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蘇青還是有些懼怕,畢竟前幾次都是實打實的命懸一線,死里逃生。
這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啊……
“我如果過了許久都還沒回來,你們一定要來找我啊……”
狗子被他婆婆媽媽的勁兒鬧煩了,連忙催促他:“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吧,快去快回!”
林蘇青只好踟躇著往山林里去,越往里走,心里就越生怕,走得一步三回頭。
想想這凡間是否同原先世界的古代一樣?如果是,那倒的確是沒什么可怕的。
他連錚那樣龐大的妖獸都抵抗過,就算現下突然竄出一頭猛虎來,估計他也能效仿一番武松,揍死一頭吊睛白額母大蟲。
不過……萬一要是遇上了山賊草寇?
嗯……那也算不得什么,山賊草寇再如何兇悍,畢竟是凡人,他都從妖怪手里活了命,凡人肯定比妖怪好對付。
便也不慫了,壯起膽子往前走。他沿路摘選著樹梢上的野果,一邊胡思亂想,一邊不時的望向遠處湖邊上的兩個影子。便是二太子與狗子。
一個不留神突然腳下一絆,將他絆個踉蹌。他好不容易穩住了腳,回過頭一看,絆住他的竟然是把折破的弓弩。
奇怪,這里怎么會有弓弩?
他東張西望,想尋出個結果,一眼瞥見前方不遠處的草叢里露出來的半截箭筒。
弓弩、箭筒……真有山賊?可是,山賊怎么會將弓箭遺棄呢,他們巴不得需要才是。
他詫異之際,猛然發現不遠處的草叢里有什么動靜,心中不禁一顫,作勢拔腿要跑。卻是正要轉身時,就見那草叢堆里爬出個渾身是血的男子。
人?妖怪?鬼?僵尸?
林蘇青當即蹲下,就地以雜草和灌木叢掩護自己,心里不停地猜測。
只見那男子緩緩地爬起來,滿臉是血,看不清楚模樣。
林蘇青躡手躡腳的往邊上挪著步子,躲在了一株參天大樹底下的灌木叢里,將自己隱藏得更嚴實,好遠遠地偷偷的瞧。
那男子扶著額頭,使勁兒搖了搖頭,似乎是在令他自己清醒。
“我怎么會在這里?”
而后見那渾身是血的男人左右環顧后,又嘀咕:“這里究竟是哪里?”
他剛一抬頭,一眼就瞧見了灌木叢后面的林蘇青,遂伸出手示意問道:“請問,這里是何處?”話音剛落,他溘然昏了過去。
林蘇青訝然,怎么就被看見了?他思來想去,這才發現,原來是他頭上戴著的銀冠玉簪出賣了他,不禁懊惱,唉!只顧自己躲起來,竟疏忽了頭上的這冠子。
而后回想起來,方才那人的幾句低語……怎的這般耳熟?
莫非……莫非他也是不小心穿越過來的?如是一想,的確很像!
那人連自己怎么來的,來的什么地方,一無所知!可能真的是穿越來的!
啊!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情懷乍然感慨于心頭。
林蘇青連忙將手里的果子全部兜在袍子里,又將袍子的下擺扎在腰帶上,硬生生在身上系出了一個裝載野果的兜。
他三步并兩步地跑過去,一邊跑,身前的兜一邊撞著他的大腿,他也全然不顧。上前去繞著那男子看了又看,想了又想,把心一橫,算了!救他吧。
于是蹲下去扶起了那男子。男子身型瘦弱,倒是不重。就是渾身都是血,令他心中有些不舒服。
林蘇青扶著昏倒的男子趕往方才歇腳的湖邊,遠遠地就沖二太子喊話:“主上,主上!”
狗子先聽見了,聞聲跑過來一瞧,驚訝不已。
“叫你采些野果,你怎的采了個凡人回來?”
它嗅了嗅那男子,甚是厭惡的跳遠開,嫌棄道:“血淋淋的,臭死了。”
林蘇青顧不上和狗子斗嘴,忙對二太子解釋。
“主上,我方才在那邊樹林里看見他的,我聽他嘀咕了幾句,他好像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里。我猜他或許和我有一樣的遭遇,主上您瞧瞧,這人還有救嗎?”
他一通話說得啰里啰嗦,二太子不等他說完,便以折扇將那男子往湖里一指,那男子登即從林蘇青肩頭上飛出,噗通一聲墜入了湖中。
“主上……”林蘇青阻攔不及,還以為二太子也是出于嫌棄。
不過,他的話還沒出口,就聽二太子悠然道:“去打撈吧。”
狗子撅了噘嘴,滿不情愿地一頭扎進水里,片刻便拽著那男子的發髻冒出水面,且就這樣拽著發髻往岸上拖。
哪有這樣救人的!萬一人還沒拖上來,頭發先給人拽沒了。
林蘇青趕忙趟著水去幫忙,將那人扶回來。
他將男子平曬在鵝卵石上,男子除了衣服上的血水,皮表已經被湖水滌清干凈。見他面色蒼白,毫無血色,傷勢似乎很是嚴重。
男子細眉薄唇,有些書生氣息,且身著錦緞綢服,看下來像是哪家文弱的少爺。
曬了不多時,二太子忽然開口,聲音依然不緊不慢,道:“林蘇青。”
“啊我在!”沒敢想過二太子會突然叫他的名字,林蘇青誠惶誠恐,連忙抱拳應答,一時間甚至想立馬跪在他跟前。
二太子說話雖然平靜,卻總是有一種壓迫得令人不敢呼吸的氣勢。只聽他道:“你且記住,此去凡塵,但凡是誰問起,概不得稱呼我為二太子。”
這和皇帝微服私訪一樣,不能泄露身份。凡人知道眼前站了個神仙,那還得了?
他會意應下:“好嘞,明白了。”
言語間,狗子耳朵動了動,警覺道:“朝這邊來了!”
林蘇青茫然無措,什么朝這邊來了?
“土匪?賊寇?強盜?”他下意識地躲到了二太子和狗子身后,怎料想他剛一躲過去,狗子扭頭就沖進另一處林子里去了。
林蘇青連忙想去拽它,剛一抬手,狗子就跑沒了,他苦喪著臉,沖狗子跑走的方向問道:“你去哪兒?”沒有回應。
與此同時,只見他方才出來的林子里,陸陸續續地奔來了十幾個糙猛漢子,他們身著灰藍兩色的統一服飾,不像是劫匪,更像是誰家的仆人。
“少爺!少爺!”他們竟是沖著這位文弱男子而來。
不等林蘇青問話,那十幾名糙漢中,走出一位顯然高其他人一階的猛漢出來,劈頭蓋臉地就是一通斥問:“你們是什么人!膽敢強擄我家少爺!”
林蘇青上前一步,插著腰挺起胸膛,反問起對方。
“你們怎么能如此不分青紅皂白,睜開你的眼睛看看,單我這個仆人穿用都比你們家的少爺金貴,我們擄他做什么?!”
眼下狗子不在,他一個做奴仆的,總不能一直躲在主子的身后,遂冒起了膽量逞起了能。
說完他將系在腰上的衣擺解開,將野果通通抖了出來,撣了撣袍子,腰桿挺得筆直。
“我們可是你們家少爺的救命恩人!”
他這一話點到妙處,方才還氣勢洶洶的人,立即將他與二太子打量了一番。
見他二人氣度不凡,又身著華服,糙漢們頓時就失了些底氣。
也正是他們的這一番打量,林蘇青跟著看了看自己,這才注意到他身上著的這一身偃月服,相當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