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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五章 緩兵之計

  郭藥師背叛投宋,涿州和易州相繼失守,這兩個消息對茍延殘喘的遼國而言來無疑是沉重的兩記打擊,失去了郭藥師常勝軍和范陽縣,析津城門戶大開,一旦宋軍大舉圍城,恐怕遼國真的就要滅國了。

  此時遼國皇帝尚年幼,由太后妻蕭普賢女攝政,這個消息令她心急如焚,立刻將知北院樞密事、諸軍都統制蕭干召來商議對策,很快,蕭干便一陣風似趕到了皇宮天佑閣。

  蕭干并不是契丹人,而是奚人首領,早在中唐時代契丹人剛剛崛起之時,與契丹相鄰的奚人便成了契丹人的附屬和傀儡,幾百年一直如此,奚人既沒有被契丹滅掉,但也從來沒有真正獨立過,就像一個大戶人家的世代家奴,所以蕭干的另一個身份便是奚王。

  “太后不要著急,這件事微臣已經仔細考慮過!”

  “涿州、易州失守,二十萬大軍即將殺來,哀家怎么能不著急?蕭都統有何良策請直說。”

  蕭干笑了笑道:“其實也不是什么良策,無非就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把事情做細一點,我們就會發現敵人的弱點,機會就在我們如何把握敵人的弱點之上。”

  “宋軍的弱點都統領發現了嗎?”

  蕭干點點頭,“宋軍的弱點就在童貫,此人私心太重,我們不妨利用他的私心,一定能扭轉局面。”

  “請都統領繼續說下去!”蕭太后從蕭干自信的語氣中得到了一絲安慰,她也不像剛才那樣慌亂了。

  “太后,微臣已在京城募了三萬士兵,但他們還缺乏必要的訓練,所以當務之急是要穩住宋朝,給微臣爭取十天左右的時間,太后可立刻向京城的特使發送鷹信,令他代表太后向大宋請降,以談判方式交還幽州,遼國愿放棄土地,保留名義,再讓特使用重金收買王黼,讓他勸說宋朝天子接受我們的方案。”

  “然后呢?”蕭太后又問道。

  “然后再派使者通知童貫和種師道,就說宋遼兩國君主正在談判和平移交燕京府一事,請他們耐心等待兩國談判結果。”

  “哀家明白了!”

  “不!太后還沒有完全明白。”

  蕭干微微笑道:“微臣愿推薦耶律大石為副都統,率兩萬軍對陣童貫!”

  蕭后臉色一變,耶律大石堅決反對自己攝政,要求還政于耶律延禧,自己好不容易才剝奪他的軍權,將他趕去守居庸關,蕭干怎么勸自己用他?她有些不悅道:“蕭都統,我們遼國能帶兵打仗的人還不少,能不能換一個人,或者蕭都統親自帶兵不更好嗎?”

  蕭干淡淡道:“說起來耶律大石還是我的政敵,但現在大遼生死存亡之際,這些個人恩怨我們應該暫時放到一邊了,以耶律大石卓越的統軍才能,我相信他能扭轉局勢,而我也不會閑著,我會率軍對陣種師道,相比童貫,種師道才是我們真正的威脅。”

  蕭后半晌嘆了口氣,“就怕耶律大石不肯接任!”

  蕭干搖了搖頭,“微臣相信他一定會臨危受命,請太后照微臣的方案去做,不要有一絲折扣。”

  “好吧!哀家會立刻發鷹信去宋京,然后任命耶律大石。”

  進入八月后,京城的天氣便沒有前些日子那樣的炎熱了,中午雖然依舊熱浪滾滾,不過早晚卻有了一絲涼意。

  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京城中午時分大街小巷冷冷清清,可一到傍晚,涼意襲來,整個京城就像開了鍋的沸水一樣,頓時熱鬧起來。

  清風酒樓在中午一般是關門休息的,反正有客人也是去茶館,可到了下午,還不等熱浪完全消退,酒樓就變成十分喧囂熱鬧,酒客絡繹不絕而來,找個位子也不容易了。

  “客官實在抱歉,小店已經客滿,再沒有一個多余的位子,要不,你老稍微晚一點來,我想辦法給您留一個位子,現在真不行。”

  掌柜在門口不停地作揖道歉,“二樓那幾個位子都是客人早就訂好的,人家馬上就來了,事關小店聲譽,小店不敢亂來。”

  幾名酒客實在找不到位子,只得悻悻走了,這時,遠處又來了一輛牛車,在酒樓前停下,掌柜頓時頭大了,只見從馬車里走出一名頭發半白的中年男子,掌柜一眼認出,居然是寶妍齋的東主李大器。

  他連忙上前,“李東主,好久不見了!”

