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上一章
下一章

第三百三十九章 規矩

  只有等到邊保的回電,朱慕云才能判斷,許執一到底知道多少。至于營救楊經曲,早在碼頭的時候,他就跟大澤谷次郎商量過,暫時不行,楊世英雖然也關在六水洲上,但他被情報處的人在審訊。

  陽金曲已經帶著人,吃住在六水洲,對楊經曲進行嚴刑拷打。雖然楊經曲很愛國,但他的家人被帶到六水洲后,只能招供。

  “如果楊經曲招供了,是否繼續營救?”朱慕云問,連呂江這樣的真正地下黨中,都無法承受家人被威脅,楊經曲只是個普通商人,怎么可能堅強不屈呢。

  “就算他招供,也情有可原。畢竟他是黨外人士,為了保護家人,與日偽妥協,我們也能理解。”胡夢北說。

  “等楊經曲全部招供后,或許有機會將他營救出來。”朱慕云說。

  “對楊經曲,組織上很感謝的。他在古陽縣,給我們提供過不少物質。”胡夢北說,我黨對朋友,一向是記在心里的。

  “如果楊經曲招供,古陽縣的地下黨組織,會不會有危險?”朱慕云突然擔憂的說。

  “古陽縣委一直與楊經曲有聯系,楊家人全部被抓走,古陽縣委自然會得到消息。”胡夢北不以為意的說,他擔心的,是楊經曲的家人,以及許執一。

  “那就好。我想,除了營救楊家灣和他家外,對許執一,也要處理吧?”朱慕云問。

  “雖然組織上還沒有回電,但對許執一,肯定是要執行紀律的,你要做好這個準備。”胡夢北緩緩的說,許執一的存在,對朱慕云是個巨大的威脅。就算許執一不知道朱慕云的情況,除掉許執一也是應該的。

  “還是先等回電吧。”朱慕云說,不知道許執一掌握了多少情況,就只能按照最差的狀況來處理。

  許執一如果朱慕云有問題,那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他處掉。甚至可以直接用武力,以求最快將他處決。但如果許執一,只是心有懷疑,朱慕云處理起來,就能從容得多。

  快天亮的時候,邊明澤的電報按照了回來。經過與確溝方面溝通,連夜詢問了張保民、錢家誠等一一八團原軍官后,終于確定,許執一知道的情況不多。據錢家誠回憶,只是跟許執一說起過政保局的朱慕云很不簡單。

  或許就是這句話,讓許執一對朱慕云有所戒備。邊明澤分析,許執一并沒有對朱慕云懷疑,但是,朱慕云也不能掉以輕心。如果可以的話,盡快處決許執一。

  最后,邊明澤告訴他們,邊保會再派人去抗大確溝分校,詳細調查之后,再報通知。但目前朱慕云的任務,主要是營救楊經曲,以及他的家人。其次,才是除掉許執一。

  等天亮后,朱慕云去江岸街和豐公寓,給于心玉買了早餐,又送她到了德意志洋行后,才開著車子,趕到了鎮南五金廠。

  “處座,昨天許執一沒向你請示?”朱慕云問,他沒接到李邦藩的指令,可見許執一沒有說動李邦藩。

  “他給我來了個電話,就差命令我給他調人了。”李邦藩冷冷的說,經濟處的警衛,雖然也屬于警衛隊,但經濟處的警衛隊,只是名義上歸警衛隊調遣,實際上歸經濟處指揮。

  “許執一是當過營長的人,不應該這么沒眼色啊。難道他認為,抓到了楊經曲,就能為所欲為了?”朱慕云憤憤不平的說。

  “有的人,膨脹起來,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李邦藩冷冷的說,許執一的態度,必然是有意為之。

  “處座,許執一從那邊跑回來,只是抓了楊經曲及其一家人,馬上就安排個警衛隊長,這可是處級干部,特高課這樣做,是不是太草率了?”朱慕云趁著機會,給許執一上點眼藥。

  他相信,許執一對自己,并沒有懷疑,好奇的可能性更大些。既然錢家誠告訴過他,自己不簡單,那就讓他知道,什么叫不簡單吧。當然,明面上,他還是老好人。這層偽裝,一般情況下,都需要披著的。

  “許執一畢竟只是一時誤入歧途,他能迷途知返,還是值得肯定的。”李邦藩心里一動,他還真不往這方面想,畢竟這是本清正雄大佐親自安排的事。

  “當然,我也是這么一說,或許是小人之心也不一定。”朱慕云微笑著說。

  不管朱慕云怎么解釋,李邦藩心里的那根刺,恐怕已經插進去了。原本他就是個疑心非常重的人,說有疑心病也不為過。就算朱慕云是他最信任的手下,但在此之前,他其實多次秘密調查過朱慕云。只不過,朱慕云“身家清白”,來警察局之前,履歷沒有任何問題。

