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拿起桌上的獵殺名單·血契,這名單有幾分古舊的風格,似動物皮,似布料的質地,邊緣處還有血痕,下沿破敗到參差不齊,整張名單,透出種莫名的威懾感。
此刻這名單的第一行,已出現一行字跡,為:
「欺騙者·彼司沃(此為欺騙者本次轉生所用姓名):轉生者,未覺醒宿世記憶(懸賞金200盎司時空之力或等價資源)。」
這行字跡包含的信息量不小,欺騙者這個稱呼不必多說,六名叛徒中,這名叛徒代表了欺騙,他名叫彼司沃,準確的說,是他這一世名為彼司沃。
蘇曉當然知道轉生者是什么,這是虛空中,一種極其稀少的血脈,原本這是個虛空種族,名為靈族,他們擁有強韌到難以想象的靈魂,這也是他們能發動轉生能力的原因。
所謂轉生,其實也算是種不死,當靈族‘死去’后,他們的靈魂體會因轉生能力而飄離出,被即將誕生的新生命所吸掠過去。
新生命誕生后,也代表轉生者獲得新生,因為從他的魂體沒入到這新生命內部的瞬間,就已是鳩占鵲巢,以強大靈魂融合新生命的靈魂。
在那之后,轉生者的靈魂會因融合了新生命的靈魂,進入幾十年的沉眠期,在這段時間內,轉生者不記得自己的前世,而是正常的成長,直到幾十年后的某個時間,轉生者的記憶突然蘇醒,此為覺醒宿世記憶。
也正因如此,靈族的生育率極低,一名轉生者,可能十幾世都不會有一名子嗣,可一旦轉生者有子嗣,那這小子嗣,也將同樣是轉生者。
這近乎不死的能力,當初惹來眾多窺視,但因轉生者在轉生期難以被發現,覺醒宿世記憶后又能快速變得強大,因此就算面對覬望,他們也能從容應對。
直到這個轉生者勢力招惹到了施法者們,還讓施法者們付出代價,以及讓施法者們礙于局勢,不能直接報復他們。
施法者們會就此罷休?當然不,幾年后,法師賢者·瑟菲莉婭公布了一件事,她發現了轉生的秘密,所謂轉生,就是以強韌的靈魂,所維持的一種能力,而轉生者們之所以有這樣強韌的靈魂,是因為他們的本源魂血在滋養,抽離這魂血,己身吸收,就能奪來轉生之力。
沒多久,怎樣抽離轉生魂血與怎樣吸收轉生魂血的秘法,開始在虛空流傳,幾年后,轉生者勢力消亡,此為驅虎吞狼。
眼下本世界內出現轉生者,這讓蘇曉想到一種可能,當初欺騙者·彼司沃是投靠了奧術永恒星那邊,而背叛滅法所得到的東西,就是轉生魂血,欺騙者以此成為了轉生者。
這欺騙者在奧術永恒星獲勝后,因擔心滅法陣營還沒被完全消滅,之后來報復他,他就伙同其他五名背叛者,來到本世界,也就是暗影世界。
想來也是,在大佬云集的虛空,他們作為背叛者本就不光彩,外加部分滅法者的殘魂依在,正所謂寧做雞頭不做鳳尾,這六人就全到暗影世界內。
其余五人是否為轉生者,蘇曉不清楚,但這種可能的概率不大,轉生者在未覺醒宿世記憶前,太容易被仇家收拾,想必其他五人,都有各自的底牌,要比欺騙者·彼司沃難對付很多。
從獵殺名單上的懸賞,就能看出這點,欺騙者·彼司沃的懸賞為200盎司時空之力或等價資源,懸賞金最低。
蘇曉仔細凝視名單的字跡,六名叛徒的懸賞金額都在上面。
欺騙者:懸賞金200盎司時空之力。
告密者:懸賞金400盎司時空之力。
竊奪者:懸賞金500盎司時空之力。
神秘者:懸賞金600盎司時空之力。
倒戈者:懸賞金800盎司時空之力。
背叛者:懸賞金1500盎司時空之力。
蘇曉之前是支付給800盎司時空之力,構建了「獵殺名單·血契」,眼下的情況是,只要成功獵殺名單上前三個人,也就是欺騙者、告密者、竊奪者,他就能得到1100盎司的時空之力,或是等價的物資,不僅回本,還賺了。
如若獵殺全部六名叛徒,就是4000盎司時空之力的收益,這絕對是筆巨款,能讓作為三宗師的蘇曉富有一段時間。