  李大器顯得有點心不在焉,他心神不寧是有原因的,自從兒子李延慶率軍北伐后,李大器心中便一直放不下,他最擔心就是再度發生第一次北伐宋軍慘敗的情形,據說戰死的宋軍尸體連白溝也堵塞了,雄縣以北都是遍地尸體,慘不忍睹,和兒子同級別的統制將領也陣亡了一半,每次想到這一點,李大器就感到雙股一陣陣戰栗,便忍不住想去上茅房。

  李大器今天來清風酒樓,是湯正宗有事情找他,特地請他來喝杯水酒,他隨口應道:“王掌柜,好久不見了,老湯來了嗎?”

  湯正宗也是清風酒樓的常客,大家都很熟悉了,王掌柜笑道:“已經來了,就在二樓靠窗處,要不,我讓酒保帶你上去。”

  “不用了,我自己上去。”

  李大器走上二樓,一眼便看見了正向自己招手的湯正宗,他走上前歉然道:“店里有點事,來晚了,讓賢弟久等了。”

  “沒事,大器先坐下喝碗酸梅湯消消暑,他們家的酸梅湯做得很正宗,比我這個湯正宗還要正宗。”

  湯正宗開了個玩笑,李大器只是勉強笑了笑,湯正宗看出他有心事,便問道:“大器在擔心什么?”

  李大器苦笑一聲,“除了我兒子,我還能擔心什么?北伐啊!什么時候才是一個頭?”李大器又重重感慨一句。

  湯正宗笑了起來,“說起擔心,更應該是我更擔心才對,我侄兒湯懷在童貫手下為將,童貫那個敗家子,每戰必敗,這幾天我兄弟都要愁死了,這不,我剛從湯陰縣回來,我兄弟就說他愿拿出一萬貫錢,讓我幫他打點,把侄兒從童貫身邊調走,其實延慶真沒什么關系,他在種師道手下,老種經略是出了名的穩重,就算他贏不了,也不會大敗,大器就放心吧!”

  湯正宗的話給了李大器一絲安慰,他點點頭便問道:“賢弟找我有什么事?”

  “其實不是我找你,是姚萬年,他想進京找你,但書院那邊脫不開身,所以就托我來給你說說。”

  湯正宗取出一封信遞給李大器,“這是他給你的信。”

  “你說說什么事吧!我現在也沒有心思看信。”

  “是這樣!鹿山書院想遷去南方。”

  “這么急嗎?”李大器一怔。

  “聽說他們書院有十幾個雄州學子的全家都在死在兵災中了,整個書院人心惶惶,姚萬年當然也十分擔心。”

  李大器點點頭,“遷去南方問題不大,先遷去江夏,我那邊有土地,他們打算幾時遷走?”

  “當然是越快越好!”

  李大器低頭想了想,問道:“你還要回去嗎?”

  “我過兩天就要回去。”

  “那我就不寫信給他了,你替我告訴姚萬年,我會安排人在江夏縣造房子,最遲明年夏天之前書院就可以遷過去了,不過校舍暫時會簡陋一點,等戰亂結束后再遷回湯陰縣。”

  湯正宗大喜,“我會原話告訴姚萬年。”

  這時,酒保開始上菜了,李大器給他倒了一杯酒,“感謝賢弟剛才的安慰,我心里好受了很多,我先敬賢弟一杯。”

  “不敢!我們喝了這杯酒。”

  兩人舉杯一飲而盡,就在這時,旁邊一名酒客道:“想不到遼國居然求降了,這次李延慶可要升官了。”

  李大器一怔,連忙走上前問道:“請問這位兄臺,剛才說李延慶要升官,是什么緣故?”

  李大器著實問得有點唐突,酒客呵呵一笑,“隨口之言,不要放在心上,請回座吧!”

  湯正宗也走上前笑道:“這位就是李延慶的父親,他聽到有關他兒子的消息,當然會很關心。”

  酒客連忙起身笑道:“原來是寶妍齋的李員外,失敬了,其實在下和延慶也有一點交情。”

  “不知閣下是?”

  “在下吳敏,目前在朝廷任給事中,這位是我同僚,顧舍人。”

  “原來是吳官人和顧官人,是我失敬了,不能我們能否并桌一敘?”

  李大器著實關心兒子的情況,雖然提出并桌的要求有點失禮,他也顧不上了。

  吳敏看了一眼舍人顧遷,顧遷笑著點點頭,吳敏便欣然道:“和李員外同桌飲酒也是我們的榮幸,請吧!”

  李大器連忙讓伙計把兩張桌子并在一起,又給他們介紹了湯正宗,這才請他們坐下。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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