  許執一則不一樣,一一八團駐守在古陽縣時,當時就有傳聞,一一八團通共。只不過,當初的調查草草了事。

  李邦藩坐在那里,沒有說話,朱慕云知道,李邦藩上心了。既然李邦藩上了心,必定會去調查,許執一的過去,肯定不會有什么好事。就像遲瑞琪那樣,喝兵血是必然的。當然,這樣的品質,在現在的軍隊中,不算什么大事。如果真的清正廉潔,愛兵如子,或許才是的特征呢。

  但許執一畢竟在根據地待了那么長時間,洗腦的本事,那可是一流。不管多頑固不化的人,被教唆后,隨時都可能變成另外一個人。

  而且,李邦藩還知道一些朱慕云不知道的事,比如說,許執一只抓捕了楊經曲的家人,但古陽縣的地下黨組織,并沒有被破壞。甚至,就連一一八團,里面的地下黨組織,許執一都還沒有弄清楚。

  雖然楊經曲現在也招出了一些地下黨的事,但自從楊經曲被抓后,古陽縣委得到消息后,所有與楊經曲生過關系的同志,都被轉移。

  朱慕云從李邦藩辦公室出來的一,正準備回去,突然見到許執一從總務處出來。朱慕云心里一動,主動迎了上去。

  “許隊長,今天怎么有時間來局里?”朱慕云笑吟吟的說,但他的問話,卻不懷好意。

  “沒辦法,六水洲上斷糧了。”許執一苦笑著說,他在一一八團當營長的時候,從來沒有為糧草過愁。這些問題,有營副、司務,什么時候輪到他去伸手要糧了。

  警衛隊可沒有專門的司務,就連副隊長也沒有。這些事情,都過他這個隊長過問。因為遲瑞琪已死,無人與他交接,導致中間有了斷層。昨天晚上,只有警衛隊的人吃到了飯,所有的犯人,因為缺糧,只能餓肚子。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朱慕云笑著說,以前六水洲的菜,基本上由郭傳儒順便買了。但他與遲瑞琪關系鬧僵后,六水洲上的事情,就跟他沒關系了。

  “朱處長,以后我們警衛隊的工作,還希望你能大力支持。”許執一突然說道。

  “好說,好說。”朱慕云不置可否的說,他當然可以支持警衛隊的工作,但支持到什么程度,就要看許執一的態度了。

  朱慕云去了陳旺金的辦公室,一進去,就見陳旺金在唉聲嘆氣。朱慕云笑了笑,自己將警衛隊的伙食費補貼取消,這筆錢,自然就落到總務務頭上了。以前遲瑞琪吃空晌,陳旺金也能分一杯羹的。

  “老陳,誰欠你的錢不還?”朱慕云笑著說,他與陳旺金依然還在做生意,時棟梁的化,每次進城,他都能分紅的。他們兩人的合作,比朱慕云與遲瑞琪的合作,要緊密得多。

  “還不是警衛隊,剛才來催經費。六水洲上,一下子多了一百多人,每天的吃喝拉撒,可是一筆不少的錢。”陳旺金說,正常的開支,他當然可以批給警衛隊。但是,許執一卻不太懂規矩,這才是他苦惱的地方。

  “總務處可是政保局的金庫,你這里別的東西可能沒有,還會缺錢嘛。”朱慕云說,他當然明白,陳旺金并不是心疼錢,而是因為沒有賺到錢。

  “這小子一點規矩也不懂,到了這里,開口就要錢,好像我欠了他的一樣。”陳旺金很是不滿的說。

  “人家現在是紅人,能親自來要錢,已經是很給你面子了。知道么,昨天他想從經濟處調人,結果一個電話打到李副局長那里,李副局長差點沒被他氣死。”朱慕云說。

  “怪不得呢。慕云,你主意多,給我想個辦法。”陳旺金說,他才不管六水洲現在關了人重不重要,只要自己沒有利益,心里就是不爽。

  “這可不太好辦,但如果總務處真的經費緊張的話,可以把警衛隊的經費,分批撥付嘛。比如說,一個星期一付,或者半個月一付。”朱慕云說,總務處雖然有錢,但在政保局地位不高。

  “我三天一付。”陳旺金咬牙切齒的說,沒有錢賺的事,他當然是不會積極的。

  “我想,不用幾天,許執一就會懂規矩的。”朱慕云微笑著說。

上一章
書頁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