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馬奔跑起來,霍去病就顯得非常愜意,雖然前方有可能會出現兩萬匈奴大軍,等待戰斗的日子,是他最幸福的時候,一旦開始戰斗,他的生命就會攀上最濃烈的巔峰。
這里不是淺草才能沒馬蹄的長安,而是風吹草低見牛羊的邊地草原。
烏騅馬從草叢里竄出來的時候,即便是遠處的餓狼也哀鳴一聲向更遠處逃遁。
騎都尉的斥候在更遠處四處奔馳,在更加遙遠的地方,有一座不大的山巒站立在那里,而右賢王那雙鷹隼一般的眼睛,真默默地看著腳下的大地。
他看見了騎都尉,也看見了霍去病,畢竟,霍去病身后那張巨大的紅色旗幟,足矣表明他的身份。
“赫爾度,這就是那支去了河西的漢軍嗎?”
右賢王輕聲問道,他似乎在擔心聲音稍微大一些就把那群剛剛進入埋伏圈的小老鼠嚇跑。
右賢王麾下大當戶赫爾度回答道:“是這樣的,這一次,就讓我們在這里把他們都埋葬掉吧。”
右賢王搖頭道:“不埋葬,我要他們的尸體被野狼吞掉,我要讓他們的靈魂永遠不得升天,只能沒日沒夜的在這片荒原上哀嚎。”
大當戶赫爾度對右賢王說出這樣的話并不感到奇怪,在他小的時候,他的父親就告訴他,匈奴人是狼,漢人是羊,狼吃羊天經地義。
如今,雄壯的餓狼被帶角的山羊狠狠地頂了一下,只要是一只有尊嚴的餓狼都會報復回去的,更何況,右賢王這樣的英雄!
霍去病停住了馬蹄……
右賢王萬分的失望,只要騎都尉再前進一里地,就能完美的進入埋伏圈。
趙破奴撕扯了一口干羊肉,費力的吞咽下去,喝了一口水就對身邊的親兵道:“試試看,能不能把匈奴人引出來。”
親兵苦笑道:“斥候已經進入人家的圈子半里地了,要是再前進,就會被人家亂箭射死的。”
趙破奴笑道:;這一次耶耶去,你們看著點。”
趙破奴正要打馬離開,戰馬韁繩卻被李敢一把拉住。
“不能冒險,也不能現在就把右賢王引出來,我們比匈奴人更需要時間。”
趙破奴悻悻的道:“狼都跑到五里地以外了,他們為什么,憑什么,認為我們不會發現他們?”
李敢笑道:“我父親說過,匈奴人總以為草原是他們的,認為我們不可能懂這些。”
霍去病怒道:“剛才是誰說前面的山包飛鳥投林,應該沒有什么危險的?”
李敢的黑臉看不出半點不好意思的模樣,倒是趙破奴欽佩的看著霍去病道:“將軍,還是你心細如發。”
霍去病停下馬蹄瞅著遠處的山包道:“是何愁有這個老賊告訴我的。”
李敢左右瞅瞅沒看見何愁有。
霍去病冷哼一聲道:“老賊說了,那個山包就是一個狼山,他的八匹狼就是在那里捉到的,還說他第二次再想去捉狼,結果還沒靠近,就被山上此起彼伏的狼嚎聲給嚇得退回來了。
這座狼山丟了八匹狼,所以對人非常的敏感,只要有人靠近,狼群就會嚎叫警告群狼注意。
我們都靠近五里之內了,狼山上還沒有出現狼嚎,這是非常不對勁的。”
趙破奴道:“既然我們知道了匈奴人就在狼山,我們該怎么辦呢?
他們不出來,難道我們也不上前?”
霍去病冷笑道:“那就繼續等等,我們需要時間。”
一聲令下之后,騎都尉不但沒有繼續向前,反而在緩緩地后退。
右賢王有些失望……
大當戶赫爾度一拳砸在石頭上,然后就對右賢王道:“他們不進來,我們就出去吧。”
右賢王緩緩地搖搖頭道:“你有沒有發現,這兩年來,漢軍越來越難以對付了,他們的騎術更好,戰馬更加強壯,就連草原走馬的功夫也在突飛猛進。
左賢王就是在草原上與漢軍野戰,最后落得了一個全軍覆沒的下場,他自己也被漢人捉走……”
赫爾度怒道:“他為何不自殺?”
