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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出征自古都是悲傷事

  凡兵戰之場,立尸之地,必死則生,幸生則死!

  這是吳起說的話,意思是說,上了戰場,你就是一具死尸,認為自己必定會死的就有可能活下來,認為自己準備的妥當,又遠離戰陣不會死的人,就基本上死定了。

  這話是非常沒道理的!

  云瑯無論如何也不會贊同,因為他就是那個上了戰場一點都沒把自己當死人看的那個人。

  他沒有做好死的準備……

  所以,他準備了人參,準備了魚鱗甲,準備了最快的馬,一旦發現情形不對,他就準備跑路。

  當漫天的雪花,逐漸變成冰雨之后,春天就無可阻礙的到來了。

  騎都尉一軍一千四百人,攜贅婿,商賈,罪犯,兩千四百人出征白登山的軍令終于下來了。

  霍去病站在蒙蒙細雨中,一遍又一遍的檢閱部屬,一次又一次的為部屬鼓勁打氣。

  他的嗓音已經變得沙啞,依舊一遍遍的詢問部屬可有未了之事!

  軍卒們一遍遍的高聲回答,馬革裹尸,此生無憾!

  冰冷的雨水順著云瑯的頭盔上滴下來,落在鎧甲上,最后順著戰裙掉在地上。

  他面無表情,一言不發,只是看著霍去病在細雨中縱馬狂奔,伸出佩劍與部署們探出來的武器碰撞出清脆的響聲。

  北面的高坡上肅立著一隊甲士,這是北大營的督令官,同樣是軍司馬的職位,卻比云瑯這個軍司馬高貴了十倍不止。

  春雨中不是好的行軍時節,然而,北大營督令官的號角已經吹響,騎都尉如果不能在今日傍晚,趕到四十里外的新豐鎮,云瑯這個軍司馬是要被斬首的……

  這件事很重要,而且沒有人情好講,云瑯耳聽得催行的戰鼓已經響起,就對親軍劉二下令道:“起行!”

  劉二背著一面紅色的旗子,直奔軍伍的最前頭,揮動旗子之后,李敢的前部先鋒就已經緩緩離開了軍營。

  霍去病也回歸了中軍,在騎兵的簇擁下,也緩緩啟程。

  曹襄披著一襲紅斗篷,戰馬上還掛著一桿長槍,回頭看了遠處的云氏莊園一眼,催動部屬跟上霍去病。

  很快,一千兩百騎兵一人雙馬,在古道上拖出一列長長的隊伍。

  最前面的車夫首領甩動長鞭,云氏特有的四輪馬車就緩緩前行,一輛接一輛的馬車被一根長繩拴著依次動了起來。

  贅婿,罪囚,商賈們穿著破破爛爛的衣衫,如同牛羊一般跟在大車后面,負責押送這些人的縣尉居然是郭解。

  長鞭一次次的落在這些下等人身上,這家伙卻一臉幸災樂禍的模樣看著云瑯。

  云瑯顧不上理睬郭解,這時候他該考慮如何將糧草物資平安的帶去白登山。

  騎兵行動自然是無礙的,騎都尉上下都是一騎雙馬,從長安到白登山足足一千八百里,對他們來說也就是十天的事情。

  但是啊,加上輜重跟這些民夫之后,就不一樣了,能在三十天的期限內趕到白登山,就算是大功一件。

  如果在限期內趕不到白登山,云瑯最輕的罪責就是失期,貶官奪爵是分分鐘的事情。

  因此,云瑯第一天的行程終點并非新豐鎮,而是新豐鎮以北三十里外的閻良。

  他準備趁著這些民夫們體力還算充沛的時候,每日多走一些,好給后面留下寬松的時間,應付突發事件。

  為了這一次長途行軍,云瑯特意將四輪馬車的輪距縮窄了,就是為了應對大漢糟糕的道路,為了保持載貨量不變,他又將四輪馬車的長度加長了,如此,整個車隊看起來就像是一條蜿蜒的長蛇。

  車隊進了富貴鎮,才到皇家醫館,云瑯就看到抱著云音站在路邊的宋喬。

  在她的身后,梁翁,劉婆,平遮,紅袖,小蟲都在,在更遠處,站著張氏一群人,其中一個年輕的婦人哭得幾乎昏厥過去了,應該是曹襄的平妻牛氏。

  不用云瑯動作,游春馬就很自然的停在了宋喬身邊。

  云瑯探手逗弄一下云音的鼻子,認真的聽云音叫了一聲“耶耶。就對宋喬道:“我在,云氏居住云氏莊園無礙,我不在,云氏莊園就是災禍之源,不可久留!”

