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落霞映照半天,一層薄如蟬翼的余暉灑在土坡上,好似給它披上一層金紗。
黑貓的眼睛瞧著青貓。
青貓的眼睛也在瞧著它。
兩貓的目光相遇,就宛如一柄寒劍刺上了月亮背面最冰冷的巖石。
誰也猜不到是劍鋒銳利,還是巖石堅硬。
兩貓雖然都沒喵,但它們的目光間卻似已沖擊出一串火花!
滋啦啦,滋啦啦!
無形的火星四濺!
黑貓的目光移向青貓的前爪。
青貓的目光幾乎在同一剎那移向黑貓的前爪。
雖然顏色不同,但這也許是人間世界最相同的兩對前爪。
前爪雖相同,但擺放的姿勢卻不同。
黑貓乍逢強敵,背脊弓起,前爪后縮。
青貓埋伏良久、以逸待勞,前爪悠然前伸。
“也許我不該來。”青貓忽而口吐人言,語氣清冷卻難掩一絲柔和,和魚靈靈一樣,青貓當前狀態也是個貓娘。
“但現在已經晚了。”黑貓魚靈靈酷酷地接道。
“留下一根胡須行不行?”
“要留,留下你的兩對前爪!”
語音甫落,一股涼風吹過,土坡上的草被吹得東倒西歪。
氣氛驟降至冰點。
兩貓開始一步步向對方爬過去,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對方的前爪。
等到兩貓相距一米七時,兩貓突然停住腳步。
貓步輕若微風,動無聲,停亦無聲。
它們像釘子般被釘在地上。
兩只貓的毛色雖然不同,但如果仔細觀察的話,會發現兩貓的毛質和長短卻非常相似。
這也許是這世上最相像的兩只貓。
現在它們終于相遇。
貓本是這個世界上最有耐性的動物,它們為了等一只老鼠出洞,可以屏息不動一天一夜。
貓也是這個世界上反應最敏捷的動物,它們會在電光火石之間,快準狠地掐住老鼠的脖子,一擊即中。
雖然青貓和黑貓的本體都不是貓,但她們此時以貓的形態存在,對峙時,自然而然地釋放著屬于貓的冷酷的氣場。
這兩只貓都很奇特,戰斗力也很可怕。
路人絕對猜不透它們的真實身份,也不會知道它們為什么相遇。
殘陽斜照。
凜冬已至。
寒風輕拂,四季常青的木葉也是蕭蕭而落。
天地間充滿著一股蕭索肅殺之意。
戰斗一觸即發。
就在這時,聽到“咔擦”一聲,不遠處一個留著長發、充滿藝術氣質的男學生,用他的相機拍下了這一幕。
“太棒了!”男生拍完之后檢查照片,滿意地自贊一個,“這光線、這畫面、這意境絕對a!”
青貓:“……”
黑貓:“……”
藝術男生收起相機,對兩貓說道:“謝謝你們哦,為我貢獻了一張超棒的作品,看到你們剛剛深情凝視的樣子,真有被你們感動到,繼續加油!”
青貓:“???”餒特喵在深情凝視?你是瞎嗎?
黑貓:“???”感動什么?為什么加油?
兩只喵同仇敵愾地望著藝術男,在思考要不要撲過去把他給暴打一頓,然后再把相機砸了。
“再見啊,”藝術男突然對它們揮揮手,“你們是最棒的!”說著轉身離開。
青貓:“……”
黑貓:“……”
文藝男走后,兩貓怔了一會,然后重新對視,但剛剛那種殺氣卻營造不出來了。
于是二貓“喵”地一聲……沖撞在一起廝打起來。
它們以一種恐怖的速度,飛快地揮舞著前爪……撓向彼此。
好像兩個情緒失控的女孩在打架,場面頓時十分混亂。
“水依依,你不老老實實在中海待著,跑來楚州干什么?莫非你們書劍宗也要違背盟約?”
魚靈靈說著話,爪上的動作卻絲毫不見減緩。
“魚靈靈,你伙同五行宗先后逼走了奔雷宗、移山宗、四絕宗、通風宗,甚至地宗和混天宗,說到違背盟約,那也是你們北冥宗和五行宗帶得頭!”
水依依反駁道,同時暗暗加快爪上的動作。
“奔雷宗、移山宗、通風宗和四絕宗的事情根本就和我無關!”
魚靈靈吼道,“地宗和混天宗也不能怪我!是他們先來找的我,我是自保反擊!”
“我就呵呵了,憑你北冥宗的手段,若非蓄謀已久,能趕得走地宗?”
“我也呵呵了,我告你,我不僅要趕走他們,我回到玄界還要殺了那個姓秦的和姓高的。”
噗噗噗噗!
魚、水二人的爪子像兩把利刃,仍舊高速揮舞著,在空氣中抓出道道寒光,留下疊疊重影。
“你要殺他們干嘛?他們把你怎么啦?莫非……”
“水依依!”
魚靈靈怒吼一聲,加快進攻節奏。
“呦,幾日不見,你進步倒挺快,要進九重啦?”水依依從對方的攻擊中感受到越來越強大的壓力。
“你管我幾重,對付你綽綽有余就是了,看爪!”
郭大路出現在土坡,看到兩貓的打斗的場面時,多多少少是有些懵逼的。
首先,他非常確定那只青貓也是修行者,不然它面對著魚靈靈早就跪著唱征服了;
其次,他不明白為什么兩位強大的修行者,會以如此接地氣的方式搞決斗,即使為了避開普通人,她們也完全可以找一個更隱蔽的地方,以一種更體面的方式決斗,何至于這般摸爬滾打撓?
最后,為什么又有修行者來到楚州找魚靈靈的麻煩,按說他們連地宗這樣強大的宗門都能輕松解決,還有什么宗門敢來挑戰,莫非是傳說中的天宗?
“我說二位,能不能停一停?”
郭大路蹲在土坡上,勸架道。
打架雙方都是妹子,而且魚靈靈又沒落下風,他也不好插手。
兩貓并沒有搭理他,繼續撓得如火如荼。
郭大路“嗨”了一聲,伸手摘了一根草,向前一拋。
草勢如劍,斬在二人中間。
啊嗚!
兩貓警惕地叫了一聲,迅速后退,轉頭看向土坡。
魚靈靈一看是郭大路蹲在那里,“哈”了一聲,抬爪指向青貓,“又來個惹事的,不過店長你先別幫手,這廝我一人就能料理。”
青貓水依依已經從那根草上感受到來者的強大,那道綿柔的劍意已然有了登堂入室的水準,而摘草為劍,更顯境界高妙。
除了書劍宗,恐怕只有杏壇上的那些儒生才有這樣的劍道修為。
青貓后兩爪直立而起,前兩爪一抱,“小女子書劍宗水依依,不知閣下是杏壇哪位師兄?”
郭大路一抱拳:“杏壇李不白有禮了。”
魚靈靈:“……”我不白你一臉!
“書劍宗……”郭大路順勢問道:“大師兄可是叫令狐棠?”
“正是。”水依依語氣中帶著幾分驕傲,“不白師兄認識我大師兄?”
郭大路搖搖頭,“算不上認識,夢里曾在杏壇上與令狐兄交過手。”
“啊?!”水依依驚叫一聲,“你就是在大師兄夢里把他砍了兩萬劍的那家伙?”
“啊?”郭大路也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