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看了一會正在調配肥皂配方的蘇稚,云瑯心里面的郁悶很快就消散了。
蘇稚已經在照顧傷兵的閑暇時間里,已經弄清楚了油脂跟火堿攪拌之后會出現一種被云瑯稱之為皂化反應的現象。
現在,她已經可以非常熟練地掌握了肥皂的制作技藝,并且無師自通的發現制造肥皂的時候會產生一種淡黃色的油,這種油涂在皮膚上居然會被皮膚吸收,涂抹油的地方非常的細膩滋潤。
她現在對肥皂不是很感興趣,只聽說那東西是拿來洗澡洗衣服的,她就對自己千辛萬苦實驗出來的成果非常的失望。
她如今,對甘油更加的感興趣!
進入工作狀態的蘇稚就一點都不黏人了,相反,需要云瑯去催促她休息,她才會停下手里的活計,跟云瑯撒嬌一下。
自從發現肥皂洗澡是個很好地東西之后,曹襄就給蘇稚供應了很多的羊尾巴,按照他的計劃,在回到長安之前,騎都尉至少需要制造好一千箱肥皂。
油脂不論對大漢人還是胡人都是極為珍貴的東西,畢竟每當食物要求還得不到滿足的時候,用油脂來制造洗澡用的東西,絕對是一項極大的浪費。
也只有曹襄這樣的家伙,才會把區區洗澡的重要性置于別人的溫飽之上。
何愁有現在也有了溫飽的憂慮,整整十天過去了,他們幾乎搜遍了大青山南坡,依舊一無所獲。
這讓何愁有非常的失望……
當最后一把炒面進了肚子之后,何愁有就準備帶著狼群再去碰碰運氣,至于別的十六個繡衣使者,如今,只剩下九個了,其余的七人,全部葬身在野獸腹中。
閆長春也有說不出的頹喪之意,損失了快一半的好手,一無所獲不說,他們甚至成了老祖宗的負擔。
他很擔心暴怒的老祖宗會下重手處罰他們,結果,一個又一個一無所獲的消息傳來之后嗎,老祖宗除過臉色越來越難看之外,并沒有多余的動作。
“如果我今日還沒有找到於單,你們就先一步離開,我想在這里繼續探查一陣。”
何愁有起身,將身上的毯子丟給一個不小心打擾了狗熊冬眠被人家抓了一爪子的繡衣使者淡淡的道。
“屬下無能……”閆長春掙扎了兩次,才從地上站起來,慚愧的無地自容。
“你們努力了,我也看見了,盡心盡力就好,都說事在人為,然而,人力總有窮盡時,我們不過是在盡人事聽天命而已。”
何愁有說完,就踢了一匹狼一腳,背著手再一次走進了林莽。
“老祖宗并沒有傳聞中那么可怕……”
那個披著何愁有毯子的繡衣使者小聲道。
閆長春搖搖頭道:“是因為這些天,兄弟們確實盡力了,老祖宗都看在眼里,這才沒有怪罪我們。
於單一日沒有找到,我們一日就沒有完成軍令,即便是回去了,老祖宗不怪我們,上官卻不會繞過我們的。”
“孫連海在鉤子山挖掘冒頓陵寢,到現在都沒有什么發現,他還有臉指責我們么?”
閆長春冷哼一聲道:“腹誹上官,也是我們繡衣使者能做的事情么?
就不怕人家惱羞成怒降罪于我們?”
“大哥,這兩件事情的起因都是騎都尉,既然我們苦搜於單不著,孫連海掘地三丈也沒有找到冒頓的棺槨,會不會其中有詐?”
閆長春嘆息一聲道:“有詐又如何?
騎都尉從鉤子山找到了冒頓閼氏的棺槨,已經確認是真的,金冠已經找到,是孫連海想要從騎都尉手中奪走最后的功績,這才不允許騎都尉繼續挖掘的。
至于我們,呵呵,於單的行蹤本來就不能確定,是我們經過探查之后確定於單可能藏身于大青山,這才有了老祖宗不辭辛勞的從受降城趕來的事情。
仔細論起來,兩件事沒有一件事騎都尉主動提出來的。
現在好了,不論是冒頓的棺槨,還是於單這個大活人,如果都找到了,騎都尉都將立下大功。
如果什么都沒有找到,罪在我們,不在騎都尉。”
“我聽說騎都尉司馬云瑯手中竟然出現了一張我繡衣使者的空白文書,如此大罪,為何無人追問?”
