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昊祖是上校巡視員,鄧湘濤就算是懷疑,沒有真憑實據,根本不敢動。況且,鄧湘濤認為,滕昊祖應該是可靠的。退一步說,就算滕昊祖真有問題,他不算是古星站的人,出了事跟自己也沒關系。
“孔祥宇……”朱慕云想問一下孔祥宇的情況,但話剛出口,看到鄧湘濤的表情,馬上收回了話。
“我只能告訴你,他是賀田派來的,代號‘飛鳥’,邢健代號‘飛蟲’。”鄧湘濤緩緩的說,賀田派回來的兩名臥底,全部被他識破,要說不得意,那是假的。
“一處的臥底有兩個,二處的臥底也有兩人,情報處不會派了兩名臥底吧?”朱慕云心有余悸的說,這些人如果有一個成功,整個古星站都會很危害。
“你不要危言聳聽。我問你,二處二科最近是不是抓了個抗日分子?”鄧湘濤問,他與朱慕云見面,除了通知孔祥宇的事情外,主要還是確認此事。
“你怎么知道的?”朱慕云“詫異”的說,他的三重身份,讓他任何時候,都必須偽裝自己。
或許,只有在胡夢北面前,朱慕云才能完全放松。可胡夢北離開古星后,他對任何人都不能完全打開心扉。
“少裝蒜,你會不知道?”鄧湘濤嗤之以鼻的說。
“二科確實抓了個人,我沒見到。”朱慕云說,自從呂江重回二科后,他確實沒有見過呂江,只是聽到了呂江的聲音而已。
審訊室的竊聽器,除了朱慕云和袁旺財外,并沒有其他人知道。鄧湘濤不知道,朱慕云沒必要告訴他,畢竟之前朱慕云就領了好幾個竊聽器,鄧湘濤還以為他只是有備無患。
“是我們的人嗎?”鄧湘濤又問,鎮南五金廠會議室下水道內的竊聽器,并沒有揮什么作用,他想當然的認為,朱慕云并沒有在二處安裝竊聽器。
“不知道,有可能是地下黨。”朱慕云猶豫著說。
“什么叫有可能,我還說有可能是我們的人呢。重慶來消息,我們有一個潛伏組,已經失去聯系幾天。”鄧湘濤說,這個潛伏組應該很重要,否則重慶不會催促著,讓古星站盡力營救。
“不就是一個潛伏組么,沒必要為了他們,而讓我們冒險吧?”朱慕云不以為意的說,但心里,他暗暗竊笑。
這真是太巧了,自己想營救地下黨,軍統這邊,正好有一個潛伏組無法聯系。當然,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生過。以前鄧湘濤的潛伏組,也有與重慶失去聯系的時候。在淪陷區,什么情況都有可能出現。當然,也有可能確實出了意外。
“你什么時候學會討價還價了?我們現在的任務,就是確認二處的人,如果是我們的人,必須實施營救。”鄧湘濤說。
“想要確定身份,需要時間。”朱慕云沉吟著說,他不會跟鄧湘濤說起地下黨的事,但了不會確認,二科的人就是地下黨,或者是軍統的人。
“那就抓緊時間。”鄧湘濤不滿的說,古星站在二處,有朱慕云和馮梓緣兩個關鍵人物,連這點事情都打聽不到,他們就白打入二處了。
第二天,朱慕云向鄧湘濤出緊急情報,又有一名抗日分子,將抵達二處。那人將由憲兵和警衛人押送,兩輛車,兩名憲兵加六名警衛隊員。同時,朱慕云還附上了車子出的時間和路線。
朱慕云的情報如此詳細,機會難得,一旦人進了二處,再想營救,幾乎不可能成功。所以,鄧湘濤想不動手都不行。
就算這次運送的,不是軍統的人,可政保局出動了憲兵和警衛隊,可見押運的人,非常不一般。鄧湘濤來不及再多考慮,馬上通知鄧陽春,讓他帶領行動隊,準備在中山路動手。古星站的行動隊,相當一部分是原古星站的人。這些人,能在淪陷區,堅持這么長時間,還是很精干的。
就在行動開始前,朱慕云突然到了王家港鄧湘濤的住處。沒有特殊原因,他是不會突然到訪的。見到朱慕云,鄧湘濤心里,浮現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朱慕云其實是掐著時間來的,他向鄧湘濤提供的時間,是晚上九點。而他抵達王家港295號的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四十五。這個時候,就算鄧湘濤知道真相,也沒辦法取消行動了。
