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尚之一下子跟個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到了牢墻之上,倚著自己的身子,不至于摔倒,他喃喃地自語道:“想不到,想不到竟然連北府軍,也會向桓玄投降,不可能,這不可能!”
陶淵明的眼中閃過一道鄙夷之色:“誰叫你為了求活命,把那玄武的鎮守之印主動給了桓玄?如果不是有了這個鎮守之印,劉牢之又怎么會相信黑手黨和桓玄勾結在一起了,從而決定投降呢?司馬尚之啊司馬尚之,你糊涂一世,最后也沒變聰明,沒救了你!”
司馬尚之哭了出來:“這,這是庾悅教我的啊,他說只要我交出此物,桓玄就會和我們黑手黨談判,他也會安排救我,原來,原來是他害了我!”
陶淵明冷冷地說道:“傻瓜,那不過是庾悅為了保自己的命,拿你當替死鬼罷了,你也不想想,能有資格跟桓玄談判的,得是實力強大的黑手黨,如你這樣把自己的身份公開,成為階下囚的黑手黨鎮守,就算桓玄不殺你,黑手黨也會另找他人,順便把你除掉,你還有什么談判的價值?庾悅前腳賣了你,后腳就借口拉攏別的世家,讓桓玄放回建康去勸降了。而你,只會在這里等那挨頭一刀!”
司馬尚之咬牙切齒地說道:“狗日的庾悅,老子死了,他也別想活,我現在就要見桓玄,告訴他庾悅是青龍的身份,淵明,你幫我作證!”
陶淵明嘆了口氣:“我說譙王爺,到了這步,你還不能聰明點嗎?你的命,肯定是保不住了,想想你的兒子,兄弟,家人,還有你這譙王一脈,看看怎么才能活。”
司馬尚之黯然半晌,才嘆了口氣:“陶淵明,我不知道你為什么在這個時候來找我,你的目的是什么,但如果你能讓我譙王一系保留香火,我可以考慮你的提議。”
陶淵明微微一笑:“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讓自己活下去,伴君如伴虎,陪著桓玄這個黑心鬼,想命長,就得找到讓他害怕的東西才行。當今之世,能讓桓玄害怕的,一是黑手黨,二是北府軍,或者說,是有劉裕的北府軍。這次因為你的愚蠢,北府軍會向桓玄投降,劉裕就算以后復出,也要等上很久了,所以,現在要保我的命,只有讓黑手黨繼續存在才行。若是你把黑手黨都供出去了,那桓玄還有什么好怕的呢?”
司馬尚之咬牙切齒地說道:“庾悅,就是黑手黨的叛徒,你要黑手黨存在,就得先清理了這個叛徒再說,不然,你早晚也會死在他的手上!”
陶淵明笑著擺了擺手:“這是自然的事,但現在的我,不是黑手黨的一員,只是一個曾經加入過黑手黨,又讓步給別人的前鎮守,跟庾悅無怨也無仇,他不會現在就害我,而且,他要是想活著,也得保留黑手黨才行,現在桓玄只知道你是玄武,不知道其他三人,只要你的嘴夠嚴,就能把黑手黨給保護下來。”
司馬尚之嘆了口氣:“桓玄早晚要來審我,不過反正是一死,招不招認他人也沒區別了。你說吧,要我怎么說。”
陶淵明的眼中冷芒一閃:“你就說,朱雀是司馬元顯,青龍是庾楷,至于新任白虎,就說是劉牢之好了。”
司馬尚之奇道:“為什么這樣說?”
陶淵明冷笑道:“因為庾楷和司馬元顯這回也跟你一樣,必死無疑,而且你們是聯手起兵反桓,正好可以解釋是四方鎮守,上次死的殷仲堪是白虎,按黑手黨的規矩,要弄個新的出來,正好給劉牢之留著,反正劉牢之也早就想加入黑手黨成為新任白虎,那就如他所愿唄!”
司馬尚之不信地搖著頭:“不可能的,司馬元顯和庾楷是兩個軟骨頭,又不知黑手黨內部的事,別的不說,就是那個鎮守之印,他們也拿不出來啊。桓玄怎么可能相信他們這話?”
陶淵明微微一笑:“你忘了你的好同事劉毅嗎?他的哥哥劉邁現在可是專管刑獄的參軍,在他的酷刑之下,什么證詞都可以搞得到,就算讓司馬元顯招認他了一頭母豬都可以。黑手黨的一些內部的情況,讓劉毅去編些證詞給他們就行了,鎮守之印嘛,也可以偽造,反正桓玄也沒見過。最重要的一點,桓玄愿意相信黑手黨給自己消滅了,如果證據確鑿,他會很高興的。”
司馬尚之長舒了一口氣:“我還忘了劉毅,他救不了我,但這樣保全了黑手黨,也算是以后能為我報仇了?”
陶淵明點了點頭:“不錯,你放心,無論是叛徒還是桓玄,我們以后都會消滅,你的弟弟,現在已經安全地到了彭城,下一站就是去南燕,一切都安排好了,總有一天,他會為你報仇!”
司馬尚之咬了咬牙:“你說要保全自己,我相信。只是我不明白,為什么桓玄可以給你榮華富貴,你不幫他,卻是要來幫我這個必死之人?”
陶淵明嘆了口氣:“因為我入過黑手黨啊,當桓玄知道這一點的時候,就是我的死期到來之時,與其這輩子都這樣擔驚受怕地活著,不如想辦法除掉他的好。再說,桓玄比司馬元顯也好不到哪里去,大晉的將來,不應該由這樣的人掌握,除掉他,也是為天下除害!”
司馬尚之哈哈一笑:“好,好,好,陶淵明,我相信你有這個本事,你要我做的事,我會做,別忘了你的承諾。早點送桓玄下來跟我做伴,不看到他,我不愿意去投胎,還有庾悅!”
陶淵明的眼中閃過一道冷芒:“如君所愿!”
小半個時辰之后,歷陽城外,荊州軍大營,桓玄率著手下的文武僚屬,笑著對翻身上馬的劉毅,劉敬宣二人揮手致意,徐羨之穿著一身小吏的衣服,混在二人身邊的隨從之中,陶淵明換了一身干凈的長袍,平靜地鉆出了人群,卞范之冷冷地說道:“陶公,剛才宴會你中途離席,到處找你不到,去哪兒了?”
陶淵明微微一笑:“內急,弄臟了衣服,換了一身,來晚了。”他說著,不經意地一抬頭,騎在馬上的劉毅和跟在后面的徐羨之同時與其眼神相對,三人微微一笑,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