要獲得叛徒所對應的懸賞很簡單,殺死對方,并將對方的血或靈魂殘屑,用拇指抹在獵殺名單對應的名字上,以此代表著獵殺完成。
蘇曉看著獵殺名單上的名字,開始思考眼下的局勢,從已知信息來看,作為轉生者的彼司沃,還沒覺醒宿世記憶。
也就是說,現在的彼司沃,還不知道自己是「欺騙者」,更不記得自己曾背叛過滅法,并且,對方高概率還沒得到超凡力量,對于轉生者而言,這很正常,所有轉生者都是靈魂系能力,他們也怕自己在轉生的無記憶期間,掌握了其他系的基礎核心能力,最終把自身能力體系搞成大雜燴。
轉生者最不怕的就是死亡,哪怕他們在還沒覺醒宿世記憶前就被殺,他們的靈魂體也會繼續轉生,準確的說,轉生者除了被斬殺靈魂,幾乎是不會死的。
反之,轉生者很怕自己在沒覺醒宿世記憶前,掌握其他系的基礎核心能力,要是掌握能量放出系,強化體魄系的還好,要是掌握個精神系的基礎核心能力,那玩笑就開大了。
這也導致,在轉生者覺醒宿世記憶前,他們和普通人區別不大,可一旦覺醒宿世記憶,最先放出的是靈魂力量,之后是回憶起知識等,此等情況下,轉生者再想得到其他就很容易了。
多年后,這具身體老去,新的轉生將開始,還有一點,就是轉生次數越多的轉生者,靈魂越強大,越難以殺死。
對于蘇曉而言,轉生者的靈魂不死和擺設沒區別,他連永生之神都斬殺過,別說是轉生者了。
蘇曉感覺,還未覺醒宿世記憶的欺騙者,要比想象中的更關鍵,這應該是獵殺名單給出的唯一線索。
不僅如此,他以「掠天驚瀾」稱號得到眼下的身份,這身份所衍生出的優勢,十之八九也在這件事上。
等刃之魔靈消化掉「不滅特性·深淵滋生物」的本源力量后,蘇曉完全可以親自找上欺騙者·彼司沃,一刀將其斬殺,可如果這樣做了,后續五名叛徒去哪找?就等獵殺名單給出線索?
別忘記,這可是所構建的獵殺名單,在初始階段給出點線索就不錯了,指望其給出每名叛徒的線索,屬實有些異想天開。
如此一來就代表,必須得以欺騙者·彼司沃作為線索的起始點,將其除掉前,要從這家伙口中,得知其他叛徒的線索。
這有個前提,得讓欺騙者·彼司沃覺醒宿世記憶,蘇曉估計,如若自己找上面,這種程度的生命威脅刺激下,欺騙者·彼司沃或許會當場覺醒宿世記憶,那樣的話,事情就有些麻煩了。
誰都不能確定,欺騙者·彼司沃身邊,是否有其余五名叛徒之一。
權衡一番后,蘇曉拿起桌上的電話,撥通給獵手部隊領袖·泰莎,電話嘟嘟了半天才接通,那邊帶著十足的起床氣道:
“說!”
泰莎半個多月沒怎么合眼了,近期她一直追查黑暗神教召出的扭變種,在今天上午,她終于把那伙黑暗神教成員,以及他們召出的扭變種都鏟除,后續又來瘋人院交接,關于深淵滋生物的事。
這番忙碌后,泰莎終于有時間回家,和她相差十歲,還處于叛逆期的妹妹打了個招呼后,她終于躺在思念良久的自家床上,陷入夢鄉。
怎奈,才陷入夢鄉一個多小時,床頭柜上的電話就如同催命一樣,那特意設置過的緊急鈴聲,只有兩個人打來會是這聲音,黃昏瘋人院的院長,以及珀金市長,這兩人打來電話,基本都是特別重要的事,弄不好是關乎整個聯盟的大事,泰莎要確保自己第一時間能接到。
蘇曉聽著電話內泰莎‘溫柔和善’的語氣,以及低聲碎碎念出的芬芳之語,不用想就知道,對方應該是剛睡著就被吵醒,對此,他倍感歉意,且準備讓對方別睡了,忙完正事再睡。
“如果你能告訴我,你只是來打電話問候,并且馬上掛斷通話,那我感謝你,感謝你的所有祖先。”
顯然,泰莎已經困的要口吐芬芳了。
“幫我調查一個人。”
“沒時間。”
“三件事之一。”
“我……,好好,知道了,我這就起來出門。”
泰莎的態度雖不太好,但她不打算讓手下的人去做這件事,而是本人前往,獵手部隊的情報渠道就像一個金字塔,當然是位于頂部的泰莎,有著最強的情報權限。
半小時后,泰莎的電話打來,直截了當的說道:“我在總部了,給我你要調查那人的資料。”
“彼司沃。”
“嗯,然后呢?”
