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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交子”計劃

  76號的考勤制度是針對普通特務或者是普通辦事的,到點兒上下班,而對于長官一級的,限制就少了很多了。

  陳淼就屬于比較自由的長官一級的。

  他甚至可以整天不來上班,自由決定自己休息時間,比如在不影響工作的前提下,決定自己每周休息的日子。

  下了班回到麥琪公寓家中,現在陳淼基本上不加班,那就是準時下班吃飯,吃完飯陪梁雪琴聽一會兒戲,高興的話,還陪著唱兩嗓子。

  然后待到八點半左右,小七開車送他去招待所。

  小七也不住在家里,可家里剛裝修完,不能沒有人看家,于是就把老蔡叫過來,替陳淼看家。

  重開聽雪樓的事兒雖然在議程當中,但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房子,陳淼當然是想將聽雪樓開在滬西最繁華的靜安寺路上。

  靜安寺路向東直接就接上租界最繁華的商業街,南京路,這可是一脈相承過來的,所以,這樣的房子可不找找。

  連續看了幾間靠街的房子,不是位置不太行,就是空間太小,配不上梁雪琴“評彈”皇后的身份。

  反正繼續找就是了,梁雪琴現在又不指著靠這個吃飯。

  “喲,這么多東西,雪琴,你們今天出去逛街了?”陳淼一回到家,看到客廳內茶幾邊上堆放了好多東西,有吃的補品,還有幾匹上好的綢緞料子。

  “三哥,這不是我們買的,是一個自稱是你侄子的人送過來的。”梁雪琴在餐廳張羅著準備吃晚飯,扭頭回答道。

  “侄子,我哪來什么侄子?”陳淼一時間沒想起來。

  “他說是跟您剛剛相認的……”

  “剛相認?”陳淼一拍腦門兒,想起來了,陳光炎,那個偽警察局特高科科長,他怎么知道麥琪公寓這個地址的?

  也是了,他既然是特高科的科長,若是這點兒消息都打探不到,這個科長就白做了。

  “是不是四十多左右,瘦瘦的,臉長長的,個子不太高,右頜下有一顆痣的家伙?”陳淼雖然只跟這個陳光炎見過一次,但他的體貌特征早已深入他的腦海里了。

  “沒錯,我說我不認識她,他就把東西放在門口,還叫了我一聲‘嬸兒’,就走了,說是下次再過來看你。”梁雪琴無奈一聲道。

  “東西是你和巧兒搬進來的?”

  “是巧兒搬進來的,這么多好東西,就這么堆放在門口,萬一丟了,那就太可惜了。”梁雪琴道,“就你回來之前沒多久,巧兒才搬進來的,都把門給堵了。”

  “東西還不少嘛,這應該是花了不少錢了。”陳淼粗略的看了一下,有七八樣呢,而且價值都還不菲,尤其還有一盒燕窩,看包裝還不是國內的,應該是南洋那邊的血燕窩。

  這東西對女人來說,那是大補。

  還有這綢緞,摸上去光滑細膩,顏色那個亮,正,絕對是上等杭州絲綢,這一匹的得幾十塊大洋,一口氣送了六匹過來了。

  陳光炎這家伙真是舍得下本兒,這禮下于人,必有所求,他都把禮送到梁雪琴這兒來了,也真是夠用心的了。

  “三哥,你要是知道是誰送的,明天給人退回去,這無功不受祿,這么厚禮我可受不起。”梁雪琴走過來道。

  “沒事兒,這又不是賄賂,是侄子宵禁你這個當嬸娘的,晚輩孝敬長輩,那是應該的。”陳淼呵呵一笑,“以后,他再送東西來,你都收下來,至于其他的,你一概往我身上推就是了。”

  “這好幾百大洋呢?”梁雪琴咂舌道,“哪有人給人送這么大的你,啥都不圖的,就算是晚輩,那也沒有這么大方的?”

  “他是看重我現在當上76號督察處的處長,未來很有可能會在汪氏政府中擔任更高的職位,這是提前投資。”陳淼道,“我恰好也需要在警察局有一個耳目,他自己找上門來,我豈有推至門外的道理。”

  “可是他現在給你多少,將來你起碼十倍還給他才行。”

  “將來的事情將來再說吧,今晚咱吃啥?”陳淼哈哈一笑,伸手一把攬過梁雪琴那盈盈一握的瘦腰,朝餐廳走了過去。

  “笨手笨腳的,我來……”還沒坐下來,就聽見廚房內,巧兒喝斥小七的聲音。

  陳淼和梁雪琴對視了一眼,一齊搖了搖頭。

  小七在廚房,那是最沒有地位的一個,任由巧兒呼來喝去,一句都不敢回,好像被吃的死死的。

  其實陳淼很清楚,小七那是讓著巧兒,而且還是愛屋及烏的因素居多,在76號,可沒見他讓過那些女人。

  大家叫陳淼為“陳閻王”的時候,背后也給小七取了一個外號“小鬼七”!

