠遁，倒是省去了一番麻煩。
“這湖也當真廣大……”
方元架起一葉扁舟，在湖中無風自動，破浪而行：“若不是夜家姐妹給了詳細地址，我恐怕也要迷路……只是，以什么理由打上門呢？”
論起來，他也曾經是界盟中人。
雖然界盟對他有些苛刻，但不得不說，任何組織打壓剝削新人，都是天經地義的事，算不上多么有理。
并且，他之前已經宰了兩個圣人，這次不管不顧再上門大殺，他方元背叛夢師的名聲肯定是要傳開。
“算了，還是隱藏身份，直接干掉古辰了事……反正此時天下這么亂，死一個真元靈士太正常不過了，有誰能認定是我做的？”
這也是他收下黑鵬子的原因。
實際上，早在這幾日相處之中，他就已經在黑鵬子身上做了手腳，如果他乖乖聽命，前往九絕山，還有活路，否則要滅口也是極為方便。
有了這個念頭之后，方元都懶得做些改頭換面工作。
反正自己是要偷偷潛入的，如果真的被發現了行跡，就必然會動手！
一動手，盤古鷹身都出來了，還想隱藏什么？
最好的結果，就是偷偷潛入，找到古辰閉關之處，一擊斃命，旋即遠遁。
要是他比較難殺，或者底牌太多，引來注意，那也就唯有暴露身份了。
這并非私怨，而是道之所在，無法避免。
古辰想借助古辰大世界再次得道，方元卻是想收割世界之力，雙方根本利益有了沖突，唯有以殺止殺。
‘這古辰圣人，也是精明得很，知道此時的大乾不好混……準備暗暗種田發展，再一鳴驚人？’
時間入夜，方元一襲白衣，來到一個湖心島。
這島嶼外觀與尋常荒島一般無二，但靠近之后，才可以發現島上影影幢幢的建筑，以及星星點點的燈火。
“布置的陣法……是九重玄元乾坤陣，雖然精湛奧妙，但布陣人修為不行，防不了大能……”
方元見著一道光幕，頓時搖搖頭，啞然失笑，輕輕一晃，人就混了進去。
白澤山與邪圣門的護派大陣，那可是當時圣人親自布置，又有諸多七重虛圣幫襯，哪怕遭到災變，也剩余不少威能，足以保住根基，鎮壓一方氣運。
但界盟就吃了組織結構松散的虧，之前居無定所，沒有一個特定的總部。
此時倉促布置，圣人與大能卻盡皆失位，修為不到，哪怕陣圖再精妙，也是難有多少用武之地。
好比這外圍，方元是想進就進，想出就出。
“古辰所在，應當是陣法的核心，連我也無法輕易闖入！”
方元化為一抹幽靈，在陣法中隨意走動，那些巡邏弟子根本無法發現絲毫，慢慢向島嶼中心摸去。
“此時夢師聯盟正準備發力，整合所有夢師與資源，古辰圣人想必也不愿意錯過這次機會，就不知道他會如何選擇了。”
以方元此時的真圣修為，完全是當世絕頂，強攻都有三成勝利的指望，頓時掃蕩周圍一圈，鎖定了某個目標。
“古辰，就在哪間大殿中么？”
不遠處，一座古色古香的銅殿傲然屹立，周圍細密的符文組成鎖鏈，散發出濃郁的陣法光芒。
這是能阻擋大能的陣法！
他眸子中轉為沉凝，整個人化為一道疾風，猛地沖入陣內。
呲啦！
原本大陣防御，這里就是重點，此時方元毫無顧忌地硬闖，立即就引發了連鎖反應。
整個符陣仿佛被激怒的野獸一般，開始了兇猛的咆哮，一條條符文鎖鏈憑空出現，套在方元身上。
轟隆！
甚至，虛空一震，宛若千鈞重擔壓在肩頭，那是方元周圍原本的重力被驟然增加了九倍！
如果不是他體魄實在驚人，此時恐怕就死得慘不忍睹了。
“好家伙……”
方元吐出一口長氣，速度卻是沒有絲毫變化。
咔嚓咔嚓！
在他身上，符文鎖鏈瞬間布滿裂痕，又紛紛斷裂，就好像用來捆縛猛虎的細繩一般，隨意掙脫一下就蕩然無存。
“什么人？”
“竟敢擅闖界盟總部？”
“護法隊呢？速速通知各位長老！”
伴隨著他的動作，整個小島上已經亂成一團。
方元卻是宛若離弦之箭，來到銅殿面前，一拳轟出。
兩扇大門仿佛遭遇炮彈一般被炸開，現出后面空曠的建筑。
寂靜詭秘的大殿之中，周圍遍布各種陣法與儀軌，一座三重渾天儀矗立在中心，釋放出極為璀璨的光芒。
古辰站在渾天儀之前，望向闖入的方元，臉上帶著錯愕之色：“是你！”
他面色驟變，忽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就噴在了渾天儀上：“轉移！”
嗡嗡！
一道光芒筆直沖天而起，宛若白虹，撕裂黑色的天幕。
“嗯？”
下一剎那，方元就來到古辰身邊，大手按上了他的額頭：“精血枯竭，這具肉身已經死了？倒是好決斷！”
饒是方元，也不得不贊嘆對方的決斷與狠辣。
看到他來，古辰當然明白今日不死不休，并且，以他的實力，即使拉上整個界盟，也很難從方元的拳下活命。
因此，這圣人竟然直接真靈轉移，投入到了渾天儀之中，開啟了穿越。
夢師夢游，不過是一點真靈投入進去，哪怕失敗了也可以保住本體，但古辰這一手，卻是孤注一擲了。
“換句話說……他此時已經變成了一個新的穿越者！穿越到了古辰大世界中？”
方元瞥了眼地上的皮囊。
很顯然，這老家伙一開始并沒有如此打算，完全是被他給逼的。
“我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兇名卓著了？”
他有些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龐，一個曾經的圣人，見到他之后竟然連個招呼都不打，直接狼狽逃竄，實在是令方元很是無語，又有些暗暗的佩服。
剛才古辰的反應要是慢了剎那，就絕對是形神俱滅，永不超生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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