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步不到的距離,密集的如潮水般的楚軍戟士,迎面就撞上了呼嘯而來的八牛勁弩,大錘砸處,機簧扳動,弩臂之上飚射而出的,甚至都不再是普通的弓箭和弩矢,而是截斷的了短槊,長約三尺,刃長ez也在半尺以上,在這個距離齊射,即使是大羅金剛,也會給打得千瘡百孔,斷無生理!
幾乎是眨眼間,奔騰而前的楚軍陣中,就騰起了片片血霧,沖鋒中的楚軍,被這幾十道八牛弩矢正面擊中,整個人都給打得四分五裂,無論是鐵甲還是皮甲,在這斷槊的飚擊之下,都如同紙糊一般,而人體也被生生地撕裂,有的身體在前行,而被打斷的手臂已經是向后飛,甚至是整個胸膜處給打出一個恐怖的血洞,身子還在向前跑,內臟和碎骨,鮮血卻從身后的血洞中往外流,更多的情況,則是一槊擊出,穿透三個以上的人,如同一個糖葫蘆一樣,直接就給插在了當地。
二十幾枚斷槊,只一個照顧,就打倒了一百四十五名楚軍,第一列沖擊的人,幾乎無一幸存,沖在最前面的高寶本人,被兩根飛槊所擊中,一枚直接把他的腦袋從脖子上打飛,又扎中了后面的兩名軍士,才以一個血腥而怪異的姿勢,釘在了地上,仿佛是被擊中前胸的第二名士兵,胸口長了一個腦袋一樣。
而高寶的胸前護心鏡,也是給擊得粉碎,沖得最快的他,直接心口給打了個大洞,肋骨被擊斷成粉碎狀,胸破臟流,連里面的內臟,也全給穿擊震裂,碎成了一小塊一小塊的肉塊,與那些白花花的骨渣子混合在一起,從前心后心的兩個血洞之中,不住地外流,終于,他的軀干在往前奔出了五步之后,雙膝一軟,正好跪倒在劉裕前方,不到三步的位置,停了下來。
劉裕飛起一腳,把高寶的無頭尸體,踢得飛出五步之遠,砸中了還在往前沖鋒的兩名軍士,一起倒地,而他腰上所扛著的八石奔牛弩,正好弩臂一轉,換上了第二根斷槊弩臂,劉裕的吼聲響起:“再飚!”身后的檀道濟飛起一錘,就擊中了重新扣上的弩機,一聲機關響動,飛槊再次飚射而出,把沖到十步以內的第二波敵軍戟士,再次打翻一片!
血霧已經在整個戟士的人群中升騰,兩陣突擊的軍士,沒有一個能活著沖到八牛弩陣的十步之內,而他們的尸體,如同給風吹的稻谷一樣,成片地栽倒,瞬間倒下的大批人群,把后面還在沖擊的活人,也給紛紛絆倒,遠遠看去,這一千多沖擊的楚軍戟士,已經倒下了三分之二的人,不知道哪些是死,哪些是活。
第三根弩臂轉動的聲音,在整個北府軍軍陣前方響徹,終于有五十多個楚軍戟士,沖進了北府軍戰士的近前,而劉鐘等在后方持槊護衛的槊手們,則紛紛上前,四米多長的長槊端平,刺擊,幾百根長槊的穿刺之下,這僥幸沖進的幾十名戟士,全都給刺成了肉串,沒有一人,能真正地砍到北府軍前線的控弩力士。
劉裕看著面前的兩個戟士,被十余枝長槊刺穿了胸腹,再也無法前進一步,鮮血順著槊桿而流,把離著他的三四步內,染得一片腥紅,左邊的一個已經氣絕,右邊的一人,還在無力地揮著手中的大戟,只是一米多長的戟,卻是無論如何,也夠不到四米之外的劉裕,他的眼中閃過一絲不甘與無奈,嘴里喃喃道:“可惜,就差,就差這,這一點,一點……”腦袋一歪,就此氣絕。
劉裕看也不看這兩個想要沖來攻擊自己的戟士一眼,手臂一搖,把八牛弩的最后一根弩臂搖上,第三根斷槊,指向了前方,最近的站著的楚軍戟士,已經在三十步外,地上倒著七八百人,這些還站著的人,約有四五百,拿著大戟,不知所措。
劉裕的嘴角邊勾起一絲冷笑,他的臉上,已經沾滿了鮮血,這咸腥的味道,讓他的腦子開始熱血上涌,他大吼一聲:“再再飚!”
又是一陣錘砸機簧的聲音響起,最后的二十余根斷槊,飛射而出,躲過了前兩輪打擊,站在三四十步外的那些戟士,又被掃倒一片,剩下的人,終于精神崩潰了,畢竟,一個正常人,是很難接受就在半分鐘前,在前方的上千名同伴,就這樣給打得血肉橫飛,格斃當場的慘烈景象的。即使是強如楚軍精銳,吳甫之多年帶出的虎賁營勇士,也士氣崩潰,掉頭逃跑了。
劉裕一松系在腰上的皮扣帶,八石奔牛弩,重重地砸到了地上,他一把抽出了插在背后的斬龍大刀,奮刀而前,以最快的速度向著前方沖去,而他的吼叫聲在整個戰場上回蕩道:“老虎,突擊!”
吳甫之目瞪口呆,這一分鐘的戰況,是他征戰一生,幾十年來所從未見過的,一向是決勝時突擊敵軍,給出致命一擊的大戟沖鋒,居然在一瞬間,就給八石奔牛弩打得全線崩潰了,盡管他的前方槊手還有一千多人,但所有人的精神,都跟那些掉頭逃跑的戟士一樣,完全崩潰了,也幾乎是整齊劃一地作出了同一樣動作,那就是掉頭逃跑。
吳甫之的雙目盡赤,轉身就跳上了自己的戰馬,只是這一回,他不是往前沖鋒,而是向后逃跑,作為一個打了無數場戰斗的宿將,他深深明白一個道理,這時候是兵敗如山倒,任何軍令都無法禁止和約束前軍的崩潰了,正如自己無數次把敵軍打崩時一樣,這個時候,只有向后不顧一切地逃跑,留得一命,才有未來!
只是當吳甫之帶著幾十名護衛騎兵,向后逃出三十多步的時候,他卻突然發現,前方也居然是同樣的景象,留在后面護衛的幾百名后軍軍士,也是爭先恐后地向著這里逃亡,在他們的身后百步左右,已經是煙塵四起,無數的弓箭,從煙塵之中射出,把這些逃亡的軍士,一個個擊斃在逃亡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