  當然,沒人敢當面這么喊他,只敢背后偷偷的叫。

  “三哥,雪琴姐,開飯了。”巧兒捧著以一個大砂鍋從廚房出來,“嘗嘗我做的砂鍋魚頭。”

  掀開鍋蓋,奶白色的魚湯還在咕咕的翻滾,一股鮮香味撲鼻而來。

  “香,這味道聞著就讓人垂涎欲滴。”陳淼伸手拿起勺子就舀了一口魚湯,嘗了一口,贊不絕口道,“好喝,巧兒,你燉的這魚湯真是絕了。”

  “謝謝三哥,那您多喝點兒。”

  “嗯,好。”陳淼點了點頭,伸手過去,先給梁雪琴盛了一碗,然后才給自己盛了一碗。

  到了巧兒手里,她先給小七盛了一碗,最后才是給自己。

  動作連貫順暢自如,仿佛就應該是這樣的。

  “賣報,賣報,昨日下午六點三十分,市婦職主席藍麗瑛小姐在下班回家途中遭暴徒槍擊,身中三槍……”

  “小兄弟,給我一份報紙。”

  陳淼遞過去一張紙幣,直接從報童手中拿走一份報紙,連找的錢都不要,直接就開始尋找藍麗瑛被槍擊的消息的新聞。

  他猜的沒錯,凌之江他們要解決的“女共黨”就是已經暴露身份的上海市婦職主席藍麗瑛同志。

  為什么身份暴露了,都還沒有撤離,這是怎么一回事兒,自己不是早就發出警告了嗎?

  陳淼雖然沒見過這位藍麗瑛同志,但是,他內心真是既著急又憤怒,黨組織培養一名優秀人才那是多么不容易,尤其是在關鍵特殊崗位上的人,那都是無可替代的,每犧牲一個都是重大損失。

  要不是昨天才見過老范,他今天幾乎要再一次把老范約出來,好好的質問他一句,為什么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明明都已經暴露身份,還不安排撤離?

  是嫌自己同志犧牲的不夠多嗎?

  舊恨未去,又添新仇。

  陳淼此刻的內心壓抑的無法形容。

  藍麗瑛的身份是怎么暴露的,這個他一定要查出來,等將來這些新仇舊賬都是要一一清算的,凡是沾了抗日志士鮮血的漢奸賣國者,一個都別想跑。

  海思棋社,陳淼約了西林龍夫上午九點在這里見面,但是因為藍麗瑛的消息,將他一早的好心情全部破壞殆盡了。

  但是今天的見面他還得來,這關系到跟共產國際情報部門的合作,一些重要的戰略情報,國內沒有這方面的渠道,人家愿意提供給你,這是多么難得的一件事。

  “方先生,我們又見面了。”西林龍夫這一次見到陳淼,態度比上一次要熱情多了,甚至眼神還多了一份濃濃的歉意。

  “西林龍夫先生,你好。”陳淼微微一頷首,雖然他對西林龍夫沒有什么大的偏見,可是對于一個差一點兒誤會自己成了組織叛徒的人,從內心的情感上講,這一次見面還是有些不舒服和小疙瘩的。

  這不是心胸狹小的問題,這是一種人的本能,這就好比,兩個都是好人,但他們未必會成為朋友,甚至會相互討厭,彼此針對,這也是很正常的。

  “由于我們的調查和了解不夠嚴謹,讓方先生你被上級誤會了,對此我深表歉意。”西林龍夫鄭重的站起來給陳淼深深一鞠躬。

  “西林先生言重了,你我雙方信息不對等,又缺乏必要的溝通,產生誤會這也是情有可原,敵后斗爭的復雜和殘酷,你我都應該保持一定的警惕性,這也是值得謹記的。”陳淼點了點頭,對方如此誠懇的道歉,他內心的一點兒小疙瘩也很快煙消云散了。

  “方先生說的對極了,我們之間就是缺乏了解和溝通,才導致一見面就產生那么大的誤會。”西林龍夫道,“希望今后我們多多交流和了解,方先生的職業也是記著吧?”

  “偶爾客串一下。”陳淼微微一笑,記者的身份他還是要用一下的,還不想就此舍棄掉。

  “原來是這樣。”西林龍夫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但并不妨礙彼此成為朋友,并可以無條件的信任對方。

  這是信仰才有的力量。

  “方先生,這是上一次原本打算交給你的絕密情報。”西林龍夫從隨身的公文包夾層里取出一個沒有署名的牛皮紙信封遞了過去。

  陳淼接過來,很奇怪的看到信封并沒有封口。

  “日本政府秘密制定了一份癱瘓重慶方面的金融計劃,代號:交子,其計劃內容絕密,但其中一部分的情況都在這信封里。”西里龍夫鄭重的道。

  “交子,難道日本政府想要在貨幣上做文章?”陳淼雖然對金融不是很了解,可他在跑馬總會工作多年,接觸的也都是商界大佬,多少對金融知道一些。

  交子這個是一千多年前出現的一種紙質貨幣,可以說是中國歷史上紙質貨幣的起源。

  日本人居然給這么一個計劃起名“交子”,那很容易就猜到,這跟“貨幣”有關系,而交子起源于巴蜀地區,跟現在的重慶方面偏安于西南一隅重合。

  “這個計劃由軍方,外務省以及貴族院主導,滿鐵,黑龍會以及正金銀行等諸多在華企業和機構參與其中,旨在癱瘓和摧毀以重慶為首的中國抵抗勢力的金融,并掠奪大量資源實現以戰養戰的目的,這是一場金融戰爭,目前已經在準備階段了,詳細的計劃,我們會在第一時間獲得后,通報給你們。”西林龍夫道。

  “這么說,池內櫻子秘密搜查尾崎的手提箱就是為了這份文件?”陳淼問道。

  “這不是文件,是尾崎偷聽并記錄下來的部分會議紀要。”西林龍夫解釋道。

  “我知道了,這份情報太重要了,謝謝你們。”

  “應該我們抱歉才是,都是因為我們的誤會,耽擱了這么長時間才把它交到你的手中,十分抱歉。”西林龍夫再一次鞠躬致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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