右賢王笑道:“赫爾度,我如果不小心戰敗了,又沒有什么機會自殺,你一定要記著,到時候一定要殺死我!
我不想去長安陪著左賢王一起跳舞來取悅大漢的君王。”
赫爾度奇怪的看著右賢王道:“我們還沒有開始戰斗呢,大王怎么說這樣的喪氣話。”
右賢王輕輕地拍著山石道:“我們此行目的在于劫掠,不在生死鏖戰,赫爾度,我們想要帶著豐厚的財物回到祁連山,而不是帶著一點殘兵回到祁連山。
攻伐受降城,只是我們回家的一個理由!
我帶著五萬將士離開了河曲,什么都沒有得到,卻白白的消耗了兩年的時間,五萬名將士也變成了兩萬人……
如果沒有一個拿得出手的禮物,河曲之地就不會接納我們了。“
赫爾度丟掉手里的石塊,恨恨的道:“伊秩斜才是草原上最無情的餓狼。
當初如果沒有大王支持,他憑什么當上大單于!如今,他的地位穩固了,就開始對我們下手了。”
右賢王笑道:“我支持伊秩斜,是因為他比左賢王更適合當大單于,如今看來,我的選擇沒有錯,給漢家皇帝跳舞的左賢王成了我大匈奴最大的恥辱。
我沒有恨伊秩斜,他目前的做法才是一個大單于該做的,都是欒提氏子弟,大單于的位置落在誰的手里結果都一樣。
我們都是狼……只要是狼,為了王位就該拼命,伊秩斜拼了,左賢王於單卻沒有,他如果當時不顧一切的向伊秩斜發起進攻,我最多會兩不相幫,可是啊,於單選擇了逃命。
我身為右賢王就必須為自己的部族考慮,如今,雖然損失了三萬人馬,河曲地卻獲得了難得的安寧。
只要給我們時間,河曲匈奴一定會變成主宰草原以及西域的霸主。”
赫爾度沒心情聽右賢王絮絮叨叨,他指著快要離開視線的騎都尉軍對右賢王道:“伊秩斜如約去攻伐右北平了,白登山的大軍也如您所愿的被調走了。
我們既然要劫掠受降城,那就不該在這里過多的浪費時間,萬一漢人從國內調兵過來,那就糟糕了。”
右賢王大笑道:“我費盡了周折,才搞出目前的局面,豈能讓受降城逃過這一劫。
既然伏擊不成,我們就堂堂正正的向白狼口進軍吧,兩萬大軍目前是這片土地上最強大的存在,我不相信,兩千多漢軍能夠阻攔住我的馬蹄!”
赫爾度對自家大王的性子琢磨的很清楚,這人有時候精明的可怕,謹慎的讓人無法描述。
可是,有時候他的膽子又非常的大,大的讓所有人吃驚。
騎都尉剛剛出現在視野里的時候,按照赫爾度的做法,埋伏起來的匈奴大軍就該合圍,包抄,一旦將這支漢軍堵截住,今日的戰果就出來了。
而右賢王卻選擇等待……
剛才那一番廢話,赫爾度可以非常確定的說,那是右賢王在給她自己的失策,強詞辯解!
敵人來的時候不作戰,非要等敵人走遠了,才派出大軍追擊,赫爾度沒辦法解釋大王這樣的行為,只能暗自嘆息一聲,就下令埋伏起來的大軍,從各處隱蔽地點出來,緩緩地向白狼口逼近。
如今情況又變了,現在,該輪到匈奴的大軍擔心,騎都尉在前面會不會有什么埋伏。
赫爾度認為大匈奴騎兵,強大之處就在于奮勇作戰,而不是學漢人那樣弄什么謀略。
只要匈奴騎兵足夠強大,再精妙的計謀也會被騎兵這只堅硬的鐵錘砸碎!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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