“此人狡詐,巧舌如簧,擅察言觀色。”
“沒啦?”
“對。”
“等著吧。”
雙方都屬于話不多的人,先后掛斷電話。
“老大,太陽神教那邊催的越來越急,那幾名主教很想見你,我這有點擋不住了。”
巴哈開口,表情有點一言難盡。
蘇曉沒說話,見此,巴哈知道,這是讓它再擋一段時間,副院長那邊沒動作,他們這邊不好先出手。
“汪。”
布布汪突然出現,而且是突然出現在蘇曉的辦公桌上,狗臉距離蘇曉面部不超五公分,還歪了下頭。
蘇曉作勢拉開抽屜,里面沒其他,只有抽布布的專用大拖鞋,見此,布布汪趕緊下去。
“泰莎那邊的監聽裝置布置好了?”
“汪。”
“嗯,做得對,私密空間別布設監聽裝置,獵手總部正門,還有她家宅周邊布設就可以,我們只需要確定有沒有人襲殺她,不是窺探她。”
“汪汪,汪。”
“對。”
“汪,汪汪汪,汪,汪汪。”
“嗯,是這樣。”
“汪汪。”
布布汪拿出終端,開始趴在自己的絨毯上玩游戲 獵手部隊沒讓蘇曉等太久,十幾分鐘后,泰莎就打來電話。
“我動用了大量的人脈和手下,才幫你搞到這情報,三件事中,我已經完成一件了。”
聽電話對面的泰莎這么說,蘇曉心中略有不祥的預感,這次似乎是虧了。
“你要找的人定居在索托市,距離我們這邊不遠,他名叫彼司沃,身在富商之家,在他十幾歲時,他父親被合作伙伴騙光家財,這導致他父母都逃到圣蘭王國,把他留在他舅舅家,或許是因為這事的影響,彼司沃成了個騙子,一直到他19歲時,因詐騙罪被捕,四年后釋放,現在他已經46歲,有一名妻子,六名情人,還有,算了算了,不念了,你自己看今早的圣都晨報,那上面沒有的,我手下給你送去的補充檔案上都有,還有,12小時內別給我打電話。”
言罷,泰莎掛斷,聽聞她說出那句‘你自己看今早的圣都晨報’時,蘇曉就知道為何心中會有不好的預感。
“巴哈。”
“了解。”
巴哈飛出窗外,火速買了一份圣都晨報,蘇曉翻看后,在背面一處還算顯眼的地方看到,「金融詐騙犯彼司沃被捕」,下面還有一張照片,是頭型有點蓬亂的彼司沃,被押上一輛審判所的車。
欺騙者·彼司沃果然是線索,得知此消息后,蘇曉感覺主線任務的信息簡單,完全可以理解,以欺騙者現在的處境,這要是主線任務有大量信息,反而會讓人感覺瘆得慌。
而且蘇曉還納悶,方才泰莎為何一直強調,這件事要算作三件事中的一件,感情這事上報紙了,難怪泰莎剛開始的語氣有點心虛。
可以想象,泰莎調集大量情報人員,整個獵手部隊的情報部門嚴陣以待,要調查此事時,泰莎的助手把一份圣都晨報遞給她,她當時錯愕的神情,以及情報人員們都卯足了勁,準備在自己老大面前表現下,結果都當場閃了老腰。
名叫彼司沃,擅長欺騙,為人狡詐,巧舌如簧,擅察言觀色,全都對上了。
蘇曉再一次撥通泰莎的電話,那邊半天沒接,接起后的第一句就是:“這事沒可能反悔了。”
“我是那種會反悔的人。”
“你是,我們兩個都是,這點我特別確定。”
蘇曉沒說話,但轉而,他說道:“這件事還沒完,我要知道彼司沃現在的處境。”
“這方面查過了,他在當地審判所的看押部門關著呢,等著審判所開庭判決,現在能見到他的,除了當地審判所的職員,就只有他的律師。”
“律師?”
“對,他找了最好的律師,這家伙的詐騙金額達到7000多萬古朗,足夠把牢底坐穿。”
“泰莎,我要他律師的資料,還有,這案件由哪名法官判決?”
