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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三章 余波

  聽了郭大路和崔汝甲剛才的一番對話,這場平安城之戰的來龍去脈終于水落石出,概括來說就是謫仙子找人搭手接劍,而路不平則想借謫仙子的謫仙劍一舉突破上三重大宗師。

  能在現場觀戰的大都是修行圈的高人,很輕易地便得出這個結論,尤其是謫仙子最后飄然的離去,更加證實了那竹刀少年并非八王子請來的死士刺客,而是推演出崔汝甲謫仙劍出關,順勢入梁王宮爭取這份機緣的劍修。

  對眾人而言,現在還剩下最后一個問題:這位原墨門劍修是怎么在這么短時間內自愈傷勢,并一步踏到上三重大宗師門前的?是動用了秘術,還是服用了秘寶?

  還在慢慢消化腹中蟠桃的郭大路自然不可能跟大家解釋“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全部經過,不論是蟠桃和九轉金丹,一旦暴露,勢必會在玄界引發一場場腥風血雨,甚至會驚動某些高高在上的圣人。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實力轉移視線,找那位太子黨大臣的麻煩。

  “是老夫!”那大臣倒也剛直,凜然向前跨出一步,直面郭大路。

  “你本是墨家棄徒,卻冒充杏壇先生,此罪一;你冒充杏壇先生,欺瞞陛下,犯下欺君之罪,此罪二;你以杏壇先生的名義邀戰太子府首席供奉,卻在比武的過程中施險惡手段,意圖刺殺仙子,此罪三,你犯下這三樁大罪,每一樁都是罪不容誅,老夫敢說便敢認,你待把老夫如何?”

  “如何”兩字剛出口,那大臣眼前便是一花,青衣少年已來到他面前。

  那大臣也是九重真人境界的修行者,但面對著眼前少年,莫說出手,他連逃跑的念頭都不敢生。

  就好像狐貍遇到老虎,巨蟒遇見真龍……高階大物的絕對壓制。

  “路道友手下留情!”梁王見狀忙出聲叫道。那青衣少年此時距離大宗師只差臨門一腳,且觀其狀態,那一腳明顯是他自己在有意克制,也就是說只要他愿意,隨時可入大宗師境,梁王豈敢不重視?

  郭大路沒有對那大臣出手,面帶微笑看著他,道:“本座一生行事,豈容旁人置喙?你,三月之內不準開口說話,否則我將你那根長舌拔下喂狗,聽明白了嗎?”

  那大臣噤若寒蟬,再無適才的大義凜然。

  陛下剛剛已改口稱呼此子為“道友”,認可了他的身份,自己還能說什么,還敢說什么?

  再說,他冒充杏壇先生,人杏壇都沒說什么,輪得到自己置評?至于“欺君之罪”,對于這些大宗師人物而言,欺君什么的根本不存在的,以此定他罪與講笑話有什么區別?

  最后再說刺殺,謫仙子已有“扯平”定論,再說一字都是多余。

  這就是實力為尊的修行界,等級分明,異常殘酷。

  梁王道:“蔡卿,朕準你告假三月,回去好好閉門思過。”

  蔡貫躬身行禮,卻不敢開口謝恩。

  郭大路心中好笑:“自己生性低調,不愛裝逼,偶爾裝一次,還真有點不習慣。”

  當即不再理會蔡貫,轉頭看向太子梁成康,后者下意識地向后退了兩步。

  “別緊張,我不打你。”郭大路安慰道,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只是有個溫馨提示,好好當你的太子,少干蠢事,不然既顯得小氣不大方,又貽笑大方,不值,好不好?”

  梁成康面色鐵青。

  梁王淡淡道:“還不快感謝路宗師的教誨。”

  梁成康怔了一下,帶著情緒向郭大路行禮,“多謝路宗師教誨。”

  郭大路忙擺手:“不至于、不至于……說起來你調查我的身份也是情有可原,只不過你不應該隨便托人向杏壇某位無名先生打聽消息,而是應該親自去杏壇后山問清楚,自那位老夫子入圣之后,杏壇現由大先生溫少谷和二先生荀安修管事,兩位先生與我皆有交情,一起探討過經史子易,兩位先生也先后誠邀我入杏壇后山被我婉拒,即便如此,想必他們也不會介意我的這個小玩笑。”

  這番話一出,場間氛圍頓時又微妙起來,大家忌憚郭大路準大宗師的身份,不敢公然議論,但面面相覷的表情還是暴露了他們內心的真實想法——不相信、不接受、不議論。

  開玩笑,杏壇大先生和二先生“先后誠邀”?這淡扯得未免也太離譜了點。

  成康太子一時也不知如何接話,低頭不語。

  郭大路說完也不再搭理他,而是轉向還跪在地上的梁衍,抱歉道:“不好意思衍兄,連累你了。”

  梁衍一言不發,心中卻是大大地松了口氣,只覺得人生的大起大落,實在是太刺激了,同時感嘆,在這玄界,實力果然代表著一切,一位大宗師的一言一行,幾可以決定一個人的命運,一定要變得更強才行。

  梁王也看向梁衍,面色和緩,道:“起來吧,也不知道為自己解釋兩句。”

  其言若撼焉,其實深喜之。

  梁衍謝恩,仍舊不多說一句話,梁王對他的知進退、得勢不遷怒的表現很滿意。

  梁紅鯉這時跑了過來,與八哥對視一眼,二人眼中竟有種劫后余生的感覺。

  隨即梁衍微微點頭,示意沒事,卻見九妹眼中淚光瑩瑩,心中好奇,不知九妹又預感到什么傷心難過的事情,只是當此時此景,實不便出口詢問安慰。

  卻聽郭大路朗聲說道:“今番良晤,豪興不淺,在下冒充杏壇行走,理當登門解釋一番,諸位他日江湖相逢,再當杯酒言歡,就此別過。”說著團團拱手,身子隨之一晃,人已從眼前消失。

  其時,明月升至中天,王城一片大白,清風徐來,吹動衣衫,梁紅鯉再也忍耐不住,淚珠奪眶而出。

  梁衍望著郭大路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尋羊齋,崔汝甲已換回羊肉湯老板的服飾,此時正在發脾氣。

  妖寵兼館內伙計孤獨堅強不解問:“主人,你已當著梁王和玄界那么多大宗師的面請回謫仙劍,為何還要生氣?”

  崔汝甲怒道:“都怪那個路不平,當眾讓我難堪,我正在說自己神秀劍法中‘切昏曉’一式樣如何了得,他偏偏在那個時候出來唱反調,讓我出丑,如果不是我走得及時,肯定會被別人嘲笑死。”

  獨孤堅強大怒:“主人勿怒,我現在就去找他算賬,狠狠地咬他一口,給你出氣。”

  崔汝甲道:“他即將破境入十重大宗師,你怕是咬不到他。”

  獨孤堅強遂放棄找郭大路算賬的計劃,道:“主人,我回頭畫個圈圈詛咒他,給你出這口惡氣。”

  崔汝甲白了妖寵一眼,忽而眉頭鎖起,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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