閆長春瞅了說話的部下一眼道:“空白文書出自阿嬌貴人,要想治云瑯的罪過,首先要治阿嬌貴人不告而取的罪責。
你覺得誰能去給阿嬌貴人定罪?是陛下么?”
說話的繡衣使者喟嘆一聲,一拳砸在草地上,然后就閉上嘴巴閉目養神,這些天來不斷地奔走,實在是太累了。
長久的居住在深宮里面,何愁有早就養成了成不喜敗不餒的穩重性子。
明知道今日依舊可能一無所獲,他依舊在松林中悠閑地搜索,八匹狼在他的周圍形成了一個不算很大的包圍圈,隨著他前進的步伐一同移動。
狼這種生靈其實是非常聰慧的,無數年來養成的狩獵習慣,早就固定了每一匹狼在即將戰斗時候的位置。
自從被何愁有用暴力將它們馴服之后,何愁有就代替了昔日狼王的位置。
這是一片非常大的松林,松樹樹冠如同一張傘蓋,牢牢地,秘密的遮蔽了天空,即便是落雪,也只有很少的一部分能穿透樹冠落在大地上。
因為被松樹遮蔽了天空,松樹下的土地上連野草都很少見,只有厚厚的一層松針鋪在地上,如同地毯,踩上去軟綿綿的。
樹上的松樹在上躥下跳,那些狼似乎知曉這東西并不在它們的食譜上,因此,對于這點小小的干擾,能做到視而不見。
松鼠這東西對何愁有來說非常的熟悉,他在皇宮的住處外面就有兩顆高大的馬尾松,在這兩顆樹上住著兩家松鼠,沒事干的時候何愁有就以觀察這兩家松鼠為樂。
看著它們為了松果打架,看著他們繁衍子孫,看著老松鼠把成年的松鼠攆走,就像是看到了人的一生。
冬天,松鼠出動的就不是很頻繁了,它們有儲備糧食的習慣,冬日里雖然不至于不出來,卻不以覓食為第一要務。
何愁有忽然停下了腳步,抬頭瞅著不斷在松樹間縱越忙碌的松鼠,眼角堆起一絲笑意。
“呀,松鼠冬天都如此忙碌,看來是一群懶松鼠啊。”
何愁有自言自語了一句,就蹲下身子,從地上撿起一顆松果,剝開外面堅硬的鱗甲,瞅著沒有一顆松子的松果,居然咕咕的笑了起來。
有一匹狼忽然低聲咆哮了起來,何愁有臉上的笑意越發的濃重,丟掉手里的松果,來到那匹狼跟前,果然,他看到了一片掛在松樹橫枝上的裘皮。
探手取下裘皮,雖然只有巴掌大的一塊,裘皮上的毛色依舊鮮亮,稍微一吹,就起了一個漩渦。
“貂裘啊——就這么被扯壞了?”
何愁有將那塊貂裘放在一匹狼的鼻子跟前讓它仔細的嗅,很快,八匹狼都嗅過了裘衣,準備向前繼續沖鋒的時候,何愁有卻阻止了那些狼。
警惕的四處看看,然后就帶著狼群原路返回。
把松鼠存糧搶走的人必定不是於單,一個從小錦衣玉食的匈奴王,還不用通過這樣的手段去獲得糧食。
這只能說明,於單身邊還有護衛,雖然暫時無法確認於單的護衛到底有多少人,何愁有還是認為自己暫時不能沖動,與閆長春等九人匯合之后,一起行動才是最好的選擇。
前進的時候很緩慢,后退的時候何愁有卻非常的迅速,一個時辰之后就回到了營地。
面對迎過來的閆長春,何愁有笑道:“可以吃儲備糧了,發現於單的蹤跡了。”
何愁有說著話就把那塊裘皮放在了閆長春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