“沒問題,五分鐘內這些資料都能送到你手里。”
“最后,幫我聯絡那名律師和法官。”
“好,還有其他需要不?你再多委托點事,否則這件事算一個承諾,我心里有點不踏實。”
“沒了。”
說完,蘇曉掛斷電話,他掛電話幾分鐘后,房門被敲響,巴哈開門后,發現門外沒人,只有一個文件袋漂浮在半空中。
“白夜大人,這是您要的東西。”
男人的聲音傳來,這是名全身完全透明的男人,他甚至能規避感知,泰莎手下的確是人才濟濟。
讓巴哈送走獵手部隊的成員后,蘇曉打開文件袋,里面是所有關于彼司沃的資料,最重要的一點是,彼司沃將在明天上午,受到當地審判所的判決。
“銀面,維羅妮卡,去把這名律師請來,就說瘋人院有些案件,要委托他處理,出高于市場價三倍的價碼。”
“遵命。”
“是,長官。”
銀面與維羅妮卡快步離開,被找來的三人小隊,只剩‘金牌保鏢’德雷了,胡子拉碴盡顯頹廢的他說道:
“白夜先生,我也應該一起去,萬一半路上遇到危險,有我這保鏢保護那位律師……”
“你不去,他會更安全。”
“可是……”
德雷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最終沒再說什么。
蘇曉出了辦公室,直奔地下監牢三層,來到關押女妖的牢房前,隔著重力晶體層,里面的女妖正擬態成一只黑豹,全身毛發黑到油亮,以長尾掛在燈柱上,倒吊著自身。
“白夜院長,你是來找我的?”
“幫我做件事。”
“當然可以,但你要承諾,事成后,把我轉到上面的二層。”
蘇曉皺眉看著女妖,不太理解對方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
“事成后,幫你改善伙食,一個月可以到大院里自由活動一小時。”
“一個月至少要兩次。”
女妖以獵豹形態開口,說話間還松開長尾,輕盈落地。
“那算了。”
言罷,蘇曉轉身向外走去。
“我同意,剛才只是開玩笑而已。”
女妖說話間,恢復平常的模樣,可不知為何,她前方的重力晶體層突然升起。
勁風襲掠,當女妖眼前的景象恢復時,她發現自己已被蘇曉單手掐著脖頸舉起,而且掐住她脖頸的手還在不斷握緊,她都能聽到自己頸骨發出的咔咔聲,這不是會被捏斷的事,而是整個脖頸都會被捏炸。
“不要,和我,開玩笑。”
蘇曉目光平靜的看著女妖,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大,和這些兇犯交涉,他不能有半點的遲疑與退讓。
“懂……了。”
女妖眼前已經開始發黑,下一秒,她感覺抓住她脖頸的手松開,她眼前漆黑一片的癱倒在地,這種靈魂都要窒息的感覺,讓她畢生難忘,心中躍躍欲試的逃脫想法,只能暫時壓下去。
半小時后,瘋人院一樓的食堂內,餐桌旁的蘇曉點燃一支煙,桌上擺滿美食,而在對面,是狼吞虎咽的女妖,別以為三層兇犯們的伙食還可以,對待這些窮兇極惡之人,讓他們餓不死是底線,一旦讓他們恢復了力氣,他們會想出其他人難以想象的越獄方法,在自己身體里提取鐵元素,然后自制鑰匙,這都是常規操作了。
一番狼吞虎咽后,女妖拿起瓶紅酒,拔開瓶塞仰頭豪飲,喝下半瓶后,她砰的一聲將酒瓶放在桌上,開始大笑起來,足足笑了半分鐘,她才長舒了口氣,問道:
“白夜院長,你讓我幫你做事,不找個人盯著我?”
“不用。”
“哦?你不怕我跑了?”
女妖似笑非笑的看著蘇曉,她才不會相信蘇曉的說辭。
“這其實是你的一次機會,庫斯市距離圣蘭王國不遠,只隔著兩個市,你只要跑到那邊,就自由了,不過作為風險,你這次被逮到后,不會被送到瘋人院,你會被送到修道院,全天24小時接受矯正和感化。”
聽蘇曉說到最后,對面女妖的頭皮都有點發麻。
“去這里,到時會有人告訴你怎么做。”
蘇曉將一個文件袋放在桌上,女妖拿起文件袋后,試探性起身,向外走去,似乎不太相信,自己就能這樣離開。
女妖走后,蘇曉身旁的布布汪現身。
“布布,盯死她,她敢有異動,就用催化氣霧誘發她身中的猛毒。”
蘇曉拿起桌上還剩半瓶的紅酒,觀察了片刻后,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他制造紅酒味猛毒的手法,有所精進。
“汪。”
布布汪叫了聲融入環境。
蘇曉拿起桌上的報紙,看著上面欺騙者·彼司沃的照片,明天中午之前,他要把這欺騙者安排的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