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之后,賀蘭訥的大帳。
賀蘭敏仍然神色平靜地坐在下首,直面著盤膝而坐在對面的兩個哥哥,賀蘭訥的眼中噴著怒火,直瞪著自己的這兩個弟弟,刺得他們不敢抬頭,十余名全副武裝的護衛,挎刀立于門口,殺氣騰騰。
而拓跋珪則一身禮服,坐在賀蘭訥的身邊,幾乎是平起平坐,他的神色平靜,與賀蘭敏的目光,幾無交集。
賀蘭訥咬著牙,沉聲道:“老二,我跟你說的很清楚,在這里,是大寧城,是我賀蘭部的主城所在,不是你分部的平舒城,我再問你一遍,這里,誰說了算?”
賀蘭染干誠惶誠恐地說道:“大哥,你是我們賀蘭部唯一的大首領,我們都是你的部下,在這里,你的話就是我們的命令,至死都不敢違背。”
賀蘭盧也跟著說道:“大哥,這里當然是你說了算,整個賀蘭部,都是你說了算,你要弟弟向東,弟弟絕不敢向西。”
賀蘭訥冷笑道:“好,既然這里是我說了算,那我前日里跟你們說過的,絕對不可以對拓跋珪下手,傷害他的命令,你們是忘了嗎?”
賀蘭染干連忙站起身,行了個禮:“大哥的訓誡,不敢有半點或忘。”
賀蘭訥咬著牙:“那你們為什么違背我的命令,跟獨孤部的殺手勾結,去刺殺拓跋珪?那里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就是獨孤部的候引乙弗和尉古真等人去的,你敢說,這件事跟你們沒有關系?”
賀蘭染干連忙說道:“大哥,你真的是冤枉小弟了,小弟也是剛剛知道,昨天夜里有人刺殺拓跋珪,那些個獨孤部的殺手早就跑了,而尉古真想要南逃去燕國,被三弟派人拿下,至于候引乙弗他們,小弟已經派兵馬去追啦。這次小弟一回來,您就把這大寧城的防衛交給了我,出了這種事,是小弟失職,沒有覺察到有奸細的存在,但小弟可以對天發誓,此事真的不是小弟的指使啊。”
賀蘭訥的神色稍緩:“真的與你無關嗎?那尉古真和候引乙弗,現在可曾拿獲?”
賀蘭染干說道:“尉古真是凌晨被我們拿獲的,當時他偷了我的馬,想要往南逃,被三弟當場抓獲,我們對他用了刑,挖了他一只眼睛,他才交代了候引乙弗的事,原來他早就跟劉顯勾結,一直是劉顯埋伏在拓跋少主身邊的奸細,拓跋少主,你可要明察啊。”
拓跋珪微微一笑:“我相信二舅的話,這里坐的,都是我拓跋珪的親人,我如果連親人都不相信,還能相信誰呢?只是可惜,這個尉古真,是我從小的朋友,他當初第一個來投奔我的時候,我還很高興,可沒想到,居然是劉顯派來的奸細。”
賀蘭盧的眼中閃過一絲不甘之色:“拓跋少主,請問你又是如何破獲了奸人的陰謀,知道這些人會來刺殺你呢?”
拓跋珪笑著看向了賀蘭敏:“那得多謝我的小姨了,是天神向她傳遞了這個諭示,讓她警告我會被獨孤部的殺手和身邊的人背叛,昨天喝完酒后,我佯作睡覺,卻是臨時召集了我的兄弟們,哪個不在,哪個就是奸細,只有尉古真不在,那奸細顯然就是他了。”
賀蘭盧不信地搖著頭:“你能知道尉古真,還可以理解,可是那候引乙弗,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拓跋珪的眼中閃過一絲得意之色:“這里都是我的親人,親人不會害我,能害我的只有劉顯這個死敵,尉古真不可能一個人下手,他一定有劉顯的幫兇,上次七介山一戰,劉顯的精英盡滅,只剩一個候引乙弗不在,那這次派來刺殺我的,除了他還有誰?我當時也只是試著喊他名字,沒想到真的把他嚇跑了。”
賀蘭訥長舒了一口氣:“好險,只是少主遭遇了刺殺,為何不連夜告訴我呢,你若是早點通知我,我也好布置人馬搜捕這候引乙弗,不至于讓他逃了。”
拓跋珪哈哈一笑:“我相信二舅會好好保護我的,出了這種事,不用我報告,他也會很快地查到線索,抓到兇手,這里是賀蘭部的地盤,大舅父肯收留我,我已經感激不盡,哪還敢要求更多呢。”
賀蘭訥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對著賀蘭染干沉聲道:“聽到了沒有,你成天是怎么說阿珪的,人家是怎么說你的。以后還會再猜忌阿珪嗎?”
賀蘭染干的眼中閃過一絲怨毒之色,一閃而沒,搖了搖頭:“阿珪,是二舅我聽信小人之言,進了你的讒言,今天我是徹底知道自己錯得厲害了,從今往后,我再不會對你有任何的置疑啦。”
說話間,外面傳來一陣拖長了聲音的“報”,隨即,一個軍士掀帳而入,滿頭大汗,渾身血污,正是賀蘭染干身邊的親衛隊長,他的手里拿著一個大革囊,興奮地說道:“大首領,主人,奴才阿里木,不辱使命,追上了候引乙弗和他的黨羽,一番激戰,賊人全部被消滅,一個也沒逃掉。”
他說著,從革囊里拿出了一個人頭,一道刀疤自額及鼻,面目猙獰,滿臉都是驚懼之色,這臨死前的最后表情,顯然是不敢相信自己會這樣被殺。
拓跋珪微微一笑:“不錯,果然是候引乙弗,二舅的勇士們果然了得,能將之親手擊斃,只可惜,沒有抓個活口。”
賀蘭訥聽出了拓跋珪的言外之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少主啊,這些來賀蘭部刺殺的,想必都是死士,寧死不降的。現在只剩下了那個尉古真,他是你的人,我們把他交給你處置,如何?”
拓跋珪的眼中閃過一道復雜的神色,一閃而沒:“那就謝謝大舅父了。不過獨孤部的劉顯,必然不會甘心失敗,還有那些別的想要我命的人,以后會不斷地派人來刺殺的,為了不給賀蘭部帶來麻煩,我想,我還是離開賀蘭部的好,感謝幾位舅舅這些天來的關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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