“站長,剛得到可靠消息,此次轉動的,是地下黨員。關押在二科的抗日分子,名叫呂江,是長塘街的剃頭匠。”朱慕云大口喘息著。
“什么?!”鄧湘濤蹭的站了起來,讓行動隊與政保局火并,他是冒了很大風險的。淪陷區的實力,損失一點就少一點,很難及時補充。更重要的是,讓古星站的人冒著槍林彈雨,隨時掉腦袋的危險,竟然是救一名地下黨,他有種狂的感覺。
“趕緊取消行動,我們可不能替地下黨賣命。”朱慕云“焦急”的說,鄧湘濤骨子里是的,讓他救地下黨,就好像讓良家婦女去接客一樣。
“已經晚了。”鄧湘濤苦笑著說,馬上就到九點,他就算想通知鄧陽春都沒機會。
“都怪我,如果早一點拿到情報就好了。”朱慕云一臉懊悔的說。
“這件事也不能全怪你,你先回去吧,我去會會這名地下黨,看他到底是個什么角色。”鄧湘濤緩緩的說,他對成見甚深,就算現在是國共合作,但依然將當成潛在的敵人。只要有機會消滅地下黨,他絕對不會放過。
鄧湘濤去了花滿橋66號,那是鄧陽春行動之后,集合的地點。他到的時候,鄧陽春并沒有回來。他算了算時間,這個時候,鄧陽春的行動,應該已經結束。鄧湘濤到了地下室,這個地方,除了古星站的骨干外,知道的人并不多。
差不多半個小時后,鄧陽春終于回來了。他在外面,已經見到了鄧湘濤留下的標記。進屋后,他徑直到了地下室。
“行動成功了嗎?”鄧湘濤問,既然行動了,他當然希望行動成功。要不然,顯得古星站太過無能。
“很順利,兩顆手雷,就把他們的車子掀翻。我們的人,平安無事。只是……”鄧陽春說,他參與了救援,當然知道晚上的行動,最終救出的,只是一名地下黨員。
“只是救出來的,是個地下黨。”鄧湘濤說。
“你都知道啦?”鄧陽春詫異的說。
“人呢?”鄧湘濤無聲的嘆息了一聲,他不能責怪朱慕云的情報來得太晚,更不敢怪重慶不停的催促,在敵后,這種事情是難免的。
“走了啊,又不是我們的人,留著干什么?”鄧陽春理所當然的說,雖然救出的,不是自己人,但好歹也是個中國人。況且,行動隊并沒有損失。
“我們費盡心機,把人救出來,你就這么讓人走了?”鄧湘濤覺得自己真快要抓狂了,如果是其他人放走了,他肯定會給個處分。
“我總不能把他帶到這里來吧?而且,現在是國共合作,總不能把人強行帶回來吧?”鄧陽春苦笑著說。
“麻煩你長點心,我跟你說過多次,才是我們真正的敵人!你怎么就這么不長記性呢。”鄧湘濤恨鐵不成鋼的說。
俞雷的逃脫,讓鄭思遠暴跳如雷。已經到嘴邊的肉,突然之間飛走,這種感覺實在無奈。最重要的是,救走這名地下黨的,竟然是軍統。難道說,國共合作,真的已經到了這么無私無畏的程度了么?
“處座,我們得有所行動才行。軍統殺了我們一個人,就要讓他們死十個人!”鄭思遠說,昨天晚上的押送,為了以防萬一,除了兩名憲兵幾名警衛外,他還派了兩個二科的人。
但是,憲兵和警衛,都沒有出事,他的一名手下,卻被炸死了。這讓他完全想不通,不但俞雷不帶回來,反而搭上了一個手下,這是不是,就是中國人所說的,賠了夫人又折兵?
“你看看吧,這是地字一號傳回來的情報。”張百朋當然想以牙還牙,以血還血。但是,軍統像躲在地下的老鼠,想要找到他們,必須有準確的情報才行。
“過期的情報,有什么意義?”鄭思遠看了一眼,宋鵬報告,軍統最近有一次營救行動,是為了救一名被捕人員。
“我們最近抓了軍統的人嗎?”鄭思遠奇怪的問。
“可能是他們弄錯了。”張百朋說,這個情報,如果能早幾個小時傳回來,或許就不會出現昨天晚上的錯誤了。
“真希望他們快點對葉府展開行動。”鄭思遠咬牙切齒的說,刺殺葉朋中,軍統將出動整個行動隊,到那個時候,就是他報仇雪恨的時刻。
“我覺得,你應該與馮梓緣緊密配合。”張百朋說,鄭思遠能力很強,但就是對中國人有偏見,對馮梓緣極度蔑視。
“不可能!”鄭思遠大叫著說,讓他與馮梓緣配合,不就是說,二科需要一科協助么?這是對他的污蔑,更是對二科工作的全面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