  宋喬含淚點頭,云瑯笑了一下道:“最快一年,最慢兩年,我一定會回來,看好家,照顧好孩子,寧愿不思進取也不要情急冒進,一切等我回來就好了。

  莊園的事情多聽劉婆,梁翁的,外面的事情多問問平遮,他有一個老奸巨猾的老子,應該能給你一個不錯的答案。”

  云瑯在給宋喬再一次交代家務的時候,劉婆等人只知道嚎啕大哭,不敢過來。

  云瑯沖她們招招手,就打算隨軍前行,卻發現郭解正若有所思的瞅著云氏一干婦孺。

  回頭對跟在身邊的劉二道:“等一會出了富貴鎮,就帶郭解一起走,理由是他被征召了。”

  劉二點點頭就去找其余兄弟商量怎么才能把郭解征召過來。

  云瑯抬頭見蘇稚依舊一身白色的麻布衣裳,雙手插在口袋里冷冷的看著他,就大聲道:“把醫館開好,等我回來告訴你什么樣的醫館才是真正的醫館。”

  蘇稚白了云瑯一眼,轉身走了進去。

  “家里都擺脫你了……”云瑯硬著心腸假裝沒看到宋喬的淚眼,拍拍游春馬,戰馬打了一個響鼻之后隨著大隊的民夫向長街深處走去。

  有琴聲從木樓里傳來,云瑯沒有抬頭看,他知道卓姬的店鋪就在這里……

  瘦弱的平叟站在雨地里講一個大大的油布包裹放進云瑯的馬包中,拍拍游春馬的屁股道:“愿將軍得勝而還。”

  云瑯隨便揮揮手道:“我會回來的。”

  下午的時候,大軍抵達了新豐鎮,郭解的押送任務已經完成,,正要告辭的時候,卻被十幾個大漢牢牢地按在泥地里,綁好之后,就丟進了一輛馬車。

  新豐鎮,與大漢的普通村鎮是不同的,這地方原先沒有這座鎮子,是大漢的太祖高皇帝登基之后,擔心父親無聊,就把老家沛縣豐邑的鄉親也一起搬來了,不僅僅建筑一模一樣,就連水井的位置也不差分毫。

  據說豐邑的鄉親們抵達新豐鎮的時候,不僅僅是他們沒有離鄉背井的感覺,就連第一次走進豐邑的牛羊都自覺地各回各家,一時傳為佳話。

  三原縣的縣尉已經備好了軍糧,兩千四百名民夫終于有了用武之地。

  直到日落時分,云瑯才匆匆的趕到了閻良……

  李敢在帳篷里烤著弓弦,曹襄把自己縮在一張皮裘里面,霍去病在巡營。

  云瑯烤著吃了一塊干餅子,松了一口氣道:“第一天算是過去了。”

  曹襄笑道:“以后數著日頭過活的時間還長,現在數早了點吧?”

  李敢笑道:“明日我將一馬當先,疾馳兩百里,在弘農郡等你們。”

  曹襄長嘆一聲道:“滾動前進啊,去病把走路也當成練兵的一部分了。”

  云瑯笑道:“你們三人滾動前進,我在后面慢慢追趕,記得要幫我肅清路上的盜匪,我人手少,又帶著糧秣物資,經不起別人暗算。”

  李敢笑道:“這是自然,大軍出征,本身就有清剿叛賊的職責。”

  曹襄也跟著笑道:“大軍只要出了弘農郡,國法將不再是我們頭上的利刃,便宜行事就是了。”

  “既然如此,那就要幫我圓一個謊言,就說郭解此人一心為國分憂,在押運民夫的時候,不甘心回到富貴鎮,就藏進民夫群中,預備偷偷去白登山為國效力呢!”

  云瑯隨意的朝兩位拱拱手,算是謝過他們了。

  “你把郭解抓來了?”

  “不抓來不成,見不得這家伙看我們的家眷那副賊目爍爍的樣子。”

  “那就去殺掉!”曹襄披上裘衣就要出去,被云瑯一把拉住了。

  “我想看看游俠在戰陣上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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