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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二百六十七章 箭神生死一箭決

  (女生文學)

  胡藩的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他喃喃道:“怎么會不認得,這是他的大弓。”

  劉裕繼續步步向前,他的手里,突然抄出了一枝羽箭,箭頭上,盡是烏黑的血漬,看起來已經有些時日了,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檀袛和檀道濟的聲音都開始哽咽了:“這枝箭,這枝箭不就是…………”

  胡藩大聲道:“不錯,這枝箭就是我當時射檀憑之的最后一箭,那一箭,決生死,我們都當時箭壺里沒箭了,拔下了自己身上的一箭射回去的。這枝箭,也是檀憑之自己的!”

  劉裕停下了腳步,他的聲音平靜,卻帶有一絲不可抗拒的威嚴:“胡藩,十七步,這是你最后和檀憑之對射時的距離,我沒有說錯吧。”

  胡藩從胡床上站起了身,微微一笑:“半點不錯,當時的我和檀憑之,就是這樣,十七步的距離相對,舉弓搭箭,我們都知道,這是決生死的一箭,只可恨,他沒有射我,而是射了皇甫敷,不然的話,劉裕,倒在羅落橋的,除了他,還有你我!”

  劉裕點了點頭:“冤有頭,債有主,當時檀憑之這一箭沒有射你,是為了戰斗的勝利,現在他死了,我們卻活了下來,于情于理,我應該代他射出這最后一箭,以完成跟你天下第一神箭手的比賽之約!”

  胡藩突然仰天大笑起來:“劉裕,你是要再羞辱我一次嗎?你不是檀憑之,即使你拿了他的箭,拿了他的弓,你也不是。這場比試,上次就結束了,我輸得心服口服,檀憑之的最后一箭,無論是力量,還是準度,射程,都在我這一箭之上,如果他射的是我,那我死定了,就算是同歸于盡,也有高下之分,我一定會當場死掉,連句遺言也不會留下的。”

  劉裕嘆了口氣,喃喃道:“瓶子,你可以瞑目了,你和胡藩的比試,終于分出了高下,他承認你才是天下第一的神箭手!”

  胡藩點了點頭:“我當時就當著他的面承認了,所以,他才會笑著,劉裕,你說得不錯,冤有頭,債有主,檀憑之是我殺的,你作為他最好的兄弟,向我報仇,是天經地義的事,用他的弓,用他的箭,殺了我吧,只是請你放過我的妻兒和家人,他們是無辜的,你我都身為軍人,戰場廝殺,奉命行事,身不由已,禍不及家人,也是規矩!”

  劉裕點了點頭:“我答應你,不會傷及你的家人,連皇甫敷的家屬,我也現在照顧得很好,胡藩,你是值得尊敬的敵人,瓶子在臨死前,一再地向我請求,要我饒過你一命,但是,這一箭,我必須為他射,因為他的兄弟,他的部下,他的親人,都要求這一箭必須射,你的生死,不由我們來決定,如果瓶子在天有靈,想要放過你,那自有神靈保佑,讓這一箭不取你性命,反之,如果他能有感于我們這些人為他復仇的決心,想跟你繼續在九泉之下比試神箭,那這一箭,就會帶你去見他。胡藩,所有的恩怨,就是這一箭,你可有異議?!”

  檀袛咬牙道:“不行,他的命,我們要定了,這箭射不死,我們接著…………”

  劉裕厲聲道:“三郎,請你尊重你阿叔,取他命的,只是這一箭,那復仇,也是這一箭,這箭我一直留到現在,就是為了這次的復仇,如果你一意孤行,不管這一箭是否殺了胡藩,還是要殺他,那你阿叔的在天之靈,也不會得到平靜的,你要他有何面目,見去找他的胡藩?!”

  檀袛的臉上肌肉跳動著,久久,才一跺腳:“好,我們信得過寄奴哥,也相信這是阿叔的英靈所決定,胡藩,不管這一箭下去,你是死是活,我們檀氏一族,都不會再向你,再向你的家人尋仇!”

  胡藩也哈哈一笑:“胡氏族人聽好了,凡我族人,包括我的兒子,如果有事后向劉裕和檀家人報復的,都不再是我胡氏一族,驅逐出族譜,永世不得再入,聽到了嗎?”

  院墻之中傳來幾聲哭聲:“夫君,爹!”

  胡藩厲聲道:“住口,將門家人,頭可斷,淚不可流。如果今天我死了,你們就按我事先的吩咐,各自去投親,自謀生路吧。”

  訓完了家人,胡藩看著劉裕,說道:“好了,這一箭,生死!”

  劉裕緩緩地拉開了弓,搭箭上弦,他的步伐,跟當時檀憑之的動作,步伐幾乎一模一樣,在這一瞬間,所有經歷了那場血戰的人,仿佛又到了當場,從胡藩到檀袛,從檀道濟到所有的將士,除了劉敬宣以外,幾乎都是看著劉裕的同時,心中在暗暗嘆道:“這是寄奴嗎?不,這分明是檀憑之啊,他分明就是這樣地附在了寄奴哥的身體之上,借著他的軀體,來射出這最后的一箭。”

  胡藩閉上了眼睛,他原來是張開了雙手,中門大開,如同面對處刑一樣,但看到了劉裕的動作,他也拉開了弓步,雙手虛空擺出姿勢,仿佛如當時,手持追月大弓,與檀憑之這樣隔著十七步的距離相對,他的嘴里大吼道:“這一箭,生死!”

  不知何時,原來晴空萬里的天空之中,烏云密布,北風呼嘯,似是千軍萬馬在怒吼,日光昏暗,仿佛那修羅戰場重現,這一瞬間,所有人都感覺到自己正置身羅落橋,江邊尸橫遍野,地上箭枝密布,十七步距離,兩名絕世箭手,正以箭相對,準備一決生死!天空中飄起了蒙蒙細雨,仿佛老天也不愿見到,當世最優秀的箭手,將要離世,一曲英雄寞,扣動著每個人的心弦!

  劉裕拉著弓弦的手,猛地松開,這一桿沾著英雄血的箭,尾翼擦過劉裕的臉頰,在他的臉上,拉開了一道細細的血痕,而緊隨而來的弓弦彈過這張臉,竟然又能生生地把這血痕抹掉,整張臉上,除了右臉處一片通紅外,連右頰上的虬髯,都被根根掃落,任誰都能看得出,這一箭,劉裕使出了洪荒之力,甚至,他不是一個人在戰斗!檀憑之的靈魂附體,而這鬼使神差的一箭,劃破昏暗的天空,帶著死神的尖嘯,直撲胡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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