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蘇青叫住夕夜,隨即從腰間掛著的一只大錦囊里,掏出一只約莫半截大拇指大小的木葫蘆,遞給夕夜道:“這個你隨身帶著。”
“這是什么?有什么特別的用處否?”夕夜接在手里端詳著,木葫蘆瓶口的木塞子被一方小布塊包著,晃了晃里頭沒有聲響。
“里頭是連及草的粉末。”林蘇青話音尚未落下,夕夜嘣地一聲拔開了塞子,湊到鼻孔前使勁兒一聞,粉塵被吸入,刺激得鼻子一抽,鼻孔瞪得奇大,眼睛也睜不開。
“啊呀!”他閉緊嘴巴用鼻子猛地出氣,想將方才不慎吸入的那些飛揚的粉塵都出出來。
“你呀,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林蘇青沒好氣道,“萬一有毒呢?”幾番無奈,也幾番慶幸給的不是有毒的東西。
一邊一邊猛力的出氣,一邊皺著鼻子皺著眼睛,問道:“那你給我的到底是什么。”
“連及草的粉末,止血用。”林蘇青不疾不徐道,“如有外傷,撒上一些便可迅速收斂止血,消腫生肌。”
“哦哦。”夕夜緊瞇著眼睛好容易緩過來,咳了兩聲道,“可是一般對手碰不著我。能碰到我的,那八成不是皮外傷了……”
“若是內傷咳血、吐血,你就直接吞服。”
“你這是盼著我受重傷呀?”
“這叫防患于未然。”
“那有沒有可以加強我體力或者靈力的藥?比如什么大力金剛丸什么的?”
“沒有,只有一口見閻王丹你要嗎?”
“好了。”林蘇青拍拍夕夜的肩膀:“快去吧,趁早還能去飯堂吃頓飽的,祝你一切順利。”
“那你呢?”
“我惜命著呢,不必你分心,去你的吧。”林蘇青輕輕推了推夕夜的后背心,示意他趕快出發去。
“哦哦,那倒也是,那我去啦。”夕夜將葫蘆嘴兒塞得緊實,放進懷里揣得妥當,臨行前在路過翼翼時,驀然扭頭對翼翼說道:“我不知你更聽三清墟尊者的話一些,還是更聽天瑞院掌院先生一些,如果是后者,那你務必跟緊小青青,可有不少要殺他的呢。”
說完他順勢沖林蘇青齜牙一笑:“我走啦!等我的好信兒!”便大步蹦了出去。
“這小子,心里頭門兒清。”林蘇青搖搖頭笑道,感慨于夕夜的聰穎,連這樣的事都能猜到,猜到便罷了,估摸要不是他要離開,怕是不會說出來吧,“還是很能憋事兒啊。”
“大概是近墨者黑吧。”狗子擺了林蘇青一眼,“與你相比不是九牛一毛?”
林蘇青聞言回眸瞥道:“那也該是近朱者赤。”
“呃……先生……”翼翼試圖從林蘇青與狗子的斗嘴之間尋找出能插話的時機,終于叫她捉住了間隙,遂趕忙問道,“敢問……您方才趁著那位少年被連及草的粉末迷了眼睛的時候,往他身上撒的是什么?”
“哦,被你看見了。”林蘇青側轉身瞇著眼睛看向翼翼,“眼力不錯呀。”
“不敢。”翼翼當即低頭。
林蘇青觀察著翼翼的神色,說道:“小韶子,一種喬木的果實,也叫‘野荔枝’。口味十分像糖炒栗子。不過……”他的目光沉一沉,“俗世通常稱呼它為‘瘋人果’。”
“瘋人果?!”翼翼吃驚,愕然抬頭,旋即又低下去,自知接下來的問話將有不尊,“我見先生……先生與那名少年感情甚好,不知先生為何要在他去爭奪驚凌榜時對他下……下藥。”
林蘇青粲然一笑:“哈哈你誤會了。”
“那……”翼翼遲疑的微微抬起頭,看向林蘇青求解。
“我與天修院郭敏的那場比試,翼翼你可看過?”林蘇青斜勾著嘴角饒有意味的說著,“天修院入學排名第十一位的郭敏,突然狂躁、興奮、語言增多、四處亂打……當時的情形可還記得?”
“難道……”
林蘇青揚起眉毛點點頭:“嗯,正是。”
“不是幻術?”
“幻術也有,但并非主要手段。”林蘇青笑了笑,雙手負在身后,笑意愈發的詭譎。
“難怪……難怪當時天武院的掌院孔戮先生,是直接吩咐的送往橘井仙翁處醫治……”翼翼回想著當時的場景,恍然大悟,俄爾又生起疑惑,“可先生您方才對那名少年也撒了……”
“那是撒給別人嗅的。”林蘇青付之一笑,一邊解釋一邊慢條斯理地踱回案桌前,“他方才嗅的也不是連及草,是為了阻去他對小韶子的嗅覺。”
翼翼豁然開朗,不禁笑道:“先生不是不幫嗎?”
“我沒有幫啊。”林蘇青重新打開青玉盒子,取出定瑞幼角的同時漫不經心道,“我這分明是給他下毒,在加害他。”
翼翼忍俊不禁,笑著點頭應道:“是是是,是在害他。”
“翼翼,你去把天瑞院掌院先生的袍子取來。”
翼翼的笑容詫然一頓:“先生這是?”
“芝麻官上任也得穿上官袍不是?”
“我這就去。”翼翼憋著笑意,抱拳退下,“先生稍等片刻。”
“不急,你午后再送來,晨間我想先稍作休息。”
“是,先生。”翼翼禮數周全,抱拳后退三步后,才轉身背對離去。
狗子伸長了脖子眺著翼翼離開后,問林蘇青道:“你作何誆她你是用毒物對付的郭敏?”
“為了讓她時刻提防我。”林蘇青把玩著手中的定瑞的幼角,有條不紊道,“翼翼的忠誠只對天瑞院,而并非對我。現在她是因為我有天瑞院掌院先生的傳承之寶而臣服于我,那么,誰又能確定,哪天三清墟的尊者們編個幌子告訴她,我的存在有害于天瑞院,試問屆時她是聽那些尊者的安排來對付我呢?還是聽我的安排對付三清墟呢?”
“哦。”狗子睨了他一眼,原來如此——幻術可因自身強大的毅力而能及時自控,而毒物……施得神不知鬼不覺,中了非解藥不可解……
不過,對于翼翼的性格其實狗子很清楚,屆時究竟會如何,它也能料到,但它沒有接林蘇青的話。只是輕飄飄的甩了個眼尾瞅著他。
而后,林蘇青從袖口里抽出那支毫筆,拔下夕夜的毫毛,重新召出姑獲鳥。只見一縷薄煙升騰,很快便凝聚出一個影子來。
“本大人要出去溜達溜達,省得杵在這兒礙你們的眼。”狗子起身抖了抖毛便一溜小跑奔出了這層樓閣。
落下林蘇青面紅耳赤呆若木雞。他原本沒想到那些旁雜,召她出來也只是為了繼續盤問,那成想被狗子這樣一提……
“公子哥又召我何事?”可是已經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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