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云瑯下達了糧食配給令之后,騎都尉的將士們還以為遇到了糧食危機,直到食物全部變成香噴噴的肉食之后,他們才曉得,這是軍司馬在跟大家開玩笑。⊙雜志蟲⊙
云瑯積攢的銅錠,在變成一口口銅鍋之前,云瑯的心如刀割。
當城里的婦人們開始用編織毛衣的材料編織麻袋的時候,云瑯淚流滿面。
當蘇稚帶著那群婦人開始用他積攢的藥材制作成藥的時候,云瑯心痛的幾乎要昏厥過去了。
一群群的牛羊去了白登山,換來了一車車的鹽巴跟糧食云瑯根本就不敢計算自己虧損了多少。
地里的莊稼已經開始抽穗了,油油的在原野上招展。
云瑯在田間踽踽獨行,悲傷地如同一位將要投江的詩人。
他決定將這場風波嚴格的控制在受降城周邊,即便是白登山他都不愿意波及。
他要將受降城打造成一個吸金地,這個吸金地只能是吸納胡人,羌人,氐人,匈奴人的吸金地,不能胡亂轉頭去吸引內地。
財富的洪流應該滾滾向南,而不該滾滾向北。
羌人拿出來的交換的東西是他們的剩余物資,這個條件很重要,吃不完的牛羊不管換成什么,怎么換,對羌人都是極為有利的,在后世,人們把這個過程稱之為出口。
多余的牛羊對羌人,氐人們來說用處不大,他們沒有能力在冬日里養活這么多的牛羊,如果不能換成物資,這些牛羊說不定在冬日里就會被丟棄掉。
現在,多余的牛羊可以跟那個傻子城主交換東西了,一口銅鍋,羌人氐人能用好幾代人,一小袋鹽巴,或者一大袋鹽巴能讓他們的身強力壯,也能讓牛羊身強力壯 這就是最原始的生意!
需要的就是最有價值的東西,不需要的東西一文不值。
受降城在云瑯的計劃中,他就是一個財富轉運站,是一個接納西域財富的一個橋頭堡。
由于這個橋頭堡地處帝國邊緣,受益的將會是羌人,氐人,云瑯要做的就是讓這個地方完全成為接納財富的源頭,而后,好讓源源不斷的西域財富流向大漢腹地。
物質流入,金錢流出,或者重要物質流入,無關物質流出,這中間就需要一個明白人來調配了。
在這個時代繁榮的地方無不是物質極大豐富的地方,貧窮的地方無不是物質極度匱乏的地方。
受降城想要吸納這一次的變故,需要付出很重的代價 軍隊本就是暴力機構,他的使命就是搶劫與鎮壓,對外搶劫,對內鎮壓就是他的全部技能。
云瑯本來想利用軍隊的暴力通過壓榨,劫掠,來完成受降城的原始積累,現在看起來完全失敗了。
官府的信譽建立起來不容易,尤其是面對這群野蠻人,想要建立官府的信譽更是難上加難。
他們奉行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云瑯就只好遵循他們的習慣,如果再調整稅率,就會跟匈奴人一樣,變得毫無可信度。
城外的羌人,氐人的喜悅感也同樣感染了城里的羌人,他們一個個都喜洋洋的準備迎接秋日大豐收的到來。
何愁有搖身一變,就成了一個年邁的胡商,在黏上滿臉的大胡子之后,走到哪里都是尊貴的塔芙拉。(富庶的人)
在他身后還跟著幾個明光呆滯的胡人,緊緊的簇擁著他,其中還有一個雙臂帶著金臂環的美麗胡姬時時刻刻守在他的身邊,手上的籃子里裝滿了美味的食物跟清涼的酒漿。
在他最外圍,還有八個牽著餓狼的彪悍武士,每個武士的腦袋上都蒙著黑色的頭套,只有兩只眼睛處挖開了兩個洞,每一雙眼睛都顯得那么的暴戾與殘忍。
這樣的人在鏡鐵山并不少見,不論是西域人還是匈奴人都見慣了這種奴隸商人。
高傲的塔芙拉不愿意跟任何卑賤的人說話,他的每一句話都是通過那個暴露出大半個酥胸的胡姬來傳達。
何愁有萬萬沒有想到鏡鐵山會如此的大 坐在軟轎上,放眼望去全是密密匝匝的人頭。
鏡鐵山西北地最大的鐵器交易地點。
這一處生產的鐵器,不僅僅要供應匈奴人,同時也供應西域三十六國,甚至遙遠的河中之地。
游逛過市場之后,高貴的塔芙拉自然感到倦怠,于是,他們穿過人頭涌涌的市場,來到了一處宿營地。
在這里扎營的胡人非常多,非常的不巧,六月份正好是胡人與匈奴人做交易的時間。
到了帳篷,那個胡姬立刻就乖巧的收起了媚態,縮在帳篷的角落里面向外,跪坐著一言不發。
至于那幾個胡人,早就被小狗子他們裝進了木頭籠子,同時也拆卸下抵在他們后心上的尖刺。
“鏡鐵山太大了”
何愁有惋惜的嘆了口氣,他以為匈奴人只會進行野蠻的劫掠,沒想到野蠻與文明,在這里形成了微妙的平衡。
“這些年屢次傳出右賢王有自立之心,老夫還以為只是謠言,不管怎么說,右賢王的屬地大多是貧瘠之地,比不得匈奴王廷那么富庶,沒想到,原來右賢王的領地里面自有乾坤啊。
霍去病想要依靠一千鐵騎襲破鏡鐵山難度很大。”
小狗子同樣陰郁的瞅著帳篷外的胡人武士低聲道:“這里的匈奴人至少有三千,至于胡人,幾乎上萬”
何右甕聲甕氣道:“如果所有胡人都像他們一樣軟弱,以我羽林之威,無不破者!”
何愁有嘆息一聲道:“等華耳朵他們的消息吧,剛才看他已經跟漢奴搭上話,不知結果如何?”
小狗兒道:“他們有首領,華耳朵去見他們首領了。”
正在眾人沉默的時候,華耳朵挑開簾子走了進來,后面跟著一個佝僂著身子的漢人,人雖然看起來滄桑,走起路來卻中規中矩,官步踱的竟然有模有樣。
何愁有一把扯掉臉上的胡須,坐正身子不怒自威!
漢子仔細的辨認了一下何愁有拿出來的印信搖搖頭道:“繡衣使者雖然強悍,只有你們幾個人救不了我們!”
何愁有從懷里掏出一份竹簡慢慢展開,一字一句的念道:“看你也曾為官,那就跪下聽命吧!”
漢子努力的的挺直了身子看著何愁有道:“皇命?”
何愁有笑道:“正是!”
漢子緩緩跪倒,雙手伏在地上,抬頭看著何愁有道:“若是皇命,臨川縣令章同雖九死也會從命,若你欺我,鏡鐵山七千四百三十一名漢家子民雖死也要取爾等性命!”
何愁有站起身,清一下嗓子,字正腔圓的頌道:“大漢皇帝命下,凡我漢人雖陷落天邊,亦當尋,以安其命,以樂其土!”
臨川縣令章同舉起雙手接過竹簡,先是看了竹簡上的皇帝火漆印信,又檢查了丞相府的騎章,最后看了旨意的格式,一切都確定之后,這才整理一下破爛的帽子,抱著竹簡重重的將頭磕在地上,悲鳴一聲道:“罪臣臨川令領旨!”
何愁有朝小狗子揮揮手道:“狗兒,去找將軍吧,把這里的情形如實告知,去留任憑將軍決斷。”
小狗兒點點頭,就重新戴上皮頭套,騎上一匹馬就向西北方狂奔而去。
霍去病大軍所到之處寸草不生!
如今,這位將來必定偉大的將軍正站在一個高處瞅著眼前眼皮子底下的鏡鐵山。
匈奴人沒有筑城的習慣,所以,鏡鐵山即便是一個重要的商貿地,目前也不過是一大片平整的空地罷了。
就在這片空地后面,就是大名鼎鼎的鏡鐵山!
大軍已經截斷了進出鏡鐵山的要道,這樣的狀況不可能維持太久,最多在今晚,大軍就要發起突襲,否則,一旦被后面的日逐王知曉他們來到了鏡鐵